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华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背倚靠着树干,青年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背后的树干上,已然将她圈在怀里。
鼻翼间全是明巍的气息,她红着脸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侧过脸观察树下。
不多时便见树下飞来一个看不出修为穿着暗绿色衣袍的男人,那人似乎只是途经此处,并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去了。
映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她想看看明巍的反应,可是笼罩在二人身上的灰黑色斗篷让她看不真切,只好凑近一些小声问他:“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明巍抿了抿唇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难道要说他只是一时心虚吗?
看着她近得快要贴上的脸,那闪着细光的双眸和粉嫩的唇……他慌乱地红着脸退开一些,哑声道:“没……”
没?映华歪了歪头小声问:“那我们在躲什么?”
明巍这下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贼心虚,还是被抓了个正着的。他感觉不止是脸,连脖子和耳朵都要烧起来了,张了张干涩的嘴也只能弱弱地吐出个“没”字。
又没?不知怎的映华这下反倒不紧张了,问明巍:“那我掀开了?”
不能掀!
这是明巍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他立刻抓住映华摸索的手将它扣到女孩腰后,待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原本被稍稍拉远的距离再次贴近,甚至更近了。
这下真的说不清了,明巍无奈地想到。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凑到映华耳边求饶般软软地问道:“先别掀好不好?”
明巍的姿势极其是强势的,可是偏偏声音又带着些软糯,一阵酥麻从耳骨一路蔓延到脊尾骨,映华身体没出息地轻颤着。
清冷的气息将映华包裹得严严实实,搅乱着她的思绪,她只感觉脑子里有个昏君泡在酒池里醉醺醺地傻笑着,明巍说什么她就晕乎乎地应什么:
“好。”
明巍闻言松了一口气,正思考着要怎么跟映华解释,忽然察觉方才那个暗绿色衣袍的男人竟又回来了!
斗篷下黏腻潮热的气息一下子冷却消散,映华和明巍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保持着姿势,小心地留意着那男人的动作。
就见那人这次停留在他们落地的位置一番探寻,映华直觉他应该是在找他们的痕迹,不由担心起来:刚刚兵荒马乱的,只怕真的留下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那人究竟发没发现他们的存在,过了一阵就再次飞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明巍见他飞远立刻抱起映华裹着掩息袍迅速往另一个方向移动。
明巍飞离了一段距离才将映华放下,这时她才发觉自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小声问明巍:“明巍,你能看出那人的修为吗?”
明巍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说:“那人修为在我之上。”
“他是一开始就察觉到我们了?”映华仔细回想着问,“方才的灵气流动,是因为他在修炼?”
“应该不错。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修炼,但恐怕是我们打扰到他了。我们小心些找吧。”明巍牵起了映华的手,观察着四周提醒她,“别走散了。”
映华看着附近的景色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仔细翻找记忆一番后问:“明巍,这里是不是两年前那个村子附近?”
“那个村子?”明巍仔细看了一下皱着眉说,“确实是那个村子附近,可是这里的气息怎么变得如此冷清?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循着两年前的记忆来到村落里,只见村子破败荒芜,村里几间茅屋屋门大敞着,有的窗户紧闭有的窗门摇摇欲坠,显然已经许久无人居住了。
“没人?他们都搬走了?”映华蹙起眉问,“当时你师侄带你去山谷后,我还回来看了一下,这里的人都还好好的。他们是担心再有惊耳来袭所以才搬走的吗?”
“有可能。”明巍沉着声音说,走近其中一间房子,敲了敲敞开着的木门朗声问,“有人在吗?剑宗弟子明巍前来拜访。”
无人应答,只有郦山上吹来的风摇晃着窗门。
“打扰了。”明巍低着声音说,他站在门口已经看见了——屋内饭桌上摆放着的碗碟,里面盛着黑了的东西,大概是饭菜,筷子跌落在地上覆着尘土在昏暗之间不易看清。
他踩着尘土进入屋内,映华跟上前来一看,声音跟着心一同沉了下去:“他们不是搬走的。”
明巍在屋内观察了一阵才用清洁咒拂去屋内的尘埃,被尘封的一切仿佛鲜活了过来——堆叠整齐的床铺被褥,被撞的七歪八倒的椅子,门框上勾住的布料以及抓痕……
他肃穆着脸沉着声音说:“他们是被抓走的。”
“这么厚的灰尘,看来事情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映华想起那天被重伤了金丹和经脉的明巍,只觉一阵后怕,“难道是那个元婴修士去而复返把人都抓走了?”
明巍却摇摇头笃定道:“不会,那个邪修已经被我毁去元婴灰飞烟灭了。”
什么!邪修?
“你是说,那个元婴是邪修?”映华被惊骇到,想起当时清合山庄漠视的态度,她忽觉细思极恐,不禁连忙问他,“明巍,你说清合山庄知道这件事吗?”
虽然存在这种可能,可是现在下这般定论有点太过了。
明巍低声安慰她:“邪修善隐藏,清合山庄极有可能被蒙骗了。先别想太多,我们再找找。”
也是。映华点了点头,暗恼自己有些偏激了,大比期间各门派均有弟子在清合山庄,想来清合山庄也不至于包庇邪修。
两人离开了这间屋子,继续往村子的深处走去。
村子荒败太久,物件上早已没有其主人的气息残留,直到他们一路走出了村子也没找到能够指引村民去处的线索。
“这是什么味道?”映华隐约嗅到一股难闻的味道不由皱起鼻子,像阴暗潮湿处什么东西腐烂时散发的气味,闷臭闷臭的。
“映华,你遮挡着些口鼻。我们过去看看!”说着,明巍一手捂着口鼻一手牵着映华朝气味来源走去。
看形状那应该是个人,浑身散发着诡异的黑气躺在了草丛堆里。
映华忍着恶心努力辨认着他的形体,却发现他身上的衣物有些眼熟,“这是清合山庄的家仆?”
明巍松开映华的手独自走近了些,细细观察了一番又退回映华身边说:“这人身体并没有腐烂,这气味不是□□腐烂产生的,有可能是被邪气侵入了。对了映华,上次秘境里的祛魔符有带在身上吗?”
“有。”映华点了点头,连忙从芥子戒里找出那个木盒子打开找出明巍之前说的祛魔符递给他。
只见明巍接过符纸,两指拈着闭上双眼默念口诀,随后双眼倏地睁开目光一凝,将符纸甩到那人身上,符纸边上凭空燃起火焰将那人周身的黑气和臭味烧了个尽,只留下一个黑色的符印。
“是怨气。”明巍皱着眉判断道,“这人分明没死多久,却因为被怨气侵蚀□□,才会产生这么大的臭味。”
“被怨气侵蚀?这附近还有邪修!难道他跟两年前的元婴是一伙的?是他抓走了那些村民?”映华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这林间阴森森的,“那他岂不是一直藏身郦山附近?”
“极有可能。”明巍沉声道,“可是邪修平时与寻常修士无异,若不是上次那人打斗时暴露了他的功法,我还只道他是个普通的元婴修士,这次这个人只怕不好找。”
没死多久……那就是邪修方才还在这?映华搓了搓双臂问:“明巍,刚刚那个男人去而复返,他是不是想隐藏些什么?他会不会就是这个邪修?”
“他确实很有嫌疑,只是如今不知对方修为几何又藏身于何处。”明巍皱着眉细想,郦城这几件事交错在一起,总觉得其中关系似有似无,“我们先把这个家仆的尸体带回给清合山庄,看看沈庄主对此有什么看法。”
映华点了点头,对尸体默念了一声“安息”便翻出一张白布将它裹好收进芥子戒里,转头对还在沉思的明巍说:“我们先上清合山庄吧。”
“嗯。”明巍应下,随即召出霜落。
二人马不停蹄地御起剑一路飞到清合山庄,对守在门口的小厮简单说了句想拜见沈庄主,没想到只得到一句沈庄主暂不见客的回复。
映华皱起眉抗议:“少庄主大婚也不至于忙到不见客吧?我们有急事求见。”
明巍垂眸想了想,直接换了一套说辞:“明巍代剑宗前来山庄,有要事与沈庄主相谈。”
这是要以剑宗来施压了,映华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毕竟事关邪修,以剑宗施压也并无不可,况且明巍也确实是代剑宗来送贺礼的。
果不其然,那小厮一听到剑宗名号就面露难色,只得毕恭毕敬道:“小的这就去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