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成功后的几个月，同居、叮嘱服药、包揽一日三餐，庆祝节日，西弗勒斯能感觉到哈利在逐渐缩小和他的距离，火烧连野一样闯入他的生活。

哈利主动包揽了一日三餐，清扫房子庭院，外出采买，整理分类堆满屋子的书，毫无怨言，比家养小精灵还忠实勤劳。

这些照顾是非必须的，他完全不用为拉住这条命费心费力做个保姆。有那么多时间去做正事，自己却总是被他勒令休息和玩乐。

明明盯向自己的视线炽热得令人不适，却只是贴近距离，仿佛中间挡着一条红色警告线，没有做出任何实质过分的举措。

他为什么不再进一步，把自己扯碎呢？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居然偶尔带着一份悲伤，还能从仪式里感受到他的焦虑。西弗勒斯想到这里有些好笑：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哈利·波特有什么可悲伤的？

还有手中的圣诞礼物。西弗勒斯拧开瓶塞检查，药水成色居然算得上优秀，格兰杰的魔药水平也没有达到这个地步，难以想象野兽思维的波特是怎么做到的。

但我并不想阻止他。西弗勒斯晃晃瓶子，流动的液体中心出现一个金色漩涡，璀璨流光，美好得让人眩晕。

他任由仪式完成，任由哈利把令人发毛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他任由自己曝光在各界探寻的目光下，又默许哈利用不可抗拒的仪式拉住自己。

他在有意识地允许危险事件、高压环境和负面舆论把自己压成粉末。这是求死意识的作祟，还是在寻找一份濒死前的平静？

盖上瓶塞，指尖摩挲着瓶身的花纹，西弗勒斯突然有些好奇。

哈利·波特，

你还想要做些什么？

又能为此做到哪一步呢？

———

哈利从圣诞树下取回自己的圣诞礼物。因为战后的不稳定，今年大家都选择把礼物寄过来。哈利一件一件小心拆，出于仪式的效果，他现在心情还算平静，甚至有点期待。

莫丽今年照例给他织的毛衣是天蓝色的，黄色字母，上面还有自己被授予的梅林勋章图案。哈利深深地高兴她为自己感到骄傲。

乔治给他送了韦斯莱笑话商店近期唯一的新品。金妮送了一套魁地奇模型，还能摆出经典的几场阵型。

麦格校长也送了他圣诞礼物，她寄了一份西弗勒斯的教职档案。感谢麦格教授，哈利现在急需了解关于西弗勒斯的一切。

赫敏送了他一本魔法书，里面探讨了相处方式和距离对魔法联系可能造成的影响。很有帮助，但哈利感到烦躁，因为他明白这也是赫敏隐晦的劝导。

罗恩除了礼物还寄了一封信，都是些日常的寒暄问候。

最近哈利和赫敏走得太近，那些花边新闻认为赫敏出轨了，学院里都有人对他投以怜悯的目光。

见鬼，哈利烦躁地站起来收拾垃圾。

他给西弗勒斯的圣诞礼物是福灵剂，为此还特地拜托赫敏帮忙，他们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乱子。

他们其实都早已习惯满嘴胡言的花边小报。只是他这次的决定的影响范围实在有些大。

但这是不可避免的，哈利对此不算生气，真正让他伤心的是这次赫敏不赞同他的决定。

她认为自己对西弗抱有病态的痴迷，之前还情有可原，但现在简直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只要有西弗勒斯在场，哈利的眼睛永远紧盯着他的身影。至于照顾，罗恩为此调侃“我妈妈对金妮都没这么细心”。

“你简直像在护着一尊玻璃人儿，哈利。你最近对教授简直是入了迷了！放松一下，我们改天一起去韦斯莱笑话商店逛逛怎么样？”

罗恩夹在他和赫敏之间两面为难。哈利明白好友的困境，但他绝不会为此放弃自己的决定。

他们不支持，那我就自己去做。

哈利忍不住腹诽。

梅林的破衣服，都是绯闻，怎么就没人怀疑到西弗勒斯身上？

哈利撇开礼物，去厨房给自己舀了一杯热红酒。他端着杯子回到房间，途中看见西弗勒斯凝视着手中他送的圣诞礼物。

他不讨厌自己送的礼物。哈利心情好了一点。虽然可以用检测踪迹的魔咒，但他还是更喜欢选择自己亲眼见到西弗勒斯。

如果可以，他希望还能送他一大把黑曜石的袖口，那很衬他的眼睛。

各色眼花缭乱的包装纸散落在地板上，哈利继续拆礼盒。

今年多了斯莱特林的礼物。德拉科送的是一套胸针袖扣。黑曜石雕琢的龙盘卧身体，口中还能喷出火焰；沙弗莱石做的龙眼睛和袖扣相得益彰。

真像童话里守着宝石的恶龙。哈利不禁失笑，然后垂眸。但他没有什么强硬的手段来守住西弗勒斯。

哈利不能限制他的活动，他还要为斯莱特林奔波；多年的间谍生涯让监视器在非强制情况下在他周围存活不过一刻钟，那只乌鸦哈利只敢放到房外；过人的身手，也不用派人守护……

对，可以派人。

但是派谁呢？

谁空闲、可信任、支持且有能力保护他呢？

赫敏和罗恩对这件事的态度并不支持。他们总说自己彻底痴迷进去，希望他冷静冷静，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他们也不听。

