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颜的理智当场归零。

全身骤然紧绷，刚平稳下来的心跳顿时如擂鼓，道颜就像是炸了毛的猫，直接原地弹起来，一声国骂瞬间脱口而出：

“wtf！”

这是人在受到刺激或者惊吓时，不自觉得的出声本能反应。

“沈沈涵……”

她连说话都卡了，“猫，猫它说话了！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有些不敢置信，沈涵还没疯，自己倒是先疯了。

“淡定。”

沈涵站起身，一把将她按回沙发上坐下。

“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

“啥？”

道颜明显理智还没回笼，抖着手指指着水湶。

沈涵朝水湶招招手。

“矿泉水，过来。”

水湶：“……”

沈涵低声对道颜解释，“是梦泽派他来的，大概是找不到合适的身份，只能替换掉一只猫。”

水湶跳到沙发上，仰起圆面朝道颜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叫水湶。”

道颜盯着眼前的猫，脑子转了半会，终于反应过来。

“水湶？这个名字有点熟啊。”

水湶闻言，顿时眯起双眼，不会又是——

果然。

下一刻，道颜双手一拍，睁大眼眸，指着水湶，脸上露出一抹水湶无比熟悉的神情：

“你是yy集团ceo的儿子矿泉水对不对！”

水湶睁着圆溜溜的猫眼，完全失去反驳的欲望。

“……嗯吧。”

这个梗，反正也过不去了。

他回去之后，立马改名字，坚决改名字。

道颜看着水湶的脸，有些惊奇竟然在一张猫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

她抬手拍拍他的背，安慰道：

“只是名字而已，叫啥不是叫。”

水湶睨她一眼，“呵呵，那你怎么不叫颜料？”

完全没有反驳的心情。

道颜：“……”

“赶紧给我包扎。”水湶抬起爪子，提醒了句，“小心爪子，上面还有剧毒残留，顺便给我清洗干净吧。”

道颜拉过医疗箱，好奇问道，“做一只猫什么感觉？”

水湶偏头，猫脸无奈回答：

“还行，无法形容，有机会你自己亲自体验一把吧。”

沈涵道：“道颜，有一件事情你得知道。”

道颜看她一眼，“你说。”

沈涵瞅了眼水湶，对道颜说，“我们被困住了。”

她将水湶给到自己的信息又解释了一遍。

“梦泽她现在还没有给我们创建后门，我们被困在二层，现在也回不到一层去。”

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虚拟程序里面。

道颜听完，沉默半天，没有说话。

她脑子像炸了锅，各种各样的念头在一瞬间冒出，惊恐如狂潮般袭来。

虽然知道这个虚拟游戏的真实性，心里也早有准备她们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可真正直面这种另一种事实的时候，她仍然涌起难以言喻的恐慌。

沈涵望着低下头，不知在思考什么，脸色发白的道颜，有些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道颜？”

“沈涵……”道颜抬起双眸，眼里一片慌乱，反问她，“如果我们不是在虚拟的虚拟里头呢？而是在虚拟的虚拟的虚拟里头呢？三层四层呢？”

沈涵摇头，“不可能还有三层四层，茜跟梦泽说只有二层。”

“茜万一在说谎呢？”

沈涵拧眉叹口气，回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们的敌人，在某些时候还是挺诚实的，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必要说谎。”

如果她们不是待在一层程序里头，那在二层，或许三层四层又有多大的区别？

不过是陷得更深。

道颜煞白着脸，她并不在意她们在几层，她在意的是——

“如果，我们是假的呢？”

她直直的看着沈涵道：“我们得搞清楚。”

沈涵有些懵，“搞清楚什么？”

道颜闭了闭眼，双手抱头。

“天啊……我之前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呢……如果，我们并不是真的，我们也只不过是游戏程序里的一部分，我们只是一堆数据呢？”

沈涵否认她的话。

“不，我们是真的。”

道颜摇头，反驳她的话。

“你以为你是真的，实则可能是假的，他们一定会给我们的数据设定某种……让我们以为我们真实的机制，让我们自己认为我们是真实的。”

道颜顿时觉得天都崩塌了。

心里涌起一阵彻骨的寒意。

沈涵听见她的话，滞了下。

半会，她问道颜，“你在想什么？”

道颜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涵按了按额角，脑子很乱。

“别说了，别说了。”

道颜苦涩道：“这种事情总是发生在我们的身上，太过正常太过顺利，反而让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我不是道颜，你不是沈涵，那真的道颜和沈涵在哪里？”

“可是，如果我不是道颜，那我是谁？”

“我是谁？我明明是道颜，如果我不是真的，那我还是不是道颜？”

沈涵看着忽然被她自己的可怕想法绕进去的道颜，有些懵逼。

她之前压根没想过这种可能。

她望向同样懵逼的矿泉水。

很明显，他也被道颜的想法给吓到了。

“靠！我一定是我，我不会是假的。你不要试图打乱我的脑袋。”

他经历了那么多次循环，现在若跟他说，根本没有他的存在，他也会疯的。

“不听不听你念经。”

他跳开一步，一脸不愿再听道颜发疯的样子。

“沈涵，你是不是真的沈涵？”

