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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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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御澄,纯净的御神体,所有人自水降临此世,亦自水归还;与之相反的夜泉,象征痛苦,黑色的水,彼岸满溢而处的灾厄,满溢了人类的不幸集合。母亲的肚子,是隔开生死的一个秘密之所,黑暗却温暖的水,如同不存在,但声音、心跳都在水中欢腾。

突然某一天,黑泽晴世就这样挣脱了黑暗和温暖的水,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幸福荡然无存,伴生的疼痛攀附上她的血肉骨骼,光明仿佛就是那么一瞬,而后沉闷、可以夺走一切光亮的黑色覆盖了她迄今为止的大半人生。不仅是她,连带着身边的人都是这样,明亮的时光难逃阴影,欢笑之后的宁静仿佛黄昏无人的孤独长廊,在人生这片山野里留下鸟鸣与花香,最终一地荒芜。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黑泽晴世沉入已受夜泉污染的御澄中,心底不断发出疑问。

夜泉能存在于某个人的身体本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黑色的水承载着彼岸无尽的痛苦,也许传说中的诅咒之王都不能与之相比,无解的剧毒能侵蚀掉人的肉_.体与灵魂,一个没有强大心灵的婴儿如何能和那样可怖的水一起存活呢?但事情的的确确发生了。就如同世界给予她的礼物一般与她这具躯体共生着。婴儿无法开口拒绝这份有些荒唐的礼物,甚至尚不能正确的区分痛苦,欢欣便已离她而去,只留片羽。

眼泪则成了她的寄生物。

婴孩身躯是那样小,内里的神经和骨骼都没生长完全,连爱恨都还无法理解的时期,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她本是净水,但肌肤的触碰是喧嚣,身侧的事物有如幻影,是如水一般奔流的情绪,静水生波,人在漫长或短暂的一生积攒的痛苦被纯白的晴世窥见,还未等她学会分辨那些是什么,黑色的布便笼罩在她眼前。黑色的「翳」既是保护,也遮住了她绚烂多姿的未来。彼时尚不满七岁的孩子,围绕在她身边的是黑色的云,探索与好奇心总是伴随着无法言述清楚的不适而被束缚。

也许正是如此,她才成为如今的她。

那时小孩子对于时间的概念并没有那么清晰,甚至分不清真假,仿佛只是一眨眼,她坐在长廊下,妈妈神宫雏惠正拿着一把鬃毛梳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梳得柔顺。这段记忆在她年幼之时真实发生过吗?经历过“归来迎”仪式的自己也不知道,她只依稀记得那时候她会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住在高塔里的长发公主。

“妈妈。”小小的晴世妈妈新买回来的绘本,稚嫩的小手略显笨拙地抓住书页的一角,看着上面拥有金色长发的公主,她问:“魔女在哪里?”

“故事里说,妈妈要吃莴苣,所以,我得跟魔女走,魔女什么时候来?”

“魔女不会来的,妈妈、妈妈已经把魔女赶走了哦,妈妈给了魔女很多很多莴苣,所以晴世会一直跟妈妈生活在一起。”

——“不是哦,晴世是永恒的濡鸦巫女,你选择了夜泉的话,妈妈就从魔女那里带回你。”

与母亲相似的声音从某个悠远之处传来,带着轻微的回声。

略有些像电影镜头,里面想要交代一些事物时,视角要么放大,要么拉远。当一只与母亲相似却更加苍白的手触碰到年幼的自己时,晴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视角不知在什么时候跳到了一个更高的地方。故而才会看到年幼的自己身后的两个女人。

是个有些奇诡的画面。

她们发型与容貌并无差别,只是一个穿了左衽的和服,颈上还有鲜红的指痕,掐下的痕迹在苍白的肌肤映衬下如同红蝶,而另一个晴世更加熟悉的妈妈手里拿着鬃毛梳正在为年幼的晴世梳发。见此场景,意识里某个声音在提醒晴世,这有些不对劲,但源自血脉乃至灵魂的亲切感让她心中无法设下防备。那是妈妈,另一个又是谁?

“是晴世的妈妈哦。”两个音色相同的声音自四周响起。两张一样的容颜同时抬头。她们微笑着说道:“是妈妈哦。”

诡异的场景、无法解释的转折,与影视作品里那些恐怖故事有了些相似之处,可惜晴世见多了咒灵、灵魂死相,并没有什么后背发麻的恐惧感。浸入夜泉,人已如死灰,在灰烬之中,甚至感觉得到了暌违的温暖。

可脑海里还是会疑惑。她好像只有一个妈妈吧?

“不哦,你有两个,人拥有肉身与灵魂,两者整合在一具躯体里,却不相同,也许,他们更喜欢将灵魂称之为‘心’。”身着左衽和服的妈妈率先起身,缓步走向她,手触及濡湿后的衣衫时,肌肤上冰凉的触感使得晴世霎时被推出那个高高的视角。

女人冰冷的手拉着晴世倒在自己的膝上,俯身抱住,离开高位视角的晴世还没从失重感中脱离,就被人像是被抱入无比温暖的羊水之中,痛苦与那些被隐藏起来的负面情绪溶解开来,短暂地远离,突如其来的幸福使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思绪在空中无意识飘荡时,那声音轻轻说着故事:“晴世是我的孩子,也是雏惠的孩子,雏惠过得很幸福,拥有孩子,她很幸福,谁也不会记得我,谁也不会来找我,谁也没办法给我爱,所以在无边的黑暗里,我对漆黑的彼岸呼喊,请给我一个紧密相连的孩子吧,然后你就到来了,自水而来,从我的肚子去到雏惠的肚子里去,温暖的地方适合孕育生命,但命运会指引我的孩子回到夜泉的,祂们把你带去那边,但你每次踏进夜泉,妈妈都感觉得到。”

