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招摇山君府,君子弦径直般往他的小院——痴客。
好巧不巧,君子耀在痴客门口等着他。
君子耀看到君子弦,缓慢地从地上站直身,欣喜道:“哥,你回来了。”
君子弦诧异道:“都夜半了,你为何会在我院门前?”
君子耀道:“我今日一天没见到你人,去人间,大伯又不许。说待你回来,叫我告知你,下次去人间带上我。”
君子弦淡淡道:“我已知晓,若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就寝,要不然明日你起不来。”
“嗯,哥,你……”,君子耀欲言又止。
他放下开门的手,头扭向左,问道:“还有何事?”
君子耀答道:“大伯叫我问你,明日的家宴你……”
“不去”,君子弦毫不犹豫,打断君子耀末说完的话。
君子耀吞吞吐吐道:“可那是……”
君子耀想跟着君子弦进痴客,却被他关在门外,望着君子弦进院闩门。
他把“家宴”两字默默讲完。
君子耀知道,君子弦除了君子令,谁都不让进他的居舍。
君子弦原来并不在痴客住,原是他母亲的寝居,因母亲病逝他搬了进来。这些年来,他父亲一步没踏进过这“痴客。”
“你回去吧。”君子弦的声音隔着墙传入君子耀的耳中。
*
君子弦闭目躺在榻上,想着自己刚刚把君子耀关在门外,是否太过过分。
一缕月光透过遮窗缝隙钻入室内,舍内一片祥和宁静。
麻榻上的人烦躁的转过身,随即,君子弦坐起身,狠狠地抓抓墨发,他不耐道:“哎呀!”
君子弦下榻,走出舍内,开门,没好气道:“进来,下次别夜半来我这。”
君子耀眼睛明亮,应道:“好,哥,。”颠颠地跟在他身后,语气欢快,道:“我睡哪啊?哥。”
君子弦道:“闭嘴。”
君子耀道:“好的,哥哥。”
君子弦:……
两人走到正房门口,君子弦伸出手臂,手指指着左面侧房,道:“你睡哪。”
“嗯,哥,我先去休息了。”君子耀道。
君子弦没说话,看着他走进侧房,君子弦才进屋休息。
*
不周山周家仙府,一处幽静的院落内。
周知煜跪在家父周瑾瑜正房门前,上官挽茹挡在他面前,嘴里劝着,祈求着。
上官挽茹没来的及封锁消息,周知煜去人界回来,听到的就是周瑾瑜重伤,从知道他父亲出事起,一直跪在父母房门前。
除了一开始他对上官挽茹说地“让我进去见父亲”后,便久久不语。
周知煜他的姑母,周槿儿也在他身旁欢着。
“乖乖,你已跪两时辰了。你快起来吧,你身子受不住。”周槿儿蹲在周知煜的右边,心疼道。
“我要见父亲”,周知煜声音颤抖,恐惧渐渐爬满他的四肢百骸,绝望涌上心头,带走他脸上的血色,留下满脸的苍白无力。
上官挽茹瞧着周知煜煞白的面庞,他和周槿儿一左一右,挽着他的胳膊,使灵力强行给他拉起身。
上官挽茹和周槿儿两人,用灵力控制着周知煜的身体,慢慢的扶着他往外走。
周知煜挣扎着厉害,运用灵力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上官挽茹,周槿儿两人无奈,倏忽运起蛮横的灵力,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猝不及防间,周知煜体内灵力骤然暴涨,狂风肆虐般的灵力向四周扩散,震飞他身边的上官挽茹和周槿儿。
同时,四面八方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朝周知煜体内丹田汇聚。
这一惊天异象引起了,其它八大驱鬼世家的注意。
周槿儿手捂着胸口,好看的眉眼微蹙,惊疑道:“丹……丹化真灵。”
她身旁的上官挽茹用手擦掉唇角边溢出的鲜血,说道:“跟丹破真灵有些相似,应当不一定是丹化真灵。”
顾名思义,丹田到了一定修为或,及冠之龄,会自动破碎,丹田碎裂后形成真灵。真灵随着其人的成长而成长。
真灵根据各人不同的窍穴灵脉,具备不同属性,天赋高的具有双生属性。
周槿儿低头,道:“先静观其变。”
“可,乖乖他……”,上官挽茹点点头,终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不好,我的乖乖出事了。”屋里的周瑾瑜艰难的坐直身,手捂着嘴嗯哼两声。
他强撑着行将就木的身体,面无表情的冲屋,来到周知煜面前。
周瑾瑜伸出手,放在周知煜的头上,压制住他体内暴乱的灵力,后食指一点他的额间,一道金色印记涌入周知煜的脑海,他体内乱窜的灵力才在各个灵脉中无波无澜的流走。
