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一说……”，林崖的父亲叹了口气：“是啊，从小到大，除了过年碰面，平时都是各忙各的。确实，相处时间太短了。不过，林崖，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吗？”

“那你呢？你语气不能好点？”林崖又开始顶嘴。

“我是你爸！是你长辈！你不懂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

苏芷清揉着太阳穴，原生家庭的关系，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善的。

***

车子驶入小镇。

“苏芷清”，林崖父亲说道：“这一学期，感谢你对他的辅导，现在正好是饭点，我们去饭店吃一顿吧。”

“不用不用，叔叔。林崖也帮了我很多。我互相帮助的。”

“他能帮你什么？学习那么差。”

“我……”林崖又想呛他，被苏芷清拦住了。

“这次期末，要不是他和我一起学习，我的数学和物理也不会有很大提升。他的数学其实很不错的，附加题全班只有他和课代表做出来了。”

“我知道，班主任和苏芷清说过了。但是前面基础题不行啊。对了，你家在哪？怎么走？”

“您就把我送到前面那个公交站就行，我走回去。就右手边那个。”

“那周二，我们怎么去你家？”林崖问苏芷清：“要不我送你回去？也好认认路。”

“你们都在这个站台等我就行，我出来接你们。我妈这会儿估计也烧好饭在等我了。”

“行，那我给你拿箱子。”

车子靠站停稳，林崖的父亲说道：“那我就不强留你吃饭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周二的时候，让林崖给你买了带过去。”

“没事的。今天，谢谢叔叔。”

“以后放假，你俩就一起坐我车回来吧。”

“那可真是千年等一回。”林崖小声嘀咕道。

还好，被关车门的声音掩盖住了。

林崖帮苏芷清把箱子取出，说道：“那我们周二见？你想吃什么？”

“没必要这么客气。”

“那我换个问题，你妈妈喜欢吃什么？毕竟要打扰她一个暑假。”

“嗯……水果吧，苹果、梨什么的，她都吃，除了榴莲。”

“行，那周二见”，林崖转身离开，想起了什么，说：“关于补课，让他问完了，我Q·Q上跟你联系。”

“还有价格、课时，都告诉我。我得和我妈说。”苏芷清叮嘱道。

“你妈，会不会反对？”林崖有点担心地问。

“这倒不会，我主动提出去补课，她肯定很高兴。把钱花在学习上，她是愿意的。”

“那就行，我回去了，周二见。”

***

苏芷清拖着行李箱走到家门口，大门敞开着，从厨房传出炒菜的声音。

“妈，我回来了。”苏芷清表现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把箱子竖在一旁，进厨房和母亲打招呼。

“哦，回来了啊。洗手吃饭吧，青菜马上就炒好了。”母亲盖上锅盖，把青菜稍微焖一会儿。

就在此时，她侧身看见了苏芷清的披散得长发，脸色立马沉了下去。

“你爸说的没错，你心都野了。头发搞成了什么样子。”

看到林崖和他父亲的对话的场面，苏芷清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对母亲时候的大吼大叫是多么的失仪。

从车站走到家门口的一路上，苏芷清的脑海里不断模拟着母亲往日里以及在自己步入社会后如何用言语打压的场景，以使自己提前调整好情绪，将暴脾气克制住，防止自己一开口就像吃了火药一样。

但即使是已经“预演”，听到母亲说得这句话，血压还是高了一下。

“我只是想留长发而已，这和心野不野有什么关系？”苏芷清压着声音反驳道。

“自从你进入高一下学期以来，你就开始留长发了，而且成绩还不如高一上学期，心思花在哪里了？这次期末考，考了第几名？”母亲严厉地问，毫无一丝一毫欢迎苏芷清回家的笑容。

“比期中考试好”，苏芷清回道：“除了物理和数学弱一点，其他都不错。”

“我问你第几名？每门成绩分别是多少？”

苏芷清如实汇报了成绩，把成绩单从书包里取出递给了她，因为要家长签名，苏芷清无法撒谎。

母亲看完成绩单，扔在了餐桌上：“等你爸回来，你让他给你签名吧，这个成绩，我没脸签。高一上学期期末我还记得你考了个十几名，现在反而倒退了这么多？物理还是个C，怎么考大学？你不知道好大学都要求A甚至A+吗？”

“你都说了，那是高一上学期，下学期内容和上学期所学内容根本不一样，有什么可比性？而且，我比期中考试进步了，你看不到吗？期中考试三十名以外，现在挤进三十名了？这说明我是有进步的啊？”我的音量逐渐提高，气愤的情绪快抑制不住了。

