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从地上爬起，抹了抹唇角上的血渍。

“嘶~来真的了——”

陆离冷眼瞅她一眼，朝她招招手。

“来，继续。”

沈涵呼出一口气，低声嘟哝了句，“是一点儿也不能偷懒啊……”

说话的同时，已经扬起拳头挥上去。

不知第几次被打倒后，沈涵再一次站起，弯着腰双手撑在大腿上，扭头望了眼旁边二对一的打斗。

很快，方梦泽和雷钰也不知第几次被华亭踢飞出去。

华亭扬起下巴，对雷钰说：

“还不如在虚拟世界里的身手。”

雷钰脸一黑，回嘴道：“我又不是专业的特工。”

华亭笑笑，收起手，扭头对陆离道：

“我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差不多了。”

说完她站到看戏席位，接过杨硕明顺手递过来的水。

陆离直接朝还站在场中的三人招招手：

“一块上吧，省事。”

沈涵、方梦泽还有雷钰三人互瞅一眼，喘匀气后，默契的齐齐冲上去。

十分钟后。

沈涵一手揉着手臂，另一手打开训练室的门，她身后还跟着揉大腿的方梦泽，再后面，是脸青面肿的雷钰。

三个同病相怜的人一前一后往治疗室走。

雷钰捂着脸，口中“嘶嘶”的抽着冷气，他望一眼另外两人，突觉心里不平，他愤愤道：

“不是，凭什么抽我就抽脸，抽你们就抽手脚？”

沈涵回头望了眼，“大概……你看起来比较欠抽？”

嘴那么欠，连陆离都敢调侃，不要命了，上一回调戏陆离的人，手都断了，敬你是条汉子。

雷钰：“……我抗议！”

方梦泽撇嘴，“喊大声点，陆离还没听见！”

雷钰：“……”

三人走到治疗室，发现道颜没在，病床上只有一个睡得跟猪一样的水湶。

“这会儿去哪了？”

三人找一圏都没见人，自己又不敢乱拿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不是没试过，弄乱了道颜会发飙的。

这个有重度强迫症的女人，发起飙来是相当的可怕。

“你俩在这等着，我去休息区那边找找。”沈涵对已经瘫在床上的两人道。

雷钰和方梦泽吱都没力气吱一声，朝她摆摆手。

沈涵找了一圈休息区，也没见到道颜人影，只撞见陆离、华亭还有老杨在吃饭。

“你们看见道颜了吗？”

三人摇头。

陆离望她一眼，说道，“她除了实验室还能去哪！”

沈涵，“找一圈了，也没在她房间里。”

老杨放下筷子，才想起什么，他道：

“之前长距离跳跃后有几个摄像头线路断了，其中就有实验室那边的，她应该是跟安羽去查看线路什么的了吧。”

“线路断了？”

沈涵闻言拧下眉头，突然涌起不太好的预感，她犹豫问了句：

“那他俩还没有回复吗？”

杨硕明摇头，“没那么快吧。”

沈涵眨了眨眼，脑海里飞速闪过些什么，她甩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我去看看。”

*

道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有些搞不清状况。

双手双脚被束缚住，连头也被固定在实验床上。

她转动着眼珠子，望了眼四下，安羽正背对着她在光屏上操作着什么，道颜无力的挣扎几下。

“安羽……你想干什么？”

听见身后的动静，安羽回过头，他微微蹙起眉头，戴着手套的手指掀开道颜的眼皮看了眼。

“镇定剂出现耐药性了，道颜。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完成实验。”

道颜听见他的话，又惊又恐。

“什么实验，你要干什么？安羽，回答我。”

安羽轻笑一声，“注意你的言辞，我要干什么需要跟你汇报？你就这样跟三鸦的部长说话的？”

道颜有些傻眼。

“三鸦部长？这又是虚拟世界？”

安羽将几条数据线贴上她的脑袋，“得了，别再怀疑现实了，这就是现实的世界。”

道颜脑子思绪乱飞，半会才道：

“这里当然是真实的世界，你是安羽，只不过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安羽。”

她早该察觉到的，安羽在虚拟世界里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说是疯了也不为过，虚拟与现实在精神层面的分界线很模糊。

他在虚拟世界若是已经出现精神障碍等问题，回到现实世界中面对巨大的压力，加上沈涵还要跟他分手，他只会变得更疯，产生妄想幻觉幻听都有可能。

“安羽，你清醒一下，这里是现实世界。”

安羽头也不回说，“安静，我当然知道这里是真实的世界。”

道颜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报复我在虚拟世界里做的事情？”

她知道这里是底层的实验室，很多杂物堆在这里。

其他人全都在训练室，水湶在治疗室还没醒，而裴队在指挥室，所以，没人会发现她现在的处境。

除非沈涵他们提前打倒陆离出来，按照平时的习惯，他们会来找她治疗，没看到她在实验室，一定会到处找她。

可是，她等得到吗？

安羽淡淡开口回答，“当然不是，你知道的，人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

道颜抿了下唇，她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只是猜测……”

安羽望一眼光屏上的数据，还在生成当中。

“猜测就足够了，所有的行动都起源于一个念头，猜测再加上行动验证，就是结论。”

道颜顿了下，问：“所以，你现在……真的产生变异了？”

安羽：“你不是看见了吗？”

“是因为KS-i215血清对不对？”

