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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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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碎它的人是撼天阙,救的人是小王子。这怎么算,也算不到战兵卫将军你来赔偿吧?”随云远摇头拒绝夙的财物,“无游丝是千支鲛绡捶炼而成,锋利无比,遇水更坚,原产自东海之东,一向是有价无市。将军清廉,还是不必为此费心了。”

‘孙王子拿着魔刀,离开了。’夙如是写道。

“竞日孤鸣以中原交换撼天阙的人头,撼天阙也可以用苗疆交换竞日孤鸣。不过,我想帝鬼的选择一定是北竞王。因为默苍离不死,一切不过空中楼阁。镇魔龙脉不除,则修罗帝国永存后顾之忧。”

“敌袭——”

一声高过一声的敌袭警报传来,但当战兵卫与随云远赶至战场之时,这场小型的遭遇战却已接近尾声。除却之前已经交过手的女暴君和苏厉,这支且战且退的东苗小股兵士之中,显而易见的有一位状况之外的女性成员。她半面娇美,半面如恶鬼,手中的无影金梭是血槽利器,但凡造成伤口便会血流不止,她同时又擅于用毒,对西苗方面造成不少麻烦,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地方——

“涛君,涛君!”似癫狂似衷情的不断呼唤,却也毫不容情地毒杀西苗阵营。而冽风涛的神情与进退维谷的武招,也昭示两人的关系匪浅。

“茹琳……”冽风涛喃喃自语之间,随云远细观对战形势。苏厉缠斗赫蒙少使,虽居于上风却不急于击败对手,竟是猫捉老鼠似的拖延事态;战兵卫加入战阵,协助慕云追逸对峙女暴君,似乎周围之人都忘记了茹琳和冽风涛两人在此地的事实。

绫光电掣宛若蛟龙惊波,劈开这不合时宜的两厢对视,随云远眉蕴冷意,挥退伤亡甚重的西苗小兵,飞云流袖之际威慑尽现,“此时此地不是叙旧的时候!”

冽风涛如梦方醒,虽然立即协战随云远,却也未尽全力,擒龙手打得克制小心,步步谨慎。

但即使如此,被冽风涛攻击的这一事实,也极大地刺激到了原本就情志失调的茹琳。

“涛君!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而针对我!”茹琳将全部怨怒转向随云远,但她的武艺平平,胜在无影金梭本身沥血特性之上,却为随云远长绫所阻,不得寸进,因而怨毒更甚,“你怎能抛弃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就这样对待我!”

“你加入东苗阵营,自己选择成为冽风涛对面的敌人,还要问为什么他要对你作战吗?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何要与他为敌?”随云远奇怪道。茹琳袖间翻出毒雾弥漫,可随云远却未有半步后退,反倒迎上前去,剑气直破中央,茹琳立时受创,五内如冰结霜冻。

“茹琳!”冽风涛似有一瞬想冲上前去扶住,但终究停在半路,任由茹琳摇摇晃晃几乎要倒下。

随云远看懂冽风涛无声的恳求收手之意,运招稍停,没有追击。她分神了一霎旁边的战局,得见对手步步败退,倒也略松心力,只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敲打冽风涛,“真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哈哈哈哈……”一阵阵混杂着血沫上涌的疯癫狞笑,茹琳双眼睁红,吃人一般盯牢青裾翩然,纤尘不染的随云远,神情越发扭曲,“你这个心机深沉的贱人,充什么贤良淑德勾引涛君!”

随云远并不理会,斜眼给了冽风涛一个你自己处理的眼神,便正待退出战圈,与战兵卫等人进行合围。茹琳却决看不得冽风涛和别的女人如此“眉来眼去”,一时越发偏狭起来。

“不过就是靠着这张脸——”

话音未完,破空之声几乎瞬发而至,水蛇般死死绞缠住茹琳颈骨,几乎听到椎节挤压错位的细响,而后暴力拖拽至操纵者的面前。随云远露出一抹端庄温和的笑意,却是从茹琳的手中夺走无影金梭,从容不迫地自肩胛扎下,顺着手臂曲线一路刨开血肉,尽露白骨!鲜血飞溅到始作俑者的颊上,却只是让她越发勒紧了喉间绳索。

“既然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

反手向后甩出的无影金梭,正迎砍上身后冽风涛猛然攻来的铁手,金石锋刃铿锵撞击擦出火花。随云远神情岿然,顺势卸除杀招,眉眼之中不辨喜怒,“冽风涛,为东苗之敌袭击己方,你可想好了如何向小王子请罪吗?”

