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水面之后，喧嚣的声音重回耳朵。
陆仙宜托着颜随的身体，一点一点将他抱上了岸。
岸边好像已经被保安接管了，看热闹的学生都被赶到了操场上面。
陈一舟冲了过来，问道：“颜随怎么样了？”
陆仙宜摇摇头：“我下去的时候他就不动了。你们叫救护车了吗？”
陈一舟点头：“叫了，在路上。”
他抬高了颜随的下巴，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可他这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有没有用，力气也不敢用太大，急得满头大汗。
好在终究有了一点效果，颜随的嘴角溢出了一点水出来，陆仙宜托着他的头给他擦了擦脸。
他不是很懂急救，这会儿旁边有个陈一舟，他也不好给颜随喂丹药，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陈一舟擦了擦汗，对陆仙宜说：“你给他做人工呼吸吧，我在这边按，这样一起更有用一些。”
陆仙宜愣了一秒，想起了学过的急救知识，这好像是正确的，于是他点了点头，俯下身去，深吸了一口气。
毕竟他跟颜随都亲过很多次了，这也没什么。
陆仙宜扶着颜随的下巴，一边尽力给颜随渡气，一边注意着他有没有吐出水来。
两个人努力了好一阵，颜随终于咳出了好几口水，呼吸终于正常了一些。
这时候，急救的医生终于来了，他们用担架把颜随和另外一个女生运上了车，那个会游泳的男生倒是没事，只是在岸边呆呆坐着。
陆仙宜本想跟着去医院，但是陈一舟按住了他：“我去吧陆仙宜，你衣服都湿了，你先回寝室换身衣服吧，你放心，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陆仙宜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好像警察也过来了，他们很有经验，很快就将聚集的人群驱散。
陆仙宜直到走出操场的时候才重新遇到夏扬恩和唐敏意，他们两都是一脸焦急：“陆仙宜，没事吧？颜随怎么样？”
“我没事，”陆仙宜说，“颜随还不知道，不过我最后给他把了脉，脉搏应该恢复正常了。”
“那就好，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一下就冲出去了，我当时挤都挤不过去，简直就是害人！”夏扬恩一脸气愤。
陆仙宜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能得等警察调查完才知道了。他其实不太关心真相，他现在就关心颜随的身体怎么样了。
回到寝室后，陆仙宜去洗了个澡，等他出来后，班主任给他打电话，说警察喊他了解一下情况。
陆仙宜去了老师的办公室，警察就问了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陆仙宜全部都如实说了，没多久就结束问话了。
他也问了一下这个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警察说要等待调查完整才能出结果。
陆仙宜叹了口气，他感觉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当时应该是不正常的，他好像在他身上闻到了酒味。
晚上，陈一舟给陆仙宜发来了好友申请，告诉了他颜随当前的情况，医生说应该是稳定下来了，但还有待观察。
至于好友，当然是夏扬恩推给他的。
许珂晚上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也非常惊讶。
第二天，陈一舟告诉陆仙宜颜随已经醒了，他们便在中午的时候去医院看望了颜随。不过等他们到的时候，颜随已经又陷入了睡眠。
陈一舟说：“医生建议不要打扰他休息。”
陆仙宜点点头：“我们轮换吧，我在医院照顾他，你回去休息休息。”
陈一舟没有矫情，点了点头同意了。
陆仙宜跟班主任请了假，下午的时候就坐在颜随旁边看书。他怕颜随醒来时无聊，所以给他带了几本他喜欢的侦探小说。
下午的阳光明媚刺眼，陆仙宜将窗帘拉上了一半，颜随似乎睡得很不安稳，连睡着时都眉头紧皱。
到了晚饭时间，颜随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直观察他的陆仙宜喜出望外，赶紧叫来了医生，医生过来查看了一番，说让他注意休息，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还好当时溺水的时间不长。
等到医生走之后，颜随才艰难地出声：“陆仙宜，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仙宜见他嗓子嘶哑，给他倒了杯水，一边说：“中午的时候。昨天我回去洗澡了，所以没跟着一起来。你要喝水吗？你的嗓子都哑了。”
“好。”颜随点点头。
他手上还在输液，不是很方便，陆仙宜便坐在床边扶着颜随，把水凑到了他嘴唇边上。
颜随愣了一瞬才开始喝水。
等到喝完一杯水，陆仙宜又把颜随扶了回去。