道颜已经完全陷入了这种自我怀疑中，她一脸着急的想要证明些什么。

“可是，你即便是假的，他们设定的机制，会让你认为自己就是真实的。你根本不知道，我最担心的事成真了，天啊，我到底是谁？”

沈涵摇头，红着双眼看着哭得不能自己的道颜，她低声道：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是你们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道颜点头又摇头，泪珠子直滴，她抖着唇道：

“对，是你的错，沈涵，是你的错。”

如果她能看到安羽疯狂阴暗的一面，如果她能控制住安羽，她们就不会被困在这里。

沈涵眨了下眼，眼中的雾气滚成泪，滑过脸颊。

“没错，是我的错，是我让安羽完善虚拟游戏这项技术，是我们开始了这一场恶梦，对不起。”

道颜又摇头，任由泪水打湿整张脸蛋。

“别……不要这么说，别让我感到难过。”

她道：“别让他伤害我，别让安羽伤害我，他只听你的话，沈涵，别让他伤害我们。”

沈涵点头。

“不会，我保证，永远都不会让他伤害你半分，即便你是假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听你们的话。”

道颜又说，“你拥有沈涵的思维，你当然这么说。”

沈涵看了眼旁边的水湶，忽地想起什么，她道：

“我是真的，我是异人，我一定是真的，梦泽说过，所有异人以及拥有异人基因的人，都是真实的。”

道颜已经陷入了死胡同一般。

“意识和躯体是可以分开的，你以为你是，或许梦泽也被她骗了。”

她哭道：“我是我……我希望我是……我不是假的……我不是数据模拟出来的——”

水湶瞅着在怀疑一切真实，眼神不再清明的道颜，开口道：

“听她的，求你了。”

他们都是真的，不可能是假的。

沈涵眨两下疼痛的双眼，看着在疯狂边缘准备发疯的道颜，一把抓住她的肩。

“我向你保证，我也不是，假的沈涵不可能会打断安羽的腿是吧。”

她声音严肃而冷静。

“镇定些，道颜，看着我。”

她低下头，重复道，“看着我，道颜。”

道颜被她有些严厉仿佛像命令一般的语气唤回神智，下意识的听从她的话，抬头看着她的双眼，听见沈涵一字一句道：

“你是真的，你就是道颜。”

道颜脸色发青，“可是……”

沈涵打断她的话：

“没有可是，你就是道颜。聪明、睿智、拥有三个博士学位，相信科学的同时又怕鬼神，喜欢碎碎念，有时候又像老妈子一样唠叨我的死党道颜，我不会认错的。”

沈涵抓紧她的双手，一字一句道：

“我保证，我们都是真的，我向你保证。”

道颜定定的看着沈涵的双眼，眸里闪着坚定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安心。

没来由的，她忽而镇静下来。

“你是沈涵，真的沈涵。”

沈涵回道：“我保证，我是真的沈涵。”

水湶举起爪子。

“我也是真的。”

道颜忽而又笑了。

“你都是一只猫了，还真到哪去。”

水湶不乐意了，猫脸一垮。

“反正我就是真的，方梦泽说我是真的。”

见道颜终于冷静下来，沈涵拉着她坐回了沙发上。

她再次保证，“我们都是真的，只要打破二层编程，我们就能逃出这里。”

道颜暗淡浑浊的瞳孔又亮起希冀的光芒。

“嗯，我相信你。”

水湶瘫坐在沙发上，可总算是疯完了。

这个世界，就没一个正常的人。

只有他一只正常喵。

“但是……”

听见道颜‘但是’出声，沈涵和水湶望向她，心蓦地又提起。

又但是什么？

她的脑瓜子为什么总能想到那么多问题？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只听道颜疑惑说道：

“既然我们都被他们抓住了，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杀了你和我？”

沈涵挠了下头。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道颜看向沈涵。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和你已经对这个编程的稳定产生威胁，看茜的意思，明明是想杀掉我们，可为什么不直接在外部杀？”

反正她们现在身体已经被他们所控制，直接一枪了结，她们也无法反抗不是吗？

“这……”

沈涵闻言沉吟了下，猜测道：

“或许是因为我们的研究价值？”

毕竟一个是天才科学家，一个身上拥有超强异能的异人。

道颜摇摇头。

“再高的研究价值，也不值得拿整个编程来冒险。”

水湶问道，“那为什么？”

道颜拧着眉头，轻摇着头，脸色凝重。

“不知道。”

她抬头，“会不会，其实我们并没有被他们抓住？然后编程让我们以为，我们被抓住？”

沈涵和水湶听见她的话，两眼一抹黑。

又特么的绕回来了。

沈涵捂了捂额头，半会重重呼出一口气，刚想开口让道颜别再多想，手术室的门从里头推开。

沈涵对道颜说，“我们先将这个头痛的问题放一放。”

道颜只得点了点头。

医生脚步沉重，一脸凝重的走出来。

沈涵问道：“他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沉重回道：

“不太好，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胃，一颗打穿腹部，击穿了大肠和小肠，我们没有办法……”

“那特效血清呢？还有半机械性人造器官呢？”沈涵问道。

“特效血清也不是万能救命药，它能快速修复伤口没错，但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