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过圣诞节，但实则大多数人过得都是平安夜。
所以周三这天，苏芷清便准备好了好多印有“平安”二字的苹果，来到村里食堂。
林崖来的比苏芷清早些，当苏芷清推开食堂木门时，里面已经做好了布置。
桌上摆放着苏芷清上周买得小型圣诞树摆件，窗户上贴了白色圣诞树造型的贴纸，正中央的电风扇上挂着绿色和红色的带有亮片的彩带。
“哇，很有氛围诶。”
苏芷清把书包放下来，取出里面的苹果。
“你来了。”林崖正好在洗小番茄。
苏芷清边在每个位子上摆放苹果边问：“今天林大厨要做什么特色菜？”
林崖关了水龙头说：“惊喜。”
这时，小小王和其他几位孩子大概是做完了作业，提前跑了过来，看到桌上有苹果，开心地捧了起来。
苏芷清走过去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说：“苹果还没有洗，想吃的话，先去哥哥那边洗一下。”
“姐姐，今天是圣诞节，有没有圣诞老人呀？”其中年纪最小的男孩仰着脑袋，奶声奶气地问。
“嗯……”，苏芷清看向林崖的方向，心虚地说：“有吧。”
说完，苏芷清走过去，小声问道：“有圣诞老人吗？”
“放心吧，准备好了。”林崖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时，苏芷清注意到一旁的铁盒子，是蓝罐曲奇的包装，便问道：“你买了曲奇？”
“打开看看。”
苏芷清揭开盖子，里面是圣诞树形状的饼干，四五片一包，装在透明的印花袋子里，袋子上的图案是Q版的圣诞老人和麋鹿。
“我早上烤的。”
苏芷清今天没有去林崖家，上午和甲方开会，下午去公园取景，因为这一次甲方要求她设计几个植物的拟人。
“我做得多，你拿一包试试，味道应该和万圣节那次是一样的，没有做得很甜。”林崖开始清洗小青菜。
苏芷清嚼着饼干问：“打算什么时候送出去？”
林崖沥干水分：“等着吧。”
苏芷清又问：“对了，你是什么时候不信圣诞老人的存在的？”
“从小就不信吧，毕竟我连父母是真实存在的都不信。”林崖笑了笑。
***
开饭了。
林崖用小番茄和小青菜做了好几棵“圣诞树”，苏芷清忍不住拍照发了微博。
“这小伙子也太有才了吧，这都能做得有模有样的。”
“不然怎么被你称呼为‘林大厨’呢？”
爷爷奶奶们纷纷夸赞道。
小朋友和大朋友们都很高兴，今天的晚饭十分丰盛，在室内装饰的衬托下，更显色香味俱全。
忽然顶上的大灯灭了三盏，伴随着不知是谁手机里播放的《铃儿响叮当》的音乐，圣诞老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哇！是圣诞老人！”
年纪小的孩子们一拥而上，年纪稍大些的也鼓起了掌，爷爷奶奶们纷纷笑着看孩子们围着圣诞老人开心地转圈圈。
圣诞老人把手里的饼干一一分给在场的所有人，在孩子们被饼干吸引之时，快速离开，让“圣诞老人”这个可爱的童话故事里的形象存于他们童年美好的记忆之中。
苏芷清猜到是谁了，她打开所有灯后，跟了出去。
果不其然，林崖摘下圣诞老人的面具后正在整理被压得东倒西歪的头发。
“衣服哪来的？”苏芷清笑着说：“别说，还挺像的。除了肚子小了点。”
林崖拍了拍已经垫了自己外套的肚子：“让村长问附近小学借的，正好他们最近演了一场舞台剧，买了这一身。”
苏芷清笑道：“恭喜减肥成功。”
“那看来我得买一件黑色衬衫了。”
苏芷清有点懵：“什么意思？”
“你进屋吧，外边冷，我换了衣服就来。”
***
林崖回来后，小小王和旺仔挤到他身上说他刚才没看到圣诞老人有多可惜，接着就把饼干塞到他嘴里，让他一起品尝美味。
苏芷清也被这样“招待”了——虽然知道是善意的行为，但她有些招架不住，因为她不习惯边吃白米饭边吃饼干，想要拒绝，却被孩子硬塞入嘴里，不得已只能吃下。
好在，当第二个孩子要继续这件事的时候，被她的奶奶及时劝阻的，于是“目标人物”成了她的奶奶。
大家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这顿晚餐，大家都相拥着散去。
“姐姐”，小小王不知什么时候跑回了家，拿来了蜡笔和白纸放在整理过的餐桌上，拉着正准备背起包和林崖一起走的苏芷清说：“能不能帮我画个圣诞老人。”
“可以呀，我教你画。”苏芷清放下包，坐在小小王的身边。
林崖也坐了下来。
