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潇潇,阴风怒号,天色昏沉的吓人,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雨滴一点一点落下,落在嬴获的红色袍袖上,渲染出像鲜血一样的刺眼的红。冰冷刺骨的雨水顺着他的侧脸流下,可他无心去管,反而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快步走到宫门前。
此时宫门大闭,只允许传递战报的人出入,果不其然,嬴获被拦下了。
既然宋英良曾明示过这是在养虎为患,那皇帝即使再信任赢家也无用,毕竟如今他处于漩涡的正中心,没人反对针对他一点。他会料到他会回去,那这也不奇怪了。
“开门,我要回槊北。”嬴获按照规矩朝守门的士兵说,“现在槊北战况紧急,你们不可能不知道。”
士兵却显得很为难,“丞相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宫门,这是命令,我们不敢违背。”
嬴获叹了口气,无奈道,“那行不通,只能……”
这时秦冥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战报来传,不仅仅是鄂泰勒,绥军的援军来势汹汹,上官家要撑不住了。”
闻言,嬴获一愣,片刻后禁军中秦冥亲信纷纷持剑而来,将宫门围得水泄不通。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强开宫门了。”嬴获持剑,“快,事不宜迟,久了消息会传出去!”
那两个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敲晕扔在一边了,然后所有人冲他而来,可他飞速闪避,不一会就靠在了秦冥身后。
矛盾还在持续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潮汹汹,很快宫门就被杀出了一个豁口,大雨持续落,将血迹冲刷为一片红色的海。
兵器相交的声音呕哑嘲哳,极为刺耳,嬴获躲开斩来的剑,又转手劈晕一个守门侍卫,然后逐步靠近宫门,“快,开门!”
又随手解决了几个冲上来的侍卫,可他没下死手,只是令他们晕了过去。将他们踢开,他离宫门越来越近了。
正当此时,远方传来声音,原来是当今万西宁远将军之子周子树,带着余下尚在宫中的侍卫奔来。
“拦住他们!”见宫门半开,周子树嘶吼,“丞相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宫!”
“丞相?什么屁话。”嬴获笑,“槊北防线一破,你担当得起吗?”
正说着,手下功夫可一时没停。周子树正要冲这边而来,可是为时已晚,宫门已然开了,嬴获轻巧地找了一匹马一跃而上,手里拖着那把剑,回头冲秦冥喊,“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不知道秦冥有没有听见,带着亲信和来人缠斗起来,一番刀剑之下,愣是僵持不下。
周子树气急败坏,只能无能狂怒,“你竟敢私闯宫门!”
谁都没理他,他带来的人很快被逼退大半。
紧接着更多的人断断续续冲到这边,是侍卫所的人。
“你这是抗旨!如今皇上也下令封锁城门,你……”
秦冥没回答,只是又随手砍倒了几个,然后才抬头,冲他微微一笑,“你说什么?”
血溅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甚至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周子树一声不吭了,连连后退,却被秦冥逼得退无可退。
他终于急了,躲开秦冥劈来的一剑,然后嘶吼,“我们那么多人,你们只剩几十人了,你……你……”
秦冥凤眼凌厉地看他一眼,“想活命的话,少废话。”
渐渐地,朝这边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周子树突然得意起来,“就说你们寡不敌众,今天等死吧!”
谁知变故又来了,两名身着文官朝服的人混着人群而来,寻了个高台站上,嘶吼道,“皇上有旨,速速领旨!”
战场似乎陡然一变,人们仰头望向那两人,只听其中一人道,“此时前方战事紧急,不宜自我相残,嬴获救国心切,理应无罪。”
秦冥冲周子树笑,“停手吧,再不停手就是真正的抗旨了。周大人,你也不想如此吧?”
周子树狠的牙痒痒,可是万般无奈,只能宣布停战。
雨持续落下,宫墙里的纷争终于告一段落。
嬴获头也不回地骑马而去,风裹挟着雨水在他身上留下点点痕迹。
身后交战的声音尽数传到他耳中,但是一切一切都渐渐远去,只有无尽的马蹄声。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
好久没有尽情跑马了,呼啸的风划过他的耳畔,令他感觉熟悉又陌生。
终于要回到槊北了吗?还是以这种形式。
那个他魂牵梦绕的地方,他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几天变故来的如此之快。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
上官家……如何了?
他忽然想起那个笑容和煦,脸上永远带着一坨绯红的男人,替赢家守了这么多年边关,却总是无怨无悔。槊北的风多寒冷啊,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就连发生战争都是首当其冲。
嬴家的儿子在蓟都,上官家的男儿替他镇守一方。
他甚至都没一个将军的名号。
英雄的回报远远比不上付出。
嬴获忽然有点想哭。
父亲去后,他一直随他从十二岁长到二十一岁,承担着亦父亦兄的角色。
但他胡乱擦拭了拍在脸上的泪水,全心全意驾马,疾奔而去。
展翅的鹰,飘忽的雪,炽烈的酒,久别的故人,槊北,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