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是不知道的，这事估计只有我看到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憋的有多难受啊，谁都不能说，谁都——”
“那就好，阿智，你可千万不能说。”
“这不是我说不说的问题，哎什么？不能说？”
李桐智疑惑地看着黎昕，怎么还要继续隐瞒吗？
这有什么可继续隐瞒的。
他们都是兄弟！更何况这总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虽然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但是他相信大家都跟他一样，接受程度很高的。
“嗯，不能说。”
“昨天是我喝多了，做的事不理智了。”
他都不知道段郴什么想法，今天都没给他发消息。
“哎？可不能拿喝多了搪塞我啊！你喝多了，郴哥又没喝多！”
“……郴哥应该是没喝多吧？”
“……”
喝不喝多，就他做的这事。
他觉得这个日子是没法过下去了！
他之后还怎么见段郴啊！
更何况，段郴没表态啊没表态！
他当时什么反应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试探了。
可是，他醒来后根本不记得自己试探到了什么。
真是成也醉酒败也醉酒啊！
“阿智。”
“想活着吗？”
“我靠！有没有搞错！怎么想杀我灭口了！”
“阿智，你看见了什么？”
“我特么！我眼瞎了什么也没看见！我是个瞎子。”
李桐智还真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感情就他一个这么懵？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好。”
黎昕彻底松了一口气，就是段郴那……
唉。
……
黎昕要出国了。
他想了许久，也是时候离开了。
找不到答案也不要紧。
黎女士说，肯定会找到答案的，或早或晚。
临走之前。
黎昕去酒吧听段郴唱歌。
他主动点了一首歌：《谢谢你陪我一起去》。
这是一首老歌，黎昕不记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听过了，但是他记得名字记得很好听，他想听。
其实没什么寓意，就是想听段郴唱歌给他听，想多听很多首。
“段郴，我想听你唱这首。”
“好。”
段郴不仅给他唱了这一首，还给唱了很多首。
他能从黎昕的眼睛里看出，他想说什么。
但是他都没揭穿。
他自己也怕，揭穿了自己会有多难过。
……
下了班。
段郴骑车载着他去了柴叔的小诊所。
小诊所对面有个很舒服的大片草地。
在他们第一次坐着看星星的地方。
段郴又弹了几首歌。
聊着天说着很多话。
黎昕从来没有听段郴说过这么多话，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了。
但是他也没有提出一句挽留与不舍。
就跟以前一样。
两个人聊着未来，畅想着以后。
最后。
黎昕要走时。
才说了他明天要出国的事情。
“我明天就要提前出国了。”
“好。”
“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好。”
段郴知道，不是他说一句不舍得，有些事情就可以解决的。
不管他舍不舍得，黎昕都是要走的。
黎昕很优秀，他会在擅长自己的领域里飞得很高很远。
他也希望看见他越来越好。
不管，他的世界他的未来，有没有自己。
段郴只觉得自己此刻疼的厉害。
不知道哪里疼，就是特别疼。
自欺欺人的后果。
就是自寻死路。
他想。
他想不明白了。
没人在如此境遇下，还会如此冷静。
但是段郴做到了。
那代价呢？
无人知晓。
他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黎昕拿出手机要叫车的时候，段郴又把自己的摩托车骑了过来。
“今天天气挺好的，要不，我们去山上看星星吧。”
段郴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约着出去玩时，去的那座山。
仿佛想让今天变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一点也不想浪费这最后的时光。
“好啊。”
路上。
段郴照旧去买了一些零食，加上一些酒。
不是果饮，是啤酒。
似乎