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面无表情的站在角落吹奏着笛子时,不由得懊恼定是昨天一时冲动,怎么就答应了一同到薛府演奏的事情。
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她在府上休息不痛快吗,怎么偏偏要出来。
薛府底蕴深厚,幽深雅致的小院,不少叫不出名字的花,香气随着风的方向朝她们袭来,这花香太浓,沈听澜仿佛感觉到自己身处在花蕊中,被这些花紧紧的束缚。周管家只是将她们引到一座亭下,示意她们五人站在薛府的这处亭子内演奏,简单交代了几句,又匆匆离开。
这亭子周围种满了颜色各异的花,除此之外四周空无一人,只留下她们几人。
一阵茫然后,只听见谷兰的琵琶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附和上她的乐声。既然不用在大师面前当面演奏,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沈听澜越吹越气,她就不该答应这趟活。
这笛声怨气太重,吹得中气十足。
惹得花丛中传来一阵笑声,连枝头上的花朵都随之颤动。薛大师拨开花丛,走到她们面前,见这几位乐师齐齐愣住停下演奏,又伸出手指挥,示意着她们不要停。
沈听澜看见了薛琼身上的灵气,比常人的灵气更浑厚壮阔,她毫不客气地将灵气吸收,当作为回仙乐阁添柴加火。
这把柴燃着燃着,熄灭了。
沈听澜看不见空气中漂浮的灵气,看不见每个人身上溢出的灵气。笛声,琴声,乐声仍在奏响。可仙乐谱之下产生的灵气在某一个瞬间,全都不在。
仿佛这些灵气从未出现在这些世上,又或者能看见的这些灵气只是沈听澜自己的错觉。
要不是她体内真实存在的金丹,沈听澜都要怀疑自己疯了。
笛声变得混乱,迷茫,甚至开始不着调。
音调错得太明显,师倚琴侧过头看向沈听澜,只见沈听澜明明没有流泪,她看起来却很哀伤,她的手上一刻不停歇地吹奏着笛子,可是她的笛声太乱,心太乱。
因何悲伤?为何难过?师倚琴试图用琴音掩饰过去沈听澜的失误,试图用她精湛的琴艺来修饰笛声的不妥。
薛琼抿着唇,瞥了一眼沈听澜的方向,随后抬起手,一句话也没说,却在示意大家停下。
众人配合的放下手上的乐器,目光期待地看向薛大师,安静地等着薛大师的点评。
薛琼眼神平静地回望着她们五人,慢慢扫过一眼后,转身消失在花丛中。
空气中静默了一会,随后又响起一阵讨论声。
“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庄真仪小声地问道。
“这肯定是满意,不然他笑什么,再说这人刚才就躲在花后面偷听呢,这也算大师?”谷兰冷笑地嘲讽,哪有躲在花后面的大师,敢不敢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站在她们面前。
“你小声点,这可是薛大师!”邵宜年伸手要去捂谷兰的嘴,示意她低调行事,不要惹祸。
“结果之后就知道了,看明天有人骂我们还是夸我们,我都清楚这套流程了。”谷兰掀开邵宜年的手,抢着大声说话。
“就不能温和一点吗?只能有这两种可能?”庄真仪无奈地叹气,无论是夸奖还是责骂,她都不想要听到。
“咳咳。”
一道陌生的声音,让吵吵闹闹的五人快速恢复安静,又变回在外人面前淑女的模仿。只见来人是周管家,大家换上笑脸,和周管家问候。
“姑娘们,我带大家出去,今日辛苦了。”
她们之间的寒暄对话,沈听澜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一句也没听清,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灵气去哪儿了,随着这空气中消失殆尽的灵气,沈听澜莫名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压抑着的委屈怨气,此刻再也压制不住一并爆发出来。
她一言不发快步从薛府离开后,埋头飞上了东都附近的一座山上,路上遇见不平的路,用灵气大力地砸下去,若是有歪歪扭扭看不顺眼的丑石头,也毫不留情地挥动着手指,用法诀一并粉碎。
天气万里无云,却响起阵阵巨响,轰鸣声大到难以忽视,不少山周边的百姓纷纷抬头望天,这天怎么只打雷,不下雨,且打雷的方向还从山上传来。不少人观察到这种怪象后,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唯恐天上的雷,一个不小心砸到人身上。
春陵山奇怪的响动声,引起秦无拘的注意,正埋头看书的他,目光转向窗外。
起初只是一两声中间停顿一会再出现的巨响,随后变成毫无章法的噪声。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叫唤,这道声音细细分辨一番后,有几分像沈听澜的声音。
她在偷偷搞什么?
秦无拘起身,飞往声音的来源处。一路上他发现了微妙的不同之处,往常那些像蒲公英一样四处漂浮的灵气,今天竟一个也没见着,整个东都又回到了往日正常的样子。
循着这道发泄的声音,秦无拘找到了沈听澜的位置,只不过他不方便贸然出现,只好隐在云层之上,借厚重的云层来遮挡身影。沈听澜孤零零的站在春岭山顶,四周散落着不少碎石,她此刻倒没有再吭声,只是握着玉笛,垂着头。
风轻柔地拂过沈听澜的发顶,又裹挟着雨离开。
只见沈听澜拿起来玉笛,吹起了一首凄惨清冷的曲子,笛声像在哭诉呜咽,传遍半座春陵山,秦无拘站在云层后,见她吹奏下意识想走,那笛声每次出现都会让他身上出现灵气,且位置还会暴露。可这次并没再溢出灵气,种种异常,秦无拘还是留了下来,藏匿在云层上等着沈听澜继续吹奏完这首曲子。
他还是不知道沈听澜在难过什么,她的笛声听起来太悲痛。那些奇怪的灵气好像彻底消失,难道她在痛心灵气?
沈听澜吹完这首《断肠》后,仿佛感同身受当初前辈们创作时心里的那份痛楚,她的嘴角感到渗出一丝凉意,伸手擦过嘴角时,只见一抹猩红的血迹沾染在手背,体内的灵力开始紊乱,气息变得不稳。
沈听澜当即盘腿坐下,打坐平复气息,稳住胡乱游走的灵力。
再次睁开眼时,沈听澜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冷静下来后她想到了祝师弟说的宗门宝玉,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能找到那块玉。
既然灵气顷刻间消失,一定是玉出了状况。
她就不信东都就这么点大,她的寿命长久着,就算如同大海捞针,也能有找到玉的那一天。
想通后沈听澜起身,又恢复成往日悠然自得的模样,赏着美景哼着曲下山。
秦无拘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沈听澜的全部动静,见她的情绪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不解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