“姐姐”，看着苏芷清画出圣诞老人的脸，小小王问：“我可以向圣诞老人许愿吗？他会帮我实现愿望吗？”
“你想要实现什么愿望？”苏芷清开始画圣诞老人的身子。
“希望爸爸妈妈不要再离开我和奶奶了。”小小王凑近些，抓着苏芷清的胳膊说。
苏芷清的笔尖微滞。
“会的，圣诞老人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苏芷清画完画，递给小小王，她在圣诞老人旁边画上了小小王一家四口。
“这是奶奶，这是爸爸和妈妈，这是我！”小小王双手抓着画兴奋地说。
苏芷清轻轻揉着他的脑袋，却发现他的后脖颈处被人用蓝色钢笔水画了好几个“X”。
“小小王，你脖子上被人画东西了。”苏芷清说，林崖也走过来看了看。
“我知道，同桌画的。”
“为什么？”
这么多“X”，让苏芷清感到不适，已经不是做游戏的开玩笑的程度了。
“因为我问她借了橡皮后弄丢了，她说这样做是惩罚我。”
苏芷清皱眉看向林崖。
“那你和奶奶说了吗？”
“没有啊”，小小王正往画面上上颜色：“是我弄丢了橡皮，受惩罚是应该的。”
小孩子对“受惩罚”的界限很不分明，对小小王来说这样一件普通的事情，在苏芷清和林崖眼里已经算是校园暴力了。
俩人把小小王送回了家，苏芷清本想和王奶奶提一嘴的，但见她步履蹒跚，便没有说。
苏芷清背着包和林崖走在村口通往公交站的小路上，率先打破了平静。
“是不是应该告诉他爸妈？这件事……我感觉挺严重的，得让他的父母出面去趟学校才行。”
“我有电话，上次他们给我的。”林崖拿出手机。
“但会不会，在他的同桌认知里这件事也是没有恶意的？”苏芷清犹豫道：“毕竟我们是成年人又是旁观者视角，贸贸然告诉他爸妈，万一闹到学校，让小小王在班级里被孤立怎么办？”
林崖想了想说：“我明天去找村长问问，他和学校老师熟。”
“嗯。”苏芷清点了点头。
走到公交站，早已没了公交车，于是俩人只能打车。
路上鲜少有车经过，不过苏芷清也不着急，最近晚回家，母亲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几句晚饭一定要按时吃，便去批改作业了。
林崖在苏芷清旁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通过形状，苏芷清能判断出里面一定是耳钉。
“怎么？要送我？”苏芷清说：“但我可没有准备礼物给你啊。”
“你是不是猜到是什么了？”林崖见苏芷清接的很快。
“嗯，应该是耳钉吧。”说着，苏芷清毫不委婉地打开了盒子，果不其然，里面是两颗绿色的耳钉。
时光恍若回到穿越世界里的那一天圣诞节，周围的风景退去，少年的林崖的身形和面前的他重叠。
苏芷清忽然明白了当时林崖的心情，也发掘了此刻他的小心思。
于是，她很快盖上了盖子，语气有些微颤，像是发现了大秘密一样：“我不能收。”
林崖感到疑惑，上一秒苏芷清还很高兴，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脸：“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圣诞节，节日很特殊。”
“又不是情人节。”
“也……能算吧，所以不能收。”
“那我把这个还你。”说着，林崖取下手上的护腕。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都是朋友之间的礼物，哪不一样？”
“……”苏芷清语塞，感觉是自己想多了。
“你是不是又想多了？上周不是说开了吗？”
心里话被对方说了出来，脸颊温度瞬间升高。
“我见你戴的耳钉不是纯银的，担心你过敏，所以买了副纯银的给你，而且也不贵。”林崖边说边戴回护腕。
“这……这样啊……”
“你这个样子，我都不敢在你生日的时候做大排面了。”林崖往旁边挪了些。
“你干嘛？”苏芷清拿着耳钉盒子说。
“怕坐得太近，会被你误以为要非礼你。”
“……我哪有这么想？”
“那你就大大方方收下呗。”说着，林崖从苏芷清手里拿起耳钉盒子，然后快速塞进她背上的书包里。
“谢啦。”
林崖故意地伸手把苏芷清的刘海弄乱：“让你多想，报复一下。”
“你……”苏芷清正要以牙还牙。
这时，一辆空客的出租车驶过。
“等等！”
“等一下！”
俩人狼狈地追着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