“没事了没事了,我儿没事了”,周瑾瑜收回手,声音平静的平常无二。
恢复理智的周知煜,重重双膝跪在周瑾瑜身前,沙哑着嗓子道:“爹。”
周瑾瑜不冷不淡的“嗯”一声。
周瑾瑜转头盯着上官挽茹看,想把她的模样印在脑海,眼神中有不舍,有心疼,他把话咽入喉咙,慢慢往屋内走,挺直的脊背在这一刻弯下,再也没有挺直。
周知煜赶忙站起身,扶着周瑾瑜,上官挽茹也连忙握住他的胳膊,像平时那样,周瑾瑜安慰的轻轻拍着上官挽的手,没有看她。
“槿儿,你去把周墨辰叫到我院子外候着”,要跟上来的周槿儿听他讲完,默不作声的转身走出院子。
周瑾瑜躺在榻上,上官挽茹往他的身后,腰下垫了两个软枕,想让他靠着舒服些。
上官挽茹坐在榻边,周瑾瑜紧紧握住她的手,周知煜跪在床前,沉默不语。
屋内死气沉沉,压抑得人喘不上气。
周瑾瑜开口打破沉默,道:“我儿别跪着,坐我身边来。”
他费劲的抬手,拍拍他榻下方的春凳。
周知煜坐在春凳上,又听周知煜道:“委屈我儿坐放衾凳。”
周知煜急道:“哪有。”
周瑾瑜罕见的笑道:“我大限将至……。”
“胡说”,周知煜和上官挽茹异口同声道。
“哎!”周瑾瑜忧愁的唉声叹气,上官挽茹已经忍不住着泪,周知煜紧拽他的胳膊。
周瑾瑜拿帕子温柔拭去上官挽茹眼角的泪,故作轻松道:“吾已气息奄奄,可吾不得不言。”
“咳咳,槿,槿儿墨辰进来”,周瑾瑜对着门口说道。
二人进屋后,同周知煜静静细听他最后的吩咐。
周瑾瑜道:“吾儿尚小,周家恐危矣,吾卿当坚。吾逝后,吾儿随你周叔学族务,劳麻墨辰辅佐我儿一二,周家库房二成财宝许墨辰两成。”
“扑通”,周墨辰跪在周瑾瑜床前,嘴里喊着:“使不得,使不得啊!”眼流胡了一脸。
周瑾瑜没搭呛,继续道:“吾求吾妹槿儿在旁帮我儿处理族务二十裁,后我儿将许你一条件。”
周槿儿跪在床榻边,握着他的手,哭喊着:“我会的,我会帮乖乖的,我不要条件,我想你活。”
周瑾瑜拍拍周槿儿的头,道:“吾去之后,不得将吾逝消息传出,全族上下只有吾卿吾妹吾儿吾友,无名氏五人只晓。吾有恩于无名氏,他应吾三件事,吾已用两条,于一条,吾用它来护周家。”
上官挽茹红着眼把茶水端到周瑾瑜嘴边,他抿了几口。
才又嘱托道:“我儿在家处理族务两年,十八及冠出道游历二十几载,回族继任家主之位。往后三十载族外宴客谈会,皆说吾闭关修炼,待我儿继家主之位后,再传吾已逝之事。”
讲完,周瑾瑜手艰难的摆两下手道:“吾儿留下,其余人出去。”
关门声响起,屋内归于平静。
周瑾瑜问道:“乖乖,我不在了,你就是周家的天,你母亲的天,未来陪你生死相随之人的天,你要为他们撑起天。”
“我……知道,我能当周家的天,母亲的天,还有枕边人的天”,周知煜眼泪不停的往下落,硬咽着应着父亲的话。
“乖乖,你坐的春凳位置床左面,有暗格,你打开它,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我。”
周瑾瑜看着周知煜从暗格里取出紫檀圆腰盒。
周瑾瑜自顾自的打开紫檀圆腰盒,周知煜目光顺着他的动作,看向盒子里放着的细针。
细针有四寸长,全体朱墨色,每根细针针体上刻钻着,神兽案纹,极其精巧细致。
周瑾瑜开口道:“这10根针,是三魂七魄针。每根针都有不同的属性能量,针的用途,等你继认家主之位后,它自会传授给你。记住,这是给你枕边人的,遇到了,便当定情之物给他。”
周知煜道:“是爹,针我会送给我良人。”
“拿着吧”,周瑾瑜左手发挥着合上紫檀圆腰盒,朝周知煜的方向递了递,周知煜双手接过。
周瑾瑜不放心的叮嘱道:“家就就靠你了。”
周知煜起身,屈膝跪在周瑾瑜床榻前,左手按右手,支撑着缓缓叩首在地,跪三拜。
一抽一颤,忍着喉中鸣咽道:“儿,定不负父亲所望。”
“出去,叫你母亲进来”,周瑾瑜侧过身,眼神不舍的看着周知煜出去。
周知煜吸气,吐气,稳住心神,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道:“娘,爹让你进去。”
上官挽茹用手帕拭去泪水,道:“我这就进去。”
周槿儿急切的问道:“乖乖,你爹如何了?”
周槿儿知道周瑾瑜现在的身子是何样,可她心里还是期望着那微不足道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