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月勇寨的强盗们占据了地理优势,但眼看着杀红眼的龙头寨突厥彪悍强盗已经冲上了半山腰,索性拔刀朝半山腰冲去,两伙强盗厮杀在一起,打了个昏天暗地。
半个时辰后厮杀声渐息,两伙强盗大多都已经纷纷丧命倒地。
金蝉子见状下令让大家伙迅速整装前行,一伙人驾起马儿骆驼在山道上奔跑起来,走了四五个时辰终于在入夜后出了银山。
阿奇那险中求生还保住了货物,定下心神来暗自庆幸,“多亏了唐长老您智勇双全,否则我们轻则扒层皮,重则得丧命在那银山。”
金蝉子心中却没有任何喜悦之感,“阿弥陀佛!贪嗔痴恨,是他们的贪欲害死了他们,也救了我们。”
眼下已至深夜,出了银山便已经离开焉耆境内到了龟兹边境,大伙绷着精神头赶了一天路,已经人困马乏。
借着月色看去,前方似乎有一小村落,这么多人大半夜不好前去村落借宿怕惊扰到村民,于是众人决定在村落外的树林就地扎营休息。
大伙井然有序地搭好帐篷,捡了些树枝点起火堆开始做饭,树林旁有条小溪,云起去溪边打了些水来分给大家,一群人吃完晚饭后,轮流值夜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树林中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金蝉子醒后去溪边洗漱了一番,村子中不少村民发现村子外的树林中似乎来了一大帮子高昌的使臣和商人,远远地看着他们,十分好奇这些外国人在做什么。
溪边有一些村妇正在浣洗衣裳,看到个俊美漂亮和尚来到溪边洗脸,一时有些羞,“这使团里还有和尚呢!”
“这高昌的和尚长的真好看,不过我怎么瞧着长的不太像高昌人啊!”
金蝉子听见有人在议论自己,洗完脸用手帕擦了擦朝村妇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眼下要去龟兹王城倒换通关文牒,不知各位施主,可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边走才好?”
一个村妇将手中棒槌放在木盆中,对金蝉子道:“竟然是从大唐来的和尚,听说大唐距离我们这地方有万里路哩!你这和尚还挺厉害走这么远。”
“龟兹王城大都城,你从那条路往西北方向一直走,你们有马,要过四座城池走个半月就可以到了。”村妇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给金蝉子指路。
“阿弥陀佛!多谢各位施主。”
“小和尚,听说大唐的长安城遍地是黄金,到了夜里家家都不熄灯是真的吗?”村妇一边洗衣服一边问金蝉子。
“还听说那长安城的皇帝妃子公主身上穿的也是黄金,他们是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肉饼?”
“我听说他们每天都有像山一样吃不完的肉饼哩!”
“这大唐来的人都生的好看。”
“唐朝来的和尚,你说是不是啊?”
村妇们兴高彩烈地述说着,金蝉子笑着点点头,“或许应当是吧!贫僧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金蝉子回到营地时,随从们已经做好了早饭,云起盛了一碗咸面疙瘩汤端给金蝉子,“师父,近日早上是咸疙瘩汤和菜饼您快尝尝吧。”
“多谢小徒!欢信在何处?”金蝉子将碗和菜饼接过,囫囵吃了两口,确实有些饿。
“欢信大人用过早饭后正在帮大家收拾帐篷。”云起问:“师傅,您有事要找欢信大人吗?我去喊欢信大人过来。”
“不必喊他了,为师吃完饭去找他。”
金蝉子寻到欢信时,欢信正在整理马车上的东西,见他来了,停下手中动作问,“法师可有看到张明?”
金蝉子摆摆手,“早上起来还看到他带着云起远山在树林练刀呢,这会倒是没瞧见他,怎么,你找张明有事?”
“无事,我就随口一问。”欢信将东西清点好后跳下马车,“法师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金蝉子笑了笑,“我刚才去河边洗漱遇到一群女施主,他们告诉贫僧从那条路一直往西北方向走,要走四座城池大概走上半月有余就能到龟兹王城大都城。”
欢信正要接话,张明和阿奇那回来了,张明怀中捧了一兜子梨朝金蝉子和欢信道:“这村子的百姓真是淳朴热心肠,我方才和阿奇那去村子里问路,村民听说我们是高昌的使团护送大唐高僧西行路过此处送了我们许多梨呢,远山小师傅有劳你去分给大家伙。”
远山刚要说话,张明捏了捏远山脸蛋,“想啥呢,我们不会白拿村民东西,阿奇那已经给过他们铜钱了。”
远山这才高兴地将一兜子梨接过跑去分给大家。
张明看着远山朝金蝉子道:“法师,您这小徒弟心里可有本经。”
金蝉子笑道:“人人心里有本经。”
“哈哈哈,对!我方才和阿奇那去问路,村民说最近的路便是从那条路往西北方向一直走,过四座城池,大概走上半个多月就能到龟兹王城。”张明咬了一口梨,皮薄汁水多,“这龟兹的梨真甜!”