除了这支神奇的血清外，道颜猜不到别的原因，安羽没有异人的基因，他不可能褪变导致身体变异，结合早上沈涵那番话，道颜猜测KS-i215的原材料很可能有外星人的基因。

这么一想，当时安羽或许看到的就是这个，虚拟世界里沈涵看到的也是这个，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最后都不想让人注射KS-i215。

安羽手指啪啪的在光屏上输入一列数据，声音不大不小说道：

“有些事情，不能让人知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道颜急急说道：

“不但我知道，沈涵在虚拟世界已经看到枯树岛计划。”

安羽闻言眉头蹙起，眼底划过一抹无奈与心疼，叹了口气，他淡淡道：

“那就让她也忘记好了。”

“也？”道颜抓住重点，“你想让我们怎么忘记？”

安羽坐在她旁边，将光屏拉到她眼前。

“在虚拟程序里，我们不过是一堆程序代码，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一堆0和1之间。而我们的思维，其实也可以转换成代码，所以程序里的人物才会真实到让人无法分辨。”

“当然，那只是一种模拟，不是真正的大脑思维，所以接入大脑神经的我们，就是真实的。”

“既然思维可以转换成代码，那么，代码可以植入、替换和删除。”

道颜听完，瞬间想到他要干什么。

她挣扎道：“不不不，安羽，你会搞坏我的脑子的。”

安羽敲敲光屏，“事实证明，这项实验还是很成功的，失败机率只有百分之十不到，只要你精神上不抵抗，基本不会产生什么后遗症。”

道颜想摇头否认，头却被固定得死死的。

“不，裴队还算好的，而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个失败的例子。”

安羽冷眼看着她的挣扎，“你错了，我才是最好的那个例子。”

说着，他拿起一旁的药剂，用力扎进她的手臂。

眼看安羽真的要动自己的记忆，道颜急得直哭出声。

“不不……安羽，别动我的脑子，当我求你了，别动我的脑子……想想沈涵，沈涵肯定会生气的，你从来不会伤害她的是不是？你肯定不舍得动她的脑子对不对？”

安羽滞了下，他俯下身，说道：

“科学都有风险的，但我不会伤害她。”

道颜叫道：“你搞乱她的记忆还不叫伤害？”

“没办法呢，不能让她知道的。”安羽眨了下眼，“就像她要坚持要离开，那我只能打断她的双腿了。”

道颜听见他的话，僵了一下，眼泪滞住，她忽地想到什么。

“不对，你不是安羽，真正的安羽从来不会伤害沈涵的，他只会装可怜委屈死缠烂打让沈涵心软，你不是安羽，真正的安羽在哪里？”

安羽站直身躯，将袖口理好，拿起另一支注射器。

“相信我，我就是安羽。”

他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冲进来，“你在干什么？”

安羽转过身，神情冷冽，“我说过，既然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来替你完成。”

安羽望着被绑在实验椅上的道颜，说道：

“不会有事的道颜，不会有事的……”

拿着注射器的安羽指了指光屏，“当然不会有事，只要你不打扰我，我们不会出任何问题。”

安羽叫道：“你放开她，你这个**不如的东西。”

他斥责道，“你黑进了飞船的监控系统破坏监控，你给矿泉水注射了什么东西他到现在还没醒，现在还将道颜绑在实验台上……”

另一个安羽无辜的摊了摊手。

“只不过是一剂安定，无意外的话一个小时后他就会醒过来，你别碍着我将道颜今天的记忆替换掉。”

“什么？”安羽睁大双眼，愣住。

另一个安羽指着道颜说，“枯树岛计划，她知道了，还有变异的事情。”

安羽疲惫的摇摇头，他揉了揉额心，“可……等等……”

他伸出手，叫道：“你先停下，停下，别伤害她……”

另一个安羽眨着冰冷的眸子望着他，“你知道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不！”安羽摇头道：“不，不不——”

“不什么？”另一个安羽严声喝道：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即将变成一个怪物？就因为你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软弱得一无是处，才需要我亲自动手。”

他伸出手指，戳着安羽的肩膀，“像你这样软弱怎么可能留得住沈涵，她现在都准备和你分手了，你觉得你变成那样，她还会和你在一起？”

安羽僵住。

他说得对，沈涵要和他分手，沈涵根本不愿意让自己触碰她。

见对方愣住，另一个安羽沉声说道：

“所以，你现在必须听我的。”

道颜的头被固定着，视线有限，她使劲转动眼睛想看看安羽在旁边跟谁在说话，可是，那道声音，明明是一样的。

“安羽……你在跟谁说话？”

安羽没有回答道颜的话，而是捂着脑袋吼出声：

“不，这是不对的，你不能再干坏事了，不能——”

“安羽。”

实验室的门猛地被推开，沈涵神色遑急走进来，望着拿着一支药剂脸色有些癫狂的安羽，又扫一眼实验室，她顿住脚步。

安羽回过头，看着门口的沈涵，身形一僵，滞在原地。

道颜听到沈涵的声音，哭道：

“沈涵，救我……”

沈涵缓缓移动脚步，朝安羽走过去，视线一直盯着他的脸，语气放缓。

“将注射器放下安羽，先放下，我们松开道颜好不好？安羽？”

她现在还戴着抑制手环，如果安羽一针扎在她身上，先倒下的会是她。

听见沈涵的声音，安羽像是被触电一般蓦地回过神，他扭头看一眼实验床上的道颜，又看看眼前的沈涵，他猛的摇头否认，满脸惊慌失措。

“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