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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2月10日。

原本的赫里奥波里斯议会首席元老的全家都“失踪”之后，他位于开罗繁华地段的大宅就被征用，用作普罗克骑士的驻地——他们现在真的习惯这么自称了，以至于议会自卫队的队员们也会这么称呼他们。

宅邸比萨米尔的别墅大得多，骑士们可以住得更加自在。萨米尔不再需要和他们住在一起，于是回到了他自己的房子里住。而哈莉也没有再拜托萨米尔的小精灵准备食物，而是直接在当地麻瓜界雇了人，给她们施了混淆咒让她们无视那些魔法的东西，负责清扫和烹饪。

宅邸三楼有一道屏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称为“普罗克骑士指挥部”，需要口令才能登上三楼的楼梯。哈莉、约瑟芬、弗朗茨三人各自的卧室也都在三楼。

弗朗茨走上三楼，穿过屏障，就听到了音乐声。钢琴演奏出一段富有宗教色彩、沉郁神秘的柔板，又变成了断奏，几个不成句的音接连响起，一阵沉默后，那段柔板又被奏响。

他敲了敲哈莉的房门，看到门上的魔法消去，他便推门而入。“你在弹琴？”他看向哈莉。哈莉坐在钢琴前，眉头紧锁地拿着羊皮纸写写画画。

“事实上，我在作曲。”哈莉把羊皮纸又放回谱架，上面已经有了半页的谱子，夹杂着许多涂抹的痕迹。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能耐。”弗朗茨说。

“这里恰巧有钢琴，这让我想要重拾起曾经的技能了。”哈莉说，“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也许会是一个很好的作曲家。表达的欲望总是很强烈，但比起说话，音乐更能直白地说出心里话。”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也许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期待这支曲子了。”弗朗茨笑着说，“你是什么时候学的钢琴？”

“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哈莉随口撒谎说，又看向谱子，忙活了这么半天，弹出来的也就只是几秒钟。她无奈地叹气，“糟糕，其实我已经有点想放弃了。”

“那你可以暂时放下它。约瑟芬说她那边忙疯了，你可以去帮忙。”

“噢不。我不想去。今天轮到我休假了。”

“国际巫师联合会那个代表放狠话说要追责。”

“让他们追责神秘人去吧。”

“她的意思也是这样。刚才她在壁炉里看起来累坏了，而且她在议会里还要装作埃及人。”弗朗茨说，“但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哪怕国际巫师联合会不追责，说不定神秘人也会把他们叫回去。我承认光柱是个天才的想法，但接下来难度就会加大了。”

“那个走私犯呢？”

“他已经带着那一千只小仙子出发了。我想很快这事就会出现在意大利的报纸上，请相信我的夺魂咒。”

哈莉点头，“相信你。”她顿了顿，又说，“上次我说的那个计划怎么样？”

“巧克力蛙那个还是魔法鸡蛋那个？”

“巧克力蛙。给旅行者下夺魂咒让他或者她从飞天扫帚上往麻瓜城镇里扔一麻袋巧克力蛙的那个。”

“也许你没有注意到，巧克力蛙是英国魔法界的特产。”

“噢！真丢人。”哈莉为自己的一时粗心而笑了起来。

弗朗茨又说，“倒是约瑟芬那个捐书计划很可行。但这些要大量订购的东西都会留下蛛丝马迹，给人线索。小仙子这种黑市交易倒是方便很多。”他想了想，“相比之下，魔法鸡蛋反而……更可行。”

“嗯……同意。”哈莉说，“我们可以先看看小仙子行动进行得是否妥当。把所有事安排得接连不断不是个好兆头。”

“麻瓜们会理解的。”

“要是决定要干，就直接找最直接的——对美国最大的鸡蛋生产商下手，给它的养殖场施魔法。”哈莉说。

“这好办。你可以放心地交给我，我不会惊动麻瓜。”弗朗茨说。

“你真贴心。”哈莉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又问，“约瑟芬没说到邓布利多吗？”

“没有。那个来追责的只是个小人物。”弗朗茨摇头说。

“我最担心的不是神秘人，而是邓布利多。如果这些计划进行下去，他说不定能够猜到这些事情的意图，紧接着就有可能联想到我。”哈莉说。

“但你没有伤害任何麻瓜，不是吗？”弗朗茨说。

“这不是麻瓜的问题，而是保密法的问题。”哈莉叹气，“我在威森加摩的时候，明确表示了自己的观点……现在看来太激进了，我应该隐藏起真正的意图的。”

“你直接告诉所有人你要打破保密法了？”

“……是的。”哈莉扶额。

“邓布利多没把你清出去也真是个奇迹。”弗朗茨说，“他是坚决的保密派啊。”

