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华,今天挺帅啊!”
一进片场,林安便朝华清北挥手,边上还坐着个不言不语的柯枫吟。
“化妆化的,”华清北也走到他们身边坐下,拿了个剧组统一配的早餐包吃。
“你们看看小华,”李斌适时出现,“说要什么样的状态,就能给什么状态。昨天还在熬大夜拍那个颓废主角,几乎一晚上没睡,今天扮上又是那个阳光灿烂的样了。这才是真正的好演员,怪不得苏总看重他,年轻轻轻的就让挑大梁。”
华清北低下头去,有些心虚。
“那可不,”林安附和,“我们上学的时候,华清北可是年年成绩第一,表演大戏拿奖拿到手软,我们可都望尘莫及的,也就枫吟师姐能勉强跟他抗衡。”
柯枫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啊没有没有,”华清北连连摆手,瞬间红温。
三个人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不禁轻笑出来:“老华,你还是那么不禁逗啊。”
“干什么总逗人家?”陆亭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几人身后,“把我们小华逗害羞了,演戏演不出好的效果,都找你们。”
“陆老师你偏心!”林安故作愤愤不平。
李斌倒是直接截住了这个话头,径直道:“苏总呢?今天不在吗?”
华清北更心虚了。
陆亭将双手插进大衣口袋,直视李斌的双眼:“苏总生病了,剧组的事项由我来代理。”
“病了?什么病?严重吗?”林安反应迅速。
可李斌看起来根本不相信陆亭的这套说辞,“这不好吧。苏总是掌管着星熠那么大一个集团,日理万机,有时候顾不上我们剧组的事也是难免,但他不在的时候,我也不能把剧组的机密给外人看啊,陆老师你说是不是?”
陆亭几乎要被他气笑了,“我是这个剧组的顾问,这个剧本在整个剧组筹备起来之前我就看过并给过修改意见,这几个主角,也是我参与选出来的,我自己的学生。要真有什么机密,我也都已经知道过了,你这样防着我有什么意义?”
“那是从前,苏总把你当朋友,信任你,”李斌义正言辞,“可你却要在背地里做害他的事情,你良心过得去吗?”
陆亭一阵头疼,苏雁南选出来的人,都这么轴的吗?
“李导,不是你想的那样,”华清北出来解围,“苏总昨天在大雪里面陪我们熬了半夜,身体确实顶不住,陆老师也确实是……”
他偷偷瞄了眼陆亭,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小华,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还不懂,”李斌伸手挡开了华清北,“陆亭,你看看你的学生这么信任你,愿意无条件地维护你,你却要偷窃剧组的劳动成果,被刺我们的投资人苏总,你简直枉为人师。”
“我什么时候要偷窃剧组劳动成果了?”陆亭扶额。
“你要抄袭我们的剧本,还有分镜,用到你自己公司的电影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陆亭长叹一口气,总算知道苏雁南这些年身体为什么越来越差了,原来是被这些人气的。
于是决定不能白受这口气:“我不抄袭,我改天就把你们的电影项目买过来。”
“你做梦!”
李斌抄起边上的摄影机就要往陆亭头上砸,演员三人组慌忙去拦,“这个贵,赔不起的。”
“陆亭,你要是买下这个项目,我马上辞职,多少违约金我都赔,我说到做到。”
“消消气消消气,”华清北在中间拉架,“陆老师说的都是气话,您别往心里去。”
“我说的不是气话!”
“我们等下还拍戏呢,要影响进度了,”华清北好不容易把暴怒的李斌制服,“陆老师你先走吧,有事到时候大家心情都平静了再好好谈。”
“我平静不了!平静不了!”
直到陆亭无奈地走远,李斌还瘫在地上,发出嚎叫。
林安给李斌倒了杯热水,柯枫吟蹲下去拍他的肩,华清北直接陪他坐在了地上。
“李导,你就只认定苏总一个?”
“你们不会明白的,”发泄过后,李斌像是耗尽了力气,声音都低了下来,“苏总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可能还没有工作,而不是在这里当一个上亿投资项目的导演。就只是一次合作,一面之缘,他就愿意信任我,让我担此重任。”
“他就是这么好一个人,”华清北附和,“用人不论背景,不计出身,愿意全心全意相托。”
“他就是太好了,太相信陆亭,才会被蒙骗,等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跟他好好说说。”
“陆老师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华清北解释道,“苏总毕竟跟他相交那么多年,他们俩的品性,总是相像的。”
“我看不见得吧,”林安插嘴道,“就最近传闻陆老师要干那事,可不厚道。”
一直似是在冷眼旁观的柯枫吟忽然插嘴:“也许他们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不管什么苦衷不苦衷,不管陆亭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手的,”李斌愤愤地从地上爬起来,冷哼一声,“走,准备开机。”
“喂,”苏雁南刚刚从浴室出来,倒在松软的大床上准备补觉,就接到了来自陆亭的电话。
“你到家了吗?吃东西了吗?吃药了吗?”
