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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荷衣叹(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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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涯漂浮在昏黑的虚空之中,无所依托,仿若随时要坠落深渊的一片云絮。

她缓缓睁开眼,一点明亮的金色光芒穿透幽暗静水涌入了她眸中。光芒越来越盛大,她清楚地看见另一个自己。

上面的“她”同样注视着她。

一时竟分不清谁才是水中虚花。

她向上伸出手,身体也随之靠近。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指尖相触,阻隔她们的水面漾起了细微的波纹,其间忽而又生出无数细碎耀眼的金色光点,弥散连结成为深奥晦涩的咒文,咒文之下还有繁复法印,是她从未见过的精妙程度。

这是一层封印。

她无法探得其他,但能感知到的是,这层封印在保护她。

刹那间,纯净温和的疗愈之力从另一个她的指尖涌出,透过封印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的经脉中。

这股灵力驱散体内对撞的痛楚时,另一个她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骨骼经络纤毫毕现,上面覆盖的金纹一直延伸至心脏深处,那里似乎长着一朵花。

花影朦胧,散发着柔和梦幻的光华,她难辨全貌,只看得清它深深扎在心脏中的盘错交结的根系。

那是疗愈之力的源头。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血为何能使枯木逢春。

整个归云宗只有师尊和师兄知道她血的特殊之处,但一直探查不出什么,便只当是她的天赋。为防止旁人觊觎,师尊时常叮嘱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师兄也一直谨慎地守着她的秘密。

这究竟是什么花?为何会被封印在她体内?而且,隐藏之深连师尊也不曾知晓。

所有的答案也许就藏在被她遗忘的过去里。

偏偏是她想不起、找不回的过去。

再做一做噩梦也好。

迷茫之时,另一个她彻底消失在了粼粼水光中,眼前只剩旋转成风的金色光点。她被轻柔推开,不受控制地下坠,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剧烈的心跳声和灼热的气息令她瞬间恢复了清明,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几乎是完全贴在谢不闻怀中,十指还紧扣着环在他腰间。恍惚间,她又想起谢不闻奋不顾身抱住她的那一刻,鬼使神差地收紧了手臂。

她悄然抬头,逆着迷蒙春光,只见一半温柔的轮廓。

“谢不闻,你还没有见过我的样子呢。”

轻语呢喃含着诉不尽的遗憾。

安静凝望中,她看见谢不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一阵滚烫顿时自她耳根蔓延开来,她蓦地松了手,久久未动。

“咳……咳、咳……”

谢不闻眉头紧锁,睫毛因断断续续的咳嗽而轻轻颤动着,苍白如玉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越涯立刻坐起来,伸手去探他脸颊温度。

好在不算太烫。

可她碰过的地方留下了几道浅淡的血痕。

她翻过双手,满是干涸的血,全都是谢不闻的。

“谢不闻?谢不闻?醒醒!”

越涯跪坐在床上,将谢不闻扶起来,令他靠着自己。

“师父!你醒了!”叶逐尘陡然推门进来,险些打翻了手里的药。

越涯莫名心虚,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我……和他为何会在一起?”

叶逐尘颇无奈:“你抱着谢兄不肯撒手,便只能这样了。”

“幸好我拉你们二人回来时碰巧遇见月情姑娘,她给谢兄抓了止血药。我已经灌他喝过一碗了,但月情说他伤势有些重,还得再喝一碗才行。”

越涯正想接过药碗,叶逐尘却已先一步捏住了谢不闻的下颌。

“做什么?”越涯及时拦住了叶逐尘。

“喂药啊,”叶逐尘转而露出了然笑意,“月情说谢兄这种情况,得将下巴卸了才能喝得进去。痛是痛了点儿,但他都昏迷了,应当不太能感觉到吧……”

越涯叹了口气:“给我吧。”

“好嘞。”叶逐尘爽快地将止血药并一盒药膏递给了越涯。

“那师父你好好照顾谢兄,我去送送月情姑娘。”话音未落,他便如风一样窜出了门。

她又与姜月情错过一次。

罢了,总是还有机会去找她问个清楚的,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阿涯。”

谢不闻干涩喑哑的声音响起,她垂首对上一双清澈空茫的眼。

“是疼吗?”越涯忙问。

谢不闻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这种程度的痛感于他而言不过是被蚂蚁咬了一口,可他就是对这份奢侈的温存贪恋不舍,哪怕还要再说千万句谎。

没有人会喜欢真正的他,若是能用谎言得到片刻真心,他宁愿永远虚伪,永远战战兢兢。

越涯小心翼翼将他扶正,用灵力使药温变得适宜了才喂给他。

“以后不要这般冒险了。”越涯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干燥嘴唇道。

谢不闻没有立即回答,将药一饮而尽后才道:“阿涯,你听说过青鸟吗?”

“传说青鸟一生一侣,若失所爱,啼血成碧,绝不独活。”

“我阿娘说,这样的钟情世间难得,但并非人人都会领情,所以太过执着不好。可我却觉得,青鸟殉情又何尝不是一种追随?没有什么不好的。”

越涯抚过悬在腰间的青羽,讷讷道:“我先帮你上药吧。”

她褪下谢不闻的衣衫,后背新旧交叠的伤痕触目惊心,“你背上为何这么多伤?”

“看到不该看的,说了不该说的,父君……父亲不快,惩罚了我。”谢不闻笑起来,“早就不疼了。”

他轻描淡写得好像在说旁人之事。

越涯什么也没说,挖了药膏涂抹在他快要结痂的伤口上。涂着涂着,她忽然停了下来,搓热掌心,在上面划开一道口子,轻轻按了下去。

她的血既能令草木返青,或许对人的伤口也有用。不过她以前从未试过,也没有机会,师尊和师兄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

鲜血顺着掌纹渗入,那些模糊翻卷的可怖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越涯极其惊喜,若是伤口能愈合,那眼睛可以好转吗?

她掰过谢不闻的肩膀,与他面对面坐着,道:“谢不闻,你睁开眼看看我。”

谢不闻刚抬眼便见一抹血色落入眼中,柔和润泽。

“你可觉得眼睛有什么变化?” 越涯猛然靠近,凝视着他的眼睛。

谢不闻心中一颤,垂下眼睫避开了越涯期盼的眼神,不敢再看,手中摸索寻找。

越涯泄气,拿过一旁的白绫绕到了谢不闻身后。蒙眼时,她指尖不小心蹭过谢不闻的眼尾,那里是湿润的。

越涯有片刻失神。他原有极好看的一双眼,若能看见,当明澈如水,清冷如月。

“阿涯,对我来说,看不见也许是好事。”

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说不清是悲是愧。她俯身系好最后的结,贴近他耳边,道:“以后我做你的眼睛。”

谢不闻猝然转头,隐晦的目光落于近在咫尺的鲜润的唇上。

未完,下班补,熬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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