“涛君,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不会这样对我……”冽风涛进退维谷之间,无法面对茹琳的声声呼号。

女暴君恰此时软鞭杀至,更言语挑拨,“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个个都爱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冽风涛之铁手堪堪与她比划了一个回合,女暴君就故作失态,佯装败退。

慕云追逸清完小兵正要追击,赫蒙少使一刀横来,示意制止,“这一战蹊跷,需防女暴君故布疑阵。”

而慕云追逸完全不以为意,“有啥可疑的一力都推平。我看这娘们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母大虫。你要是怕了,就躲后面。”

“你!”

“莫再追了。”冽风涛插入其间,阻止了慕云追逸与赫蒙少使一点即燃的火星,“此事必须立即禀告王子。”

然而赫蒙少使犹然绷紧面容,仍存审视与警惕,质询冽风涛,“方才那个女子,你安怎解释?”

“这……我与她……”冽风涛欲言又止之际,慕云追逸先跳了出来解围。

“那就是个疯婆子,谁都看得到。”

“专门向冽风涛发疯吗?大战当前,身为王子亲兵,你竟敢如此宽纵敌人!”赫蒙少使并不为慕云追逸的马虎眼所遮蔽,仍对冽风涛难言之事穷追不舍。

“你这家伙咋个讲不通——”

眼见慕云追逸有几分撸起袖子,物理说服赫蒙少使的苗头,随云远打量了一眼冽风涛,有意出言制止冲突,“关于这件事情,我想冽风涛也会一五一十汇报苍狼王子的,对吗?”

“……是。”冽风涛重重低头称是。

随云远于是不再理会他面上纠结难解之色,只小小向赫蒙少使示意走开。

离开现场的二人行至稍远的林下。

“你方才何必拦阻我?冽风涛的亲卫誓言呢,他对于王子的忠义呢?战场之上优柔寡断只会害死同伴!怎能这样轻轻放过!”赫蒙少使对此事仍有不平之意。

比起常年镇守罪海七恶牢的王族亲卫们,身为苗王亲兵,罗碧直属的赫蒙少使将军显然更为熟悉姚明月。然而随云远此时却不打算明确支持他的正确判断,因为团结的另一端便是排外。在西苗联军本就存在撼天阙和苍越孤鸣两个领导核心的分裂之下,不能再进一步加深苍狼王子阵营内部的矛盾冲突了。

同样的话由不同身份之人说出,效果很可能完全不同。她深知这一点。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随云远点评一句即将重点转开,“若说只有牺牲一切便可证明忠义。那么姚明月反手把藏镜人卖得明白,才就取信了苗王。

“那个诡计多端的毒妇!若非她挑拨离间,王与将军又岂会走到这般地步!真正是祸国罪人!”

“藏镜人武功盖世,军权在握,若他仍在苗疆与狼主共同扶持王储,则竞日孤鸣篡位必不能这般顺利,因此他也是竞日孤鸣必除之人。但是……”随云远说到此处难免几分讶异,若有所思打量起眼前之人,“世人皆以藏镜人为弑主之罪,但听你之意似乎有所隐情?”

赫蒙少使立刻抿紧唇线,眉峰冷怒。他极力压下为旧主辩解的冲动,只警惕地审视着随云远,“比起王族亲卫,你更加身份可疑,意图不明。”

“身份……吗?”随云远弯了弯眉眼,虚浮之笑像是一层粉饰太平的胭脂,底下只是冷冰冰的苍白,“好啊,赫蒙将军就做小王子的眼罢。为他扫除周遭暗藏的觊觎与阴谋,不是很好?”

送走了如同一拳打进棉花更加愤愤的赫蒙少使,随云远向着栽种曼陀罗的所在而去,途中正见到奉天对着一张纸张跪地祭拜,面前的大石块上还摆放着一只他最喜欢吃的烧鸡。

“阿母啊,今日是你的七十大寿。我特别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烧鸡,你看!”

奉天虽然是祭拜,却并无多少悲伤,反倒是像一个顽童向母亲炫耀般蹦蹦跳跳,令人莞尔。随云远正要上去搭话,却见苍越孤鸣的身形握刃军步向奉天而来。

“嗯?你在做什么,这画像之上的人是谁?”

