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越下越浓,想要他的心也越来越强烈!
盛翼一行回汝南时,萧珩在后面足足跟了二十里地,最后还是他爹劝回来的。
“珩儿啊,不该想的别想,那不是你能惦记的人,听你娘亲的话,洪州那么多贵女,你多相看几个,兴许就遇上喜欢的了。”
“爹,我的魂丢了!”
“哎~你这个傻孩子!”
多年以后,萧珩回想起一生,终觉意难平!他与他,终归是一眼误终生!
洪州往东走六日路就到汝南临安府,一行七人赶在八月十五的前一天晚上到了汝南王府。
盛瀚披着披风站在王府门口,看上去清减了许多。
盛翼一下马车就朝他奔来,一把将他抱住:“瀚哥!想死你了!”
盛瀚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青山忙过来扶着,喊了声“主子”
盛瀚点点头道:“回来就好!”
盛翼关心的问道:“瀚哥这是怎么了,身子怎么这般虚弱。”
绿水在一旁说道:“主子上月在渐江染了疫,眼下还没大好。”
盛翼忙道:“那你还出来干嘛呀!晚间风大,别又严重了。”
盛瀚朝周灏那边看了一眼道:“无碍,快进去吧,爹爹们在里面等着呢!”
“嗯!”
盛翼领着周灏进了府,两个爹爹在院子里品香茗赏月亮,这十五的月亮十四也圆了。
“大爹爹,小爹爹!”
“幺儿回来啦,瞧着脸圆润了些。”
“他那叫心宽体胖!”
“我哪里胖了,都想你们想瘦了!”
盛瀚有些乏力,青山绿水便扶着他回了染晨苑。
北砚推着轮椅过来了,两位爹爹看见来人对视一眼,大有兵临城下的感觉。
周灏坐在轮椅上作揖道:“晚辈见过大伯父,小伯父!”
汝南王轻咳一声道:“王爷免礼!不知王爷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大家也都不卖关子了,敞开门说亮话吧。
“晚辈心悦翼儿,还请大伯父小伯父做主,将他许配给我。”
“你可知汝南盛氏不能与王室通婚的道理?翼儿不懂事,璃王殿下难道不知道分寸!”
“小爹爹~”
“你给我闭嘴!”
周灏见状忙道: “晚辈自然是知晓的,但是晚辈心意已决,明日便修书告知父王此事,他若不答应,我便不走了。”
“咳咳咳~此事还有待商议,今日夜色已晚,客房已经备好了,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盛翼随画影回了东菊轩,周灏一行被王府侍卫请到了东院的客房。
月下品茗的两人并肩而立,良久,不知是谁说了句:“儿大不中留啊!”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临安城早早的热闹起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各色纸鸢铺子人满为患。
汝南王府西侧的菜园子里主仆四人望着两亩地迟迟没有动作,他们身侧是大大小小的恭桶,微风习习,散发着阵阵恶臭,周灏坐在轮椅上,回想着汝南王的原话:府中西侧有两亩地,种着些小白菜,无人打理,劳烦璃王殿下每日浇灌一二。
菜园上空一群乌鸦飞过,周灏一拍轮椅扶手道:“西纸,给本王拿块棉帕子来!”
“是,王爷!”
片刻后周灏鼻子上系好了棉帕,一声令下主仆几人开始进场。
画影躲在一处看了半晌回去禀报,盛翼听了脸色不大好,想去找爹爹们理论,被画影劝了下来。
“我的好二爷,您可千万不能去,这一看就是咱大王爷想出来的苦肉计,您这要是一去啊,指不定坏了事,那璃王殿下所受的苦不就白搭了?”