所有的格兰芬多都不行。他们首先不认可自己保护西弗勒斯，说不定还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有之前格瑞洛先生的前提，哈利不敢赌西弗勒斯紧绷的神经。

斯莱特林也不可能。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虽然也许会认可，但出于利益的理由让哈利根本无法抱以信任。

赫奇帕奇不会认同这种监视行为，拉文克劳他又不认识什么人。

何况，哈利抿住嘴唇。他希望这个人最好24小时寸步不离地守在西弗勒斯身边，观察他每分每秒的一个眼神，动作，魔法轨迹，呼吸频率，心跳，哈利想获得他的一切。

考虑到斯莱特林，这个人也不能被外界认为不妥。

哈利不排斥使用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他不介意败坏自己的名声，本来战后他本人也极其厌恶救世主这个沾满鲜血的称号。

但这肯定会影响西弗勒斯的个人声誉。还有斯莱特林的需要，他担心这是维持西弗勒斯活下去的一根细线。

求生欲望也是活着的重要条件。

西弗勒斯，他自己对这件事愿意吗？

哈利非常挣扎。他已经笃定要抓住西弗勒斯，如果不是因为斯莱特林哈利甚至想把他锁到屋子里，除自己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见他。

他非常想要抓牢对方，但又实在是对监禁手段没有信心：长期称病可以掩饰为研发魔药，但霍格沃茨麦格校长那里没法解释。先前的百合牵系仪式西弗勒斯已经被摆了一道，肯定会加以防备。

西弗勒斯最近一直在看书，哈利很难不去疑心他有意寻找解开仪式的办法。

好困难，外界的一切都在收拢，要困住自己拉住西弗勒斯的手。

哈利久违地感受到一切都和在他作对的窒息。

哈利想过逃避，他设想过无数种把西弗关起来的办法，最后却仅仅向外界传达出自己与西弗勒斯的亲密。

他根本不敢赌对方求死的决心，为此畏首畏尾，像只追着自己尾巴的狗。

他也想过止步于此，但又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焦虑像窒息一样快把他折磨疯了。

别说信任百合牵系，他现在甚至无法在没有乌鸦的监视下让西弗勒斯离开他一刻钟的时间。

他能怎么办呢？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稳住魔法界，又能彻底的待在西弗勒斯身边？

有没有？！有没有！快想起来啊！快想想！快想！！

哈利快疯掉了。

他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压出血印，划破皮肤的疼痛刺得他一激灵，终于稍微冷静下来。

哈利·波特。想想你还有什么。强大的、不可抗的筹码，让西弗勒斯妥协的筹码。

高热头脑的温度一冷却，多巴胺褪去，人就不可避免地倦怠下来。

哈利有些沮丧地想，要是自己能撞大运想到就好了——等等，撞大运！

哈利灵光一闪：

福灵剂！

他突然想起之前熬制完后除了给西弗做礼物外还给自己留了一些。哈利立即扑过去把药水从柜子里翻出来。他扯开包装，七手八脚地把一整瓶液体全吞进嘴里。

液体滑过喉咙的一瞬间，哈利连绵多日的焦虑一下子消失了，洋溢的快乐充斥着他的大脑。

我感觉非常好。我很快乐。我现在浑身充满了力气，或许我可以下去跑一圈。

哈利站起来，转身瞥到房间里自己新买的用来应付社交的穿衣镜，镜面里倒映出自己的脸庞。

对，自己。

他的筹码还有自己。

赌救世主的地位，赌西弗勒斯的责任感，赌那双莉莉的眼睛。只有他，西弗勒斯出于愧疚和战后斯莱特林情况的掣肘，不能拒绝。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计划。

他之前不是还借此和西弗勒斯住在一起了吗？

哈利兴奋极了，他感到轻微的眩晕。但他感觉非常好，他很健康。

抓住他，哈利的牙齿激动得互相打战。哪怕卑劣得让自己厌恶，哪怕西弗勒斯并不愿意，只要让他呆在自己身边好好生活，哈利什么都愿意做。

我很幸运。我之前收集到了百合牵系和血色盟约的使用资料。哈利的大脑持续传递愉悦。

和他同进同出需要一个咒语，可以随时感受他的状态的咒语，把他的所有信息都报告给我。

咒语会成为他无声的喉舌，我最忠实的仆人。他的一切都会像洋葱一样剥开呈现在我眼中。

而现在，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我就可以从资料中找到这个咒语。

我什么都能做到。

哈利脸上挂着梦幻似的微笑，横冲直撞的快乐让他不由眯起眼睛：

这才是最好的圣诞礼物。

谢谢你，

西弗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