“当然是我那慈祥又可爱的阿母啊!”奉天理直气壮地将整张画像展示给他,“阿母最爱吃大烧鸡,你看,这一只是我找到的最大一只。”

“哈,你们母子感情这么好,真是令人欣羡。”

“我记得,你的阿母好像很早就过世了,你们母子的感情不好吗?”奉天疑问道。

“母后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是我所见过的,这世上最美丽的人。但在我的记忆之中,她总是满面愁容,郁郁寡欢。那双哀怨深深的,注视着我的眼睛,那是一双让看见的人都会为之心痛的眼睛。”

“嗯,这样听起来,你的阿母好像过得并不快乐呢。”

“确实,母后很少笑,从不与我亲近。”

随云远压下某种沉甸甸的思绪,已无心继续听下去,转身欲走。

“噢,我知道了。一定是苗王待她不好,她才会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不准污蔑父王!”

一声高喝将随云远的步伐定住片刻,她随即感到一阵熟悉而恐怖的威压,寻源望去,正见撼天阙的面容隐在林间月光之下,晦暗不明。

而奉天二人的对话仍在继续。

“那……”

“父王一直对母后疼爱非常。一生之中不立侧妃,从不亲近其他的女子。不仅将最好的东西送给母后用度,无论如何忙碌,都每日晨昏问安。父王对母后的疼爱,可说是无微不至,任何人都比不上……”

忽然一记强劲掌气狂暴袭出,正中他心口,暴走的气劲冲击破坏体内经脉,打得他踉跄数步栽倒在地,不断上涌齿间的鲜血中断了未尽的言语。

撼天阙挟怒而出,抬手让奉天滚出此地,威胁一般的再度开口,“将你方才最后的一句话,再讲一遍。”

“别听他的!”随云远快步走出,试图制止道。

“父王对母后的关怀备至,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苍越孤鸣!”

与随云远恼怒不听劝的喝止的同时,撼天阙重招再出,甚至一眼看穿对方意图拔刀,直接一掌将人打倒在地,抬脚踩上他的脑袋狠狠碾压,“任何人都比不上,是吗!你的反击就只有这样吗?果真同颢穷一般,都是废物!”

“那么你又何须在乎一个废物的言谈?”随云远回道,“不过是你自己心虚罢了。”

“哈哈哈哈,真正可笑,杀死一只蝼蚁而已,本王有何心虚!”

“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若你毫不心虚,那我也只能说,她这一生,真正是毫不值得。”随云远道。

不要以为今天的宠爱,就能使我忘掉旧日的恩情。尽管面对着良辰美景,仍然是满面愁容,泪水不断,始终也不愿意和楚王讲一句话。

撼天阙沉默片刻,抬起脚尖却是又给了一踹,踢了几个囫囵。

“本王确实不在乎,但是你太过聒噪。”

随云远冷不防撼天阙的突然暴起发难,再要闪避已然不及,她的眼前一闪而过的刀光,如同催命无常挂起的白幡,在这逼命的瞬间,她心尖隐约回环出一点不该来管的意识来,四肢却惫懒不动,竟还似有数分轻松——

如果到此为止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被人所杀这种情况应该不算是违反承诺……

腥热粘稠的鲜血泼面而来,却是眼前之人被撼天阙的刀锋洞穿左肩!

“随云远,你是不是疯了!”

“这是我的台词!你——”

对话未完之际,撼天阙转刃再攻,甚至不只是一刀,另一手掀起了波涛如怒,左右开弓,同时袭来。

随云远被推拉一个踉跄,推出战场范围,只见撼天阙微眯了双眼,仍旧是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不忿。

“要上了吗?哈哈哈哈哈很好,快攻来!让我好好享受你绝望的表情。”

撼天阙站定原地只守不攻,单用一手,连拆数招,连环刀势在这个苗疆噩梦的面前,竟都如孩童玩闹,轻易可解。如果说撼天阙与战兵卫的对战,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那么这样一场甚至殴打都称之不上,简直是一场戏耍。

“太弱了,你真是弱得让人害怕。”撼天阙劈手夺过唐刀,又信手扔回对手身侧,“就凭你这样的孱弱,还想要做英雄吗?真是丢脸,皇世经天宝典在你的手中,简直就是三流武学。同为苗疆王室,我真是为你感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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