Monica身为资深经纪人,进月星传媒前,带过不少难搞的艺人,自认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都能看淡。
江小鱼忍着笑:“不是我们和别人谈恋爱,是我和花无缺在谈恋爱。”
Monica双唇抖了抖,“胡说什么……”
花无缺:“是真的。”
Monica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花无缺扶她在外间的小床上躺了会儿,Monica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嗓音带了点哭腔:“我能接受你谈恋爱,也能接受你是同性恋,和公司艺人搞对象……也没关系,可是你们……”
花无缺对她笑了笑:“没事的,别担心。”
Monica躺着缓了半晌,又不死心地坐起来:“真不能分?”
江小鱼看了花无缺一眼,向她摇头。
花无缺说:“万一被拍到了,尽量买下来。”
Monica一看他们站在一起就头晕,捂着额头问:“如果瞒不住呢?”
江小鱼果断开口:“那就说是我处心积虑勾搭他,把他带坏了。然后我退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花无缺扯了他的袖子让他别添乱,对Monica说:“一般不会被爆出来。我们会小心的,如果真有那一天,走一步看一步吧。”
Monica彻底认命了,向江小鱼要了账号,又说自己头疼得很,要回去睡觉。
她回去不久,盛世果然发了篇合同到期自动解约的通稿。
花无缺放下手机,长长地叹息一声,双手握住江小鱼的手,浮现出苦闷的神色。
“小鱼儿,我是你的恋人吗?”
“当然是啊。”江小鱼直视他的双眼,“你不仅是我的恋人,还是我哥,是我最重要的人。”
听着这番真情告白,花无缺心底忧愁反而更重了。
“既然我在你心里占了这么关键的位置,为什么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江小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在他的潜意识里,这段感情终究是不能见光的,更怕花无缺对他的情意是兄长对弟弟的迁就、是裴天行对时绥的弥补,所以他总想着减轻花无缺的负累,让这个美梦延续地久一些。
花无缺更用力地握了握,眉心皱起:“感情是两个人的共同选择,不是谁对谁的迁就,如果事态真到了无可挽回的那一天,也应该是我和你一起承担。”
掌骨有些痛感,江小鱼转了转手腕,努力握了回去,“我那是骗骗Monica的,不能当真……”
花无缺知道此刻的话才是假的,忧虑地握着他的手掌贴着自己的面颊。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身份和职业注定了我们无法像普通人一样平静生活,一年里也许有半年见不到面。可我无论如何不会放弃你的,小鱼儿,也请你永远不要放弃我。”
“我不会放弃你的。”江小鱼红了眼睛,倾身拥抱对方,“花无缺,我那么喜欢你。”
花无缺埋首在他肩膀,轻轻点头:“我也是。”
屋里有暖气,两个成年男人抱在一起久了还真有些热,却谁都没有放手,最后是江小鱼热得受不了,说要回去洗漱。
花无缺塞给他一张房卡。
回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整洁的睡衣,江小鱼上楼刷卡进门。
房间里开了两盏床头灯,花无缺正靠在床头看剧本,右手拿着笔圈圈画画。江小鱼掀开被子靠了过去,歪着身子看到黑底金字的剧本封面——《玫瑰》。
“这是什么题材?”
“现实主义,反精神控制。”
“你演什么角色?”
花无缺合上剧本,搂着他亲了亲脸颊,“你猜?”
江小鱼想了想说:“你演咨询师?”
花无缺说:“我演控制狂。”
江小鱼顿时来了精神,隔着睡衣肆无忌惮地勾勒花无缺的肌肉线条。
“反差很大啊,我怕你拿捏不好,不如先在我身上试试?”
花无缺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拇指拂过下唇、眼底、耳廓,手掌搭在后颈一压,江小鱼被迫仰起头,下意识去抓花无缺的手臂。
花无缺凑在耳边低语:“别动。”
江小鱼轻笑一声,微微偏过头说:“花无缺,真正的控制狂可没有这么温柔。”
“你知道控制狂是什么样的?”
“……至少得先绑住我的手?”
“这是身体控制,跑题了。”
“你可以要求我只看着你一个人,从思想到躯体。”
花无缺就着这个姿势吻住他。江小鱼被按着脖子动不了,只能用嘴唇去缠他咬他,把花无缺的嘴唇蹭得红艳艳的。
“这也不是精神控制,是潜规则。老板,你要潜规则我吗?”
花无缺见他的戏瘾越犯越厉害,无奈松手关掉床头灯:“演了一天,你不累吗?”
江小鱼笑着地靠过去,一双手也不老实。“不累,我看见你就特别精神。”
花无缺强行把人塞进被子躺好,正经得没有一丝想入非非。
“我陪你待到杀青,一起回上海。”
江小鱼在黑暗中眨眨眼:“直接去上海?我还打算先回杭州一趟,搬家。然后去上海看房子。”
花无缺将他搂过来:“直接搬过来就好,为什么要看房?”