苏雁南一头雾水,“你讲话怎么跟华清北似的?有事快说。”
“气死我了我跟你说,”陆亭长话短说,把刚刚的场景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
苏雁南沉默了半晌,“早跟你说不要演那种兄弟反目的戏码,你非要演,玩砸了吧。”
“不演怎么骗过白羽,要是咱俩还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他敢自作主张瞒着你把项目卖给我?”
苏雁南:“结果没想到你苏总支持者过于忠实,拿了项目也不认你是吧。唉,看来太受群众拥戴也不是好事呀。”
陆亭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是想到解决办法了,“苏总有何指教,快说。”
“镜花水月这个项目,你别全买下来,你入股一半,我和你当共同普通合伙人。”
“什么意思?”陆亭有些不解。
“我和你一人一半出资,按股份享决策权。也就是说到时候我们俩在这个项目上的话语权平等,两人中有一人不在时,另一人可以行使完全决策权利。”
“我还是不太懂,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来镇住下面那些人,”苏雁南声音虽低,却似有杀伐之气,“趁着我身体还行,慢慢把权力过渡给你,不至于中途突然换人,这样人心会乱,你也难做。”
“我……”陆亭突然有些哽咽,“那你当年,应该比我现在更难做吧。”
“什么当年?不记得了,”苏雁南打了个哈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睡觉了,待我休整几天,再去陪你演戏。”
“好,你记得吃药,你还发烧吗?吃饭没,不吃要胃疼的。”
苏雁南径直挂掉电话,翻了个身,满足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从上午睡到了天黑,就连刘姨几次把饭送到床头,他都只含糊应声,完全没有起来吃的意识。
“雁南,雁南。”
是华清北回来了,苏雁南慢慢地张开眼。
“别着急,慢慢醒,”华清北拿手轻轻遮住他的眼睛,让他适应一旁小夜灯的光亮。
“几点了,”苏雁南缓缓起身,接过华清北手中的温水,“好长时间没一次性睡过这么久,一场梦也没做。”
“十一点,说明你太累了,”华清北递过药片,“吃了药,再喝点粥垫垫,之后再继续睡。”
“你回来我就睡不着了,想多看看你。”
这话被端着刚热好的鸡丝粥进来的刘姨听到,朝两人会心一笑。
“刘姨,麻烦一会把清北的被子拿过来,他晚上不陪着我,我难受。”
华清北瞪大了眼睛,刘姨却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欣慰道:“要是老苏总跟太太知道,你身边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是会很开心的。”
“还好,烧退了,”华清北摸了摸苏雁南额头,待刘姨走远,悄悄道,“你们家这么开明的吗?”
“还行,比较开明,”苏雁南嚼嚼鸡丝,“偷偷跟你说,我觉得这个粥做的不如你做的好吃,不许告诉刘姨哦。”
“那我以后多给你做,”华清北一动不动地盯着苏雁南,“一天不见你,想你了,真的。”
“我也是,今天拍戏怎么样?录像带有没有拷回来?我们等下可以放在投影上看。”
“嗯嗯!我觉得今天自己状态特别好,等一下给你看我的完美表演,”华清北自信满满,“不过就是,早上陆老师和李导吵了一架,李导还是不服陆老师。”
苏雁南笑了笑,“陆亭都跟我说了,问题不大,我们能解决。”
“有我能帮到忙的地方吗?虽然我不懂什么生意,也不是很会人情往来,但我也想像陆老师一样,能够站在你身前,为你分忧。”
“你已经在替我分忧了,”苏雁南放下碗,一把将华清北揉进怀里,“我最大的忧虑,无非是能否在我有生之年看到母亲的遗作被拍摄成片,展现在世人眼前。你不正在帮我做这件事吗?”
“不许说有生之年,”华清北轻轻咬他的侧颈,“我好好演,你好好活着,一定能看到,不会让你失望。”
“嗯,一定能,”牙尖扫过皮肉,苏雁南全身如电流闪过,酥麻麻的。
这小子可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