母亲总是否定她，她觉得这是能让苏芷清前进的手段，所以，从来都没有夸赞之言。这也是曾经的苏芷清和她的对话日渐变少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苏芷清希望能和她沟通，通过你来我往的对话，让她理解自己。

二十二岁的苏芷清，渴望和父母和平相处。

“这个名次，你就只能上个大专吧！！吃完饭，下午去理发店把头发剪了。学生就要有个学生的样子，刘海都快把眼睛遮住了！”母亲伸手糊了一把苏芷清刘海，弄得凌乱。

苏芷清生气地往后退了一步，本想转身就上楼，突然想起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或许能让她暂时不再针对自己的成绩。

“我头发会去剪的”，苏芷清使出“缓兵之计”：“至少暑假这两个月让我留着呗，开学前我去剪短可以吗？”

母亲略略想了一下，说：“好，这可是你说的。”

苏芷清心想，到时候和劳动节一样，提前偷溜去学校，你也拿我没办法。

“妈，还有两件事，想和你说下，都是和学习有关的。我也知道自己没考好，所以想利用这个暑假提高成绩。”

母亲把菜盛了出来，摆在餐桌上：“行，你说吧。”

“第一件事，就是每周二四六，都有同学到咱家学习，三个同学，一个女生两个男生，可能需要麻烦你做顿午饭了。”苏芷清边盛白米饭边说。

“嗯，第二件呢？”母亲坐下了，夹了块红烧肉到苏芷清碗里：“多吃点，看你瘦的。”

除了针对学习，母亲还总针对苏芷清的身材，苏芷清明明不瘦——160的身高，50kg的体重，不是很标准吗？

“我身体健康啊？这半年来，我感冒了吗？”“看你瘦的”这四个字，直到苏芷清二十二岁，终于“恶化”成“你是不是在减肥”，这两句话完全就是在污蔑苏芷清，于是她忍不住道：“健康不就好了吗？我又不在减肥！”

“我是为你好，你现在才十五岁，当然身体好。”母亲完全不听苏芷清的话。

“为你好”三个字，也时常萦绕苏芷清耳边。

苏芷清在心里叹了口气，重回话题：“第二件就是，我要和同学一起去补习物理和数学。你也知道，这两门科目是我的薄弱科目，这次也是没考好。老师已经找好了，是参加过高考出题的名校老师。补课费用……我同学还没给答复，但应该是一百块左右俩小时。“具体多少，还有时间安排，等我同学回我了，我跟你说。所以，吃完饭，我可以用会儿电脑吗？我们是Q·Q联系的。”

价格是苏芷清按照以前补课费用的估算。

“可以，但是只能玩半小时，半小时后去做作业”，母亲又给苏芷清夹了块肉：“那你那些来家里的同学，这次考得怎么样？”

“哦，他们都比去好。一个男生数学附加题全做出来了，这次的附加题，就只有他和班长全对，另一个男生理科不错，这次班级排名也比我靠前，女生也比我好，反正他们仨都是好学生。”苏芷清陈述着事实，完全没有添油加醋。

母亲点点头，不再针对苏芷清：“是应该多和好学生来往。”

***

吃完饭，苏芷清把箱子带上楼，稍作整理后，便打开了电脑，林崖已经把时间和费用发给了她，价格和苏芷清估算的一样。

【周三补物理，时间是下午2点到4点，周五是数学，时间是晚上7点至9点。】

苏芷清回道——

【周五这么晚？没有公交车了吧】

林崖回道——

【打车，我给你报销（笑脸）】

【我开个玩笑嘛，我妈会给我钱的，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她从不省钱（抠鼻）】

【对了，她没让你剪头发吗？（好奇）】

【说了，让我下午就去剪短】

【（惊恐）那你又要变成我表弟了？？？】

【想多了，我假装妥协，说开学去剪短，她信了，我才不去剪呢，好不容易留长的】

【那就好（憨笑）】

这时，有一条验证消息进来了，验证信息说“同班同学”。

苏芷清没多想，便加了。

刚加上，这个陌生的Q·Q立刻发来消息——

【小清！是我！天真！！！】

消息和发消息的主人一样，一看就很聒噪。

苏芷清问赵添峥——

【你哪来的我Q·Q号？】

【小跟班旁边的小跟班给我的！！】

苏芷清略一思考，知道了罪魁祸首。

苏芷清点进李帛雨创建得四人小群——

【何骁！你这个叛徒！（发怒）】

何骁——

【我咋了？？？】

【你是不是把苏芷清Q·Q号给赵有邪了？】

【......他给我买了套Q·Q秀，拿人手短嘛......】

李帛雨也跳出来——

【叛徒！Q·Q秀就能收买你！（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