陆仙宜看着他，出声问道：“我怕你无聊给你带了几本侦探小说来，你要看吗？”
颜随偏头看向床边的书，点点头。
陆仙宜把其中的一本拿起来，想了想又问：“你眼睛有不舒服吗？要不我念给你听？”
“好。”颜随轻声回答。
陆仙宜点点头：“这本可以吗？还是你想看别的？”
颜随说：“就这本。”
“好，那我开始念了，”陆仙宜冲着他笑了一下，“我高中同学都说我念课文很没有感情像机器人，你不要介意呀！”
颜随看着笑了一下，点点头：“嗯。”
“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十七岁的少女洁卡丽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在巷子里。”
“她的怀里紧紧抱着小情人送给她的情书，一边抱怨着该死的天气：真是该死，可不能把他写的信打湿了，她还没来得及拆开看呢……”
“精巧的皮鞋在石板上发出声响，缩着身体的女孩不知道，黑暗中，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她……”
……
读到后面，陆仙宜已经完全被故事吸引了，不知不觉就将这个短篇推理小说读完了，一时觉得饥肠辘辘，他合上了书，看向颜随：“该吃晚饭了，我去买点粥给你吃，你想吃什么粥？”
颜随说：“都可以。”
他顿了一下，看着陆仙宜问道：“你对小说里哪部分印象比较深刻？”
陆仙宜想了一下：“侦探？他很聪明。还有，那篇情书写的很好，你不必讨好我，你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美好。这句话写的很好，那个男生应该很喜欢洁卡丽吧？”
颜随的表情僵了一瞬，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嗯。”
直到陆仙宜走出了病房，他都没有再开口。他突然不舍得告诉陆仙宜真相了。
他看过那个作家的很多本书，有些细节侦探不会全部说出来，所以，洁卡丽的男朋友应该没有那么喜欢她，毕竟，在那个时代，让一个独身的少女独自在夜里回家，本身就不太关心她的安全。
更何况还下着大雨，甚至，更阴暗的解读下，他都有可能跟凶手有过联系。
颜随捏了捏眉心，没有再继续思索下去，他的头还有些晕。
不该看那么多侦探小说的，陆仙宜的声音，更适合给他念情诗。
他竟然想现在就去买几本情诗集了，不过，他的手机在水里泡了太久，好像已经报废掉了，他只好止住了这种想法。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正常，他的控制力变弱了，好像完全只会随着自己的心情做事了。
这样不好，他告诫自己，这样会吓到陆仙宜的。
陆仙宜很快提了吃的回来，他给自己买了一份汤粉，两个人安静地吃完晚饭。
颜随问他：“你晚上留在这里吗？”
“嗯嗯，”陆仙宜点头，“我和他们说好了，明天他们再来换我。”
“好。”颜随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跟陆仙宜说：“你能帮我去买个新手机吗？等插上卡了我再给你转钱。”
“好呀，楼下那条街好像就有商场，你想买个什么样的？”陆仙宜问。
颜随拿出来他的旧手机，说：“买个跟这个一样的吧，我用习惯了。”
“好。”
陆仙宜的动作十分快速，他怕颜随一个人无聊，所以在外面也没有闲逛，买了手机就直接回来了。
他坐在旁边帮颜随把包装都拆好，把手机卡也换上了，而后将手机递给颜随。
颜随正在设置新手机，陆仙宜又从身后拿了一个袋子出来：“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个手机壳，是熊猫的哟，很可爱。”
“嗯，是很可爱。”颜随接过了手机壳，套在了手机上。
他突然抬眼看了下陆仙宜拿着的手机，手机壳也是熊猫，这样看着，倒像是一个系列的了，陆仙宜的喜好还真是稳定。
“对了，昨天晚上你洗澡了吗？你今天想洗澡吗？”陆仙宜突然问。
颜随点点头：“我问了医生，今天应该能洗澡了。”
“好哦，你呆会想洗澡跟我说，我扶你过去。要我帮忙洗澡吗？”陆仙宜问道。
颜随垂下眼眸，轻轻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有时候真是搞不懂陆仙宜，他好像不是很懂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很多时候，都有些理直气壮的感觉了，是真的神经大条吗？
“衣服有吗？要不要我给你去买几条一次性内裤？”陆仙宜又问。
颜随定定地看着他，脸色不复之前的苍白，他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嗯。”
陆仙宜又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打算出门。
颜随拉住了他的手：“不要跟别人也这样说话。”
“哪样？”陆仙宜低下头好奇地看着他。
颜随和他对视了一眼，又笑了一下：“算了，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