“你……”究竟是谁?大脑一片昏沉,连声音都变得含糊,可晴世还是努力想要问出这个问题。

“薰织。”

女人微笑着,“我叫,神宫薰织,生而为红蝶的薰织。”

人生而自水。这是日上山一带子民的信仰,那样久远的年代里,巫女、灾难还有信仰究竟谁先谁后,已经很难说明了。但濡鸦巫女皆能「影见」,归于水中浑身濡湿之时,她们则会更接近彼世。晴世本就是沉入御澄之中鼓动山鸣,故而意识不甚清晰的她倒在神宫薰织的怀抱里时都不曾怀疑。为何自己轻而易举便「看取」了这个女人。

薰织没有拒绝,她不介意过往被揭露,只要晴世想知道……神宫薰织的手指轻轻划过晴世湿漉的发,轻松分享了自己的过往。那么,让光阴短暂来到那个时候吧。

回到薰织与雏惠出生在夜樱开放的时节,注定逝去的孩子意识一直是清醒的,这份独特让率先降临此世的“妹妹”被无形的手造就为“红蝶”,只来得及在死后获得薰织这个名字。不可听、不可看、不可说,祭品的天命已经注定。双子可谓同源,她的灵魂一半尚在人世,却不知道有薰织这个姊妹,而“红蝶”在【虚】中游荡,胸腔的地方偶尔会传来奇异的感觉,她明白,这些都不是她的意愿。神宫薰织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寂寞”一词。

寂静又冷清,不明白为什么意识还存在着,可胸腔内某个角落疯狂地叫嚣着。想要爱、想要光、想要温暖、想要慰藉,想要真实连接着她与世界的丝线。

为什么她是薰织呢?明明她们从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薰织就是雏惠、雏惠就是薰织,为什么雏惠不能来做薰织呢?她承受了命运赠予双子巫女的所有痛苦,故而也会憎恨着雏惠拥有的所有幸福。

神宫薰织诅咒了神宫雏惠。

继承自神宫家独特血脉死后极易成为怨灵。一是会受永山主影响,二则是本身血脉流传里本身就携带了这种可能,而作为“红蝶”的薰织无法成为怨灵,却因她的执念与诅咒孕育了一个比特级咒物更加可怖且不可言说的存在,无尽的痛苦与死亡中,造就出一个生命的可能。可因神宫薰织处于被封印“黄泉之门”中,无法让生命鲜活长大,腹中之子只有能抵御黄泉之门内一切晦暗痛苦的灵魂,于是借由薰织在人间的半身——“鬼知”雏惠,孕育出与夜泉共存的「夜泉体」。

“妈妈原本的孩子呢?”晴世问。哪怕她已然「看取」,也还是无法将薰织称为母亲。

“雏惠的孩子就是你啊。”薰织并不介意,“身处【虚】中的我,是无法孕育出合格的躯壳的,雏惠在现世,所以由她负责,我们是双子,命运上,是一体的。”

还是不对。晴世心想,在古老的咒术与神道一侧,双子都被视为一体,这点没错,但是作为学习了现代科学的人,神宫薰织有些荒唐的理由是无法说服她的。思绪纷杂,她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很轻:

“你让我从你的肚子里离开,代替了妈妈的孩子,获得生命,是这样吧?”

正如深羽的出生,是与死亡媾和得以诞育【夜泉子】;双子一体,溶入死境,才能自深渊里孕育出可以抵抗彼岸的【夜泉体】。

神宫薰织笑着,“那本来就是一具空壳啊,本来就该死掉的。”

听到这句话,晴世觉得轻飘飘的灵魂里像是被迫吞下烧红的石头,沉重、灼热,皮肉被不断下坠的热量烫得滋滋作响。愧疚,或者说负罪感,此刻烧灼着灵魂的内里。她想起了爸爸妈妈,想起了弟弟真守,想起了这么多年她得到的爱,过往自以为可以短暂获得的幸福便成了扎向晴世自身的刺。

爱,哪怕疼痛也是幸福的,此刻却好像要将她撕成破烂的棉絮。这具人身来得如此沉重,踩过另一具无有名字的遗体,挤开了本来的灵魂。

感受到晴世的痛苦,神宫薰织只觉鲜活,满脸幸福地将她的孩子揽在怀里。

“啊,我们的晴世,真是位善良的长发公主啊。”

要不就这样把晴世带走吧。趁着黑泽还未吞没。

……不、不行……

“一起……沉没……”

黑水之中,有什么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仔细辨认,是能听见如同手指捻发的声音,夹杂着女人们窃窃私语的低鸣,细微波澜的水声逐渐靠近。一位身着漆黑和服的新娘长发披散、头颅低垂,鬓边的百合摇摇欲坠。自她脚下,黑色随着水波漫延,即将靠近晴世时,被一群红蝶拦住。

黑衣的新娘骤然抬起脸来,瘦削近乎枯骨的面容爬满墨一般的痕迹,那双眼睛只能看见一轮仿佛眼瞳的影子,她死死地盯着阻拦的女人,与相貌完全不同的婉转嗓音低低问道:“夜泉选中的孩子……注定和我们、一起沉没……”

“你,要带我的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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