“我好歹也是圈内叫得上名号的,总得有自己的房产。有房子的叫同居,没有房子的叫包养。”江小鱼撑起脑袋看他,“我可不想再看到一篇通稿说我被你包养了。”
花无缺知道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介意那些事,将人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郑重其事:“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
第二天一早江小鱼赶到片场去了。花无缺是偷偷跑来找他的,舆论热度还没消退,唯恐被人看见又惹出不必要的事端,只好整天待在酒店里等着江小鱼收工回来。
傍晚,Monica上楼找花无缺。她似乎刚刚起床,头发乱糟糟的,素面朝天,一双眼睛却很亮。
“我想过了,关于你俩的事儿,我不反对,但是有几条规定必须遵守。第一,在外面不许牵手拥抱,保持一米距离;第二,公开场合非必要不许提到对方,如果一定要提,你得拿出老板的样子来,不许笑!”
花无缺很是意外:“连笑都不许?”
Monica抓着头发梳了个丸子头,“你一提他就笑,笑多了就露馅儿了!”
同性之间这种程度的互动一般会被认作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奈何她自己心虚,干脆一点苗头都不留。
花无缺:“还有呢?”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不许偷偷去国外领证!”
遇到他们两位,Monica才看透半路兄弟的坏处,家庭关系完全独立,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到了国外什么事都能做。
她不提,花无缺还没想过这一层,不过现在说领证的事确实有点早,至少过个两三年,等彼此的事业再稳一些。
“公关方案就是最简单的同事、朋友,如果实在瞒不下去……就把你们的兄弟关系透出去,一般就到此为止了。”Monica双臂交叠在胸前,“当然这是下下策,在这个圈子里还是关系越简单越好。”
“Monica,谢谢你。”花无缺能将谈恋爱的事首先告知于她,就是对这位经纪人的全盘信任。他们从他出道以来就在共同奋斗,早已视对方为家人。
Monica脸色微红,显然不太习惯:“谢什么谢……谁让我摊上你们两个祖宗。”
公关部以迅雷般的速度找到发文博主,赶在江小鱼杀青那天发出道歉视频,同时又扒出几个发文马甲公之于众,之前几次关于其他艺人的捕风捉影的谣言也出自他。
杀青后花无缺陪江小鱼直接去了杭州。
杭州的房子和花无缺的大平层相比,就像芝麻碰见西瓜。这是一户小两房,朝向很好,可惜半年多没住人了,地上灰尘有点多,客厅插瓶的郁金香也已经枯萎,沙发上还摊着没来得及收拾的夏装。
江小鱼一进门就把最乱的东西收走了,还是留了些残骸。花无缺没和他打招呼,自己把整个屋子逛了遍,其实也不需要多久,只有一间卧室是布置过的,另一间只有床板。
江小鱼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外面一些零散物件,还剩卧室里的床铺衣物。他进了卧房,首先抱出一把吉他,然后是一些旧书,有些书的封面划了笔迹,却不像出自他手。
“这是燕伯伯的书,那个家里能搬来的东西我都搬了。”
旧书之间夹了本薄薄的相册,第一张是燕南天抱着幼年的小鱼儿和弄堂邻居们拍的合照,那时的小鱼儿穿着件大红袄,脸蛋也红扑扑,特别可爱。可惜他当时那么小,脸上就有疤了。
花无缺满怀期待地往后翻,时间瞬间跳跃,燕南天怀里的小娃娃已经长成了讨人嫌的小子,一身穿旧了的校服,笑得露出两排牙齿,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江小鱼从衣柜那边探头瞄了一眼,说:“那是小学毕业照。”
接着翻过一页,一左一右横放着两张相片,照片里的学生也像树苗抽条似的长大。这两张大概是初中和高中的毕业照。再往后竟是空的,一本相册只放了四张照片。
“小鱼儿,你家照片都在这儿了吗?”花无缺前后翻了几遍,怎么都不敢相信。
“那是燕伯伯整理的,应该都在了吧。”江小鱼抱着一堆衣服过来,“我和燕伯伯本来就不太喜欢拍照,还有一些用手机拍的,没洗出来,不过那个手机太久了,不知道能不能开机。”
花无缺说:“拿回上海修一下,一定能开的。”
江小鱼放下手里的东西靠过去,挑眉道:“这么想看我以前的样子?”
花无缺笑着摸了摸他的耳垂。
他们只随身带了些急用的东西,剩下全交给搬家公司。
回到上海不久,江小鱼按照工作室原本的计划拍了套营业照,又抽空去参加《街头巷尾》的试镜,听楼辰钰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是敲定他了。
在花无缺进组前,《行差》的海外宣传账号第一条宣传视频和第一张海报。
视频前十五秒讲述爱恋,后十五秒表达现实和破碎,一句人声台词都没有,只靠两个人的表演和配乐把氛围拉到极致。
宣传片极尽唯美,是路导的真实水平,没什么好惊奇的。最出人意料的是那张海报。
路导竟然保留了花无缺失误跳海的镜头,做成了海报。深蓝的底色,只有他们周围是亮的,影片名的两侧,江小鱼闭着眼睛下坠,花无缺紧跟着沉入海中,向他伸手,爱意似能穿透屏幕。
这点距离放在海报上只有一两公分,对时绥和裴天行来说,却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