欢信将梨在衣服上擦了擦,“和法师打探的一样,那咱们再修整半刻钟就出发如何?”
金蝉子,阿奇那和张明点点头。
一行人从村子旁的路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路上难免枯燥,阿奇那拿起腰间的羌笛吹了起来,欢信也取出排箫伴奏,阿奇那吹着吹着和手下的几个伙计们竟然站在骆驼背上跟着音乐跳起舞来。
看得云起远山连连称叹叫好,“竟有人能在驼背上跳舞,真是奇景。”
夕阳照耀下,金蝉子看着眼前载歌载舞的场景心下感叹,西域人确实是能歌善舞。
一路行来跟路上遇到的龟兹国百姓交谈下来,金蝉子得知,这龟兹疆域东西一千多里,南北六百多里,疆域只比大唐关中平原略大些。
这龟兹越往西北走气候越温和,四季如春,民风也淳朴,龟兹不同于焉耆,这个国家的土质适合种些黍子、麦子,盛产一些葡萄、石榴、梨、花红、桃子和杏子,还有许多金、铜、铁、铅等矿产。
龟兹人的衣裳喜欢用些彩绸、动物毛织成的布裁制衣服,至于龟兹人的长相外观金蝉子觉得和焉耆人有些相像,他们也是将头发剪短,不过不同于焉耆人的是他们会将头发束起,带上帻帽。
而且金蝉子发现这龟兹人脑袋都不圆,遇到的人大多都是扁头,一路走来才得知原来这是龟兹的风俗,在龟兹婴儿刚生下来不久,人们会用木板箍住婴儿的头,让头型长的扁薄不圆。
云起在听到这个风俗后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小脑袋,“这样用木板夹住婴儿脑袋疼不疼啊?圆圆的脑袋不好看吗?”
金蝉子柔声道:“云起,每个地方风俗习惯不一样,你可以不理解但是要尊重。”
云起吐吐舌头,“师傅说的是,徒儿知错了,以后一定不再妄评他人。”
远山在一旁看热闹,拍了拍云起,金蝉子看着这两个小徒弟心中甚是愉快。
一行人走走停停,有村镇客栈时就住客栈,没有客栈便寻处寺庙借宿,没有村镇客栈和寺庙就寻处地方就地搭帐篷休息。
今日大家就宿在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地,睡到后半夜阿奇听到帐篷外呼呼风声,看了看天色,开始喊驼队其他人,“大伙快醒醒,怕是要下雨了,快取油布出来将马车上货盖好。”
说话间有细碎的小雨已经滴落下来,金蝉子被众人呼喊吵醒,知道这批茶叶货物就是阿奇那驼队的身家性命,于是也起来帮阿奇那盖好马车货物。
还好众人动作迅速,在大雨来临之前就将马车盖好,大雨淅淅沥沥将营地的火把全部浇灭,雷雨交加下,帐篷被吹得吱啦作响,云起躲在被子中,小声道:“师傅,远山师兄,我有些害怕!我爹娘就是死在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
金蝉子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云起,“云起别怕,为师和你师兄都在这呢,别怕,睡吧!”
远山往云起身旁靠了靠搂住云起,“别怕,师兄在呢。”
云起似乎慢慢地放松下来,睡了过去。
第二日众人有开始赶路,阿奇那还在庆幸幸亏昨晚自己睡得浅,要不然就麻烦了。
正在说话间,众人路过一片山谷,突然有七八个汉子提着刀剑堵在路中央拦住队伍去路。
“唐长老,又有强盗拦路!”阿奇那看着前方拦路的强盗望向金蝉子。
为首的强盗将刀在空中一划,“呔!此山是我开山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金蝉子觉得有些意思,这些强盗的话术怎地一摸一样,都是在哪里学来的?
那为首的强盗指着金蝉子,“你这和尚,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还抢我的话?”
金蝉子骑在马上笑道:“贫僧如何知道?或许是因为贫僧不久前刚被两伙强盗劫过,他们也是像大王这样说的。”
“既然上道儿,那你们应当知道规矩,把钱留下,我们放你们过去。”强盗们低声道:“大哥,他们都被两伙人劫过了,身上还有钱让咱劫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还藏的有,这马也值不少钱呢,看我的!”说完用刀指着使团众人道:“今天大爷不杀人,快将财物交出来,马也留下。”
张明看着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道:“法师,他们就七八个人让我带人去收拾了他们!”
金蝉子摇摇头继续看向几个强盗,“阿弥陀佛!各位大王,会数数吗?你们就七八个人,我们可是有三十多个,大王确定要打劫我们?”
几个强盗愣了一愣,金蝉子又指着欢信手中的旌节,“大王们,你们再抬头看看这是什么?”
几个强盗茫然抬头望着旌节,“什么东西,你们几个认识吗?”
张明差点从马上跌下来,金蝉子也没料到几个强盗竟然不认识旌节。
几个强盗站在原地看了半天居然互相聊了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有个强盗揉了揉眼睛,“大哥,这好像是官府的旗。”
“他们是官差?!”
“咱们劫到官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