“邓布利多也有他的理由。我尊敬他，但他也绝不能挡我的路。”哈莉长舒一口气，“这些行动是他无法阻止的。麻瓜们会看到巫师界的一角，会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

“要是对抗神秘人他也许会帮助你，但要是说全面向麻瓜展现巫师界？邓布利多不会站在你这边的。”弗朗茨悲观地预测。

哈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无论是谁，挡我的路的人只有两条路，选择和我站在一边，或者去死。”

弗朗茨鼓起掌，夸张地说，“哇哦，太好了，不愧是救世主，我们的杀人名单上除了神秘人和格林德沃之外又新增了一个邓布利多！三位最强的巫师啊。”

哈莉翻了个白眼，抬手给了他一拳。她无奈道：“又不是我真想杀他，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更希望能够和平解决一切的。我的意思是，我要尽我最大努力，避免和他成为敌人。格林德沃也是，我一点也不想和他决斗。”

“其实我觉得有一种可能。”弗朗茨顺势坐到了哈莉身旁，和哈莉共享一个琴凳，“你知道格林德沃的理念。说不定他会赞成你的想法。”

“得了吧。”

“他一直致力于打破保密法。”

“当然，不破不立……‘破’的地方倒还能一致，‘立’就不一样了。他主张奴役麻瓜，而我不打算在现代社会复刻奴隶制。”

“但你也觉得当保密法打破后麻瓜很有可能会成为这个社会的下层。”

“但我们不能直接把它称为奴役……你想想麻瓜科技。”哈莉说，“掌握了最顶尖科技的人拥有着最有生产力的生产工具，他们就可以借此发号施令，影响整个地球，向世界的所有角落倾销商品。能够造出原子弹的麻瓜有着最大的话语权，他们想要哪里的资源就能直接攫取。

“我这么说也许不合适，但我从来不觉得世界上存在着什么‘社会模式’，什么封建制、什么资本主义……当这个社会的生产还依赖人工的时候，封建主拥有‘人’这种工具。当这个社会依赖工业的时候，资本家拥有‘工业’。换了一批又一批人，但逻辑都是一样的。”

弗朗茨叹息，“也许你可以和玛卡连科教授相谈甚欢。这逻辑听起来就很……马克思。”

“可惜我不是那一主义的支持者，即使那些理想主义者值得赞美。”哈莉说，“我是一个把人类社会当作猴山观察的恶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哈莉。”弗朗茨说，“我相信，如果真的让魔法和科技、工业结合，那么魔法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生产力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年。到那时，不可避免地，麻瓜就会成为社会的底层。这样的道理，邓布利多又这么会不懂？”

哈莉垂眸，“平等是一句梦话……却总有人愿意为它奋斗，我一向敬佩这样的人。”她说，“虽然从打破保密法说到魔法成为最大生产力，一定会经历多年的时间，但我从来都和格林德沃不是一路人，也不想奴役任何人。有了魔法的加持，这个世界虽然还是不平等的，但人们的生活水平一定会提高，至少，再也不会有饥荒。”

弗朗茨立刻抓住了重点，连想起这些天的事。“光柱的魔法波动——你想让麻瓜也能够通过某些技术使用一些魔法？”

“也许吧。”

“你这是乱来。”弗朗茨立刻说，“我能理解你之前说的那些，让巫师和麻瓜通婚、造出来更多巫师的这种想法。但麻瓜就是麻瓜。”

“光柱就能让他们短暂地获得几秒钟魔法。上次我们开会时说起魔法鸡蛋，约瑟芬不是还造了个幻身咒鸡蛋吗？”哈莉说，“还有很多魔法道具。它们造出来就是给人使用的，麻瓜也能用。”

“魔法只在我们的血液里，在我们的基因里。它是一种天赋，稀少的天赋。如果你把这一优越性也让给麻瓜，那我们又能靠什么战胜他们？”弗朗茨似乎是很不理解哈莉的主张。

“我并没有把魔法让给麻瓜的意思。毕竟魔法说到底还是只能靠遗传。”哈莉说，“而且这是在很多年以后才会考虑的事呢！”

“我能同意你说用魔法让人们免于饥荒、魔法道具能够造福所有人。但是魔法鸡蛋和光柱，都是把魔力储存起来，用魔力波动暂时打到麻瓜身上。”弗朗茨说，“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确实有区别。”哈莉说，“好吧……我们不应该在这时候讨论这个话题的。这是很远的事了。”

“我也能明白你不想和格林德沃合作。”弗朗茨又一次叹气，“你很有想象力，哈莉，你的想法都很精彩，但有时候其中的一些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

“我知道。”哈莉敲了敲琴键，奏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我想我们最好先回到眼前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