“爹爹们真是,真是无聊至极!”盛翼只得惹着不发,心底却越发心疼起周灏来。
主仆四人忙到未时末才将二亩地都浇灌完,赶紧回去沐浴更衣,周灏已经差不多一日未见到盛翼了,着实想的紧。临出门还不忘让南墨给他身上抹些香油,生怕身上有味盛翼不待见他。
中秋佳节赏月吃蟹,炭炉上温着百年的女儿红,周灏姗姗来迟,汝南王一家已经在千人桌上吃起了螃蟹,他便让南墨将轮椅推到盛翼旁边的位置,却被汝南王拦着安排到了盛翼对面的位置,两个人面面相觑,委屈的不行。
“今年蟹儿肥,璃王累了一天了,多吃几个补补身子。”吃饱了明日才有力气干活。
“谢大伯父!”
“这女儿红啊是我们汝南一绝,璃王记得多喝点儿!”喝醉了好回房睡觉。
“谢小伯父!”
月上柳梢头,盛翼瞧着吃得差不多了便闹着要带周灏去看灯会,中秋节赏灯就这么一天,汝南王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既然提了再不让两人亲近此事就做过了,只得摆摆手放了人。
两人上了马车便腻歪在一起,盛翼扶着轮椅靠在周灏手臂一侧: “大郎,委屈你了!”
“为了蛟蛟,一切都值得!”
临安城闹市,街边铺子人满为患,随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灯,盛翼挑了一盏墨紫色的菊花灯给周灏把玩,带着他逛遍了大大小小的巷子,直到深夜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府。
第二日一早盛翼偷偷到库房偷了根金丝楠木回东菊轩,开始了他的工匠之旅,等汝南王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五六日后的事了。
“这臭小子,竟然偷了我的金丝楠木给璃王做了根拐杖,你说说,是不是暴殄天物!气死我了。”
“他这是做给我们看呢,瞧见昨日璃王嘴边的红点了没,都上火了,我看呐,不如就解了他们晚上出门的禁吧,不然你那些宝贝指不定又要被糟蹋了。”
出门令一解两人喜极而泣,晚上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璃王持着拐杖练习了起来,安排西纸北砚出门采办东西。
入夜,盛翼被画影带着去了京杭大运河上的一搜楼船,周灏说今夜会给他个惊喜,刚上了甲板,一抹似有似无的琴声便从楼顶传来,越往上琴声越近,待上得二层,举目皆是菊花,各色各样的珍品,姿态婀娜,周灏坐在轮椅上,身前摆着一架七弦琴,正低头拨弄着弦,曲子缠绵道尽相思之苦,瞥见盛翼身影,两两相望,好不深情。曲尽陈情,他持着拐杖一步步朝他走去。
“阿翼,我想和你生同衾,死同穴,你可愿嫁给我,做我的夫?”
“嗯,我愿意!”
盛翼感动的落了泪,两人热烈拥吻在一起,楼船缓缓驶过了缘定桥,桥上两人呆若木鸡。
“林大嘴巴,刚刚那两个不是璃王和盛家老二吗?他俩怎么在一块了!”
“啊哟我去,莫不是那日雅晏楼送菊花写情诗的就是璃王吧?”
“我瞧着定然是了,两人当日一前一后走的。”
“不行不行,我得将这消息告诉大家伙。”
晚间回府,周灏让北砚几个将楼船上的菊花搬进了东菊轩的各个角落。
多日后,得到林大嘴巴消息的萧珩吐了一口心头血,病了月余才见好。
九月中旬,祁帝让礼部的人送来了一封密信,这信却不是给周灏的,而是给汝南王的。
汝南王看过之后,深思熟虑了片刻,看着一旁浇灌了月余菜地的周灏,终归不忍道:“你父王命你三日后回京复命,今夜你不必睡客房了。”
周灏呆愣了片刻回过味儿来,忙作揖道谢:“晚辈谢大伯父成全!”
那夜东菊轩微雨,打发了北砚南墨等人,盛翼不知道从哪整来了两套红色锦衣,伺候周灏换上,周灏激动的颤抖着手将人扑倒在拔步床上。
后半夜冷风袭来,伴随着细雨打在院子里的菊花上,也打在虚掩的门窗,透过缝隙拔步床传来细细地咯吱声,床上人影浮动,片片红衣落满地。屋外的菊花不堪疾风细雨的骚扰,渐渐败下阵来,花瓣落了个满院,似乎在告诉世人,秋天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