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次与上回不同,敕无祸和大宝装满了所有的打包袋,凡可坐在自己整理好的行李箱上滑来滑去,不管那两个人如何想把整个家都拆下来搬走。
怕他自己玩没意思,敕无祸把人喊过来给换了个箱子,能开能跑能唱歌,于是家里更闹腾了。
江鹏海推开门,偌大的平层内部跟被单独轰炸过一样,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全都要带过去?”他好不容易跋涉过杂物堆,看到敕无祸第一眼就问。
“理好了,等将军府建完直接送过去。”敕无祸随手拿起一盒蓝莓干,打开包装递给他。
“行,还记着这事儿就成。”江鹏海帮着把要带的东西都搬上飞行器,潇洒的冲他们挥挥手走了。
凡可瞟了一眼那个越来越模糊的黑点,转头看着神色如常的敕无祸,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想什么?”驾驶位的人相当敏锐。
“还会回来吗?”他临时换了问题,没把真正想说的宣之于口。
“会的。”敕无祸打开自动驾驶,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大宝,别玩螺丝了,把它按回去。”凡可没躲,等某人放下手后才扭头去训后座玩得正欢的小机器人。
早就停在港口的星际飞船亮起红灯,登船的旅客全部落座后,舱门无声闭合,凡可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三个,再没看见其他同乘者。
“没了职务,我就是纯纯的纨绔子弟,有私人飞船很合理吧。”敕无祸给他系着安全扣,没抬头就知道凡可想问什么。
“你的经济实力比我以为的还要夸张。”凡可闭眼躺倒在座倚里,准备小憩片刻。
“要吃零食吗?”敕无祸见时间还早,想跟他再说说话,故意开了储物柜在里面抱出一堆花花绿绿的袋子。
“吃。”凡可弹坐起来伸手要。
敕无祸翻了翻手里的七零八碎,选出包金棕色的杏干递过去,凡可接过熟练的撕开包装,将里面附赠的小铜叉子扔掉,用手捏了四五颗去了核的杏肉出来。
“张嘴。”
这哪有不吃的道理,敕无祸叼住喂到嘴边的零食,还没嚼,就听见旁边传来相当灵魂的一声“嗯!”
他赶紧把杏肉囫囵咽下,果然没一会儿,漂亮老婆扑进怀里摸摸索索,却没找到第二袋。
“柜子我看下。”凡可横卧在他腿上,伸手去扒拉剩下的仨瓜俩枣。
“真没了。”敕无祸生怕他一会盯着自己命令‘张嘴我看’,连忙帮着把柜子翻了个底朝天。
“包装袋~包装袋。”凡可杵在某人的麻筋儿上风风火火的起身去刨垃圾桶。
趁他背过身的工夫,敕无祸抓紧揉了两把自己的大腿肉,没等缓过劲儿,凡可又凑上来问:“这上面写的啥?”
“我看看。”敕无祸拿着包装低头研究去了,凡可在光脑上没搜到同款,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原处等着,不一会儿,被搅散的睡意卷土重来。
“这是记年星溪云市生产的,离赞皇星不远,空闲下来可以一起去一趟。”敕无祸靠近他,展开一张薄毯将人裹严实:“睡吧,不闹你了。”
再睁眼时,航程已经过半,窗外仍旧是斑斓璀璨的浩瀚星空,飞船像无边海中被抛弃的枯叶,孤独又寂静的起伏在浪涛中。
他一向讨厌醒来后的这种感觉,于是掀开毯子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入睡前的座位上。
身下换成了柔软舒适的床铺,总喜欢抱着的小狗玩偶被放在枕边,大宝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里充电,周围的所有布置都让他有种还在家里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敕无祸端着冰好的慕斯蛋糕进来,看见正在愣神的人,放下手中的盘子想去摸摸他。
“你抱我过来的?”凡可有些生气,躲开了他的手。
“没有,你不喜欢,我知道的。”敕无祸轻轻笑了笑,当着他的面把身下这个单人床铺重新折叠成之前的座位。
凡可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身边的所有东西慢慢复原,直到周遭彻底变回登船时的样子。
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他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拿过放在手边的盘子擓了一大勺蛋糕,让冰冰凉凉的蛋糕体冷静一下自己过载的脑子。
敕无祸坐回他身边,递过去一杯温水:“可能要凌晨才到,那边有人来接吗?”
“没有。”凡可摇摇头,凑到杯子边嘬了一小口。
“那晚上就在船上睡吧,等天亮了我们再过去。”敕无祸突然很开心,将剩下的半杯水喝掉后用勺子跟他抢蛋糕吃。
“好。”凡可点点头,把敕无祸喜欢的巧克力豆全留给了他。
下午茶过后,两人才终于有时间好好逛一逛飞船,这艘船的体积不算大,里面却布置的很温馨,有几处能看出跟整体风格不太协调,应该是后改的。
“我妈喜欢在这个小窗子前看书,所以我直接把这改成了小书房。”敕无祸搬来一把摇椅,用眼神示意凡可可以坐下试试。
“从这个角度望出去,星星是挺漂亮。”凡可慢慢放松身体,使自己彻底摊成饼,跟摇椅一起摆动。
身边的人直接坐在地毯上,毛茸茸的头发贴合着他的手背,痒痒的。
“主控室墙上挂着的版画是我哥挑的,他从地精手里买了几千张,最后选了一幅觉得我会喜欢,乐呵呵的抱过来亲自给我挂在那。”
“这艘船是我成年那天,我爸买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当时还不太会开,带着他们出去兜风,每次都能把船身蹭花,他在书房一边骂我一边给我联系人来重新上漆。”
凡可静静地听着,仿佛能从他的声音里看到当时的情景,半晌过后,他摸摸敕无祸的脑袋,没有看起来那么扎手:“你不回去,不是因为赌气吧。”
手下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后懒懒的靠在摇椅上:“我应该...其实是个很胆小的人。”他像翻出肚皮的狗狗,轻轻呼噜出自己的脆弱:“我害怕很多事,尤其怕他们在我面前哭。”
“我也怕,怕我陪你一天,我们的日子就少一天,我很怕死,凡可,我很怕死,死亡对从前的我来说很遥远,就算到五十岁,也还有十多年的时间,可现在不一样了。”
“没什么不一样的,无祸。”凡可翻手勾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面对自己:“从前的二十多年,我也是自己一个人过的,这十多年,就当我撞了大运,往后的几十年,我也会一个人好好的过下去,你的父母兄长,肯定比我坚强。”
“所以你要做的,对得起现在的自己就好了。”凡可俯下身,闭起眼睛,两人在无边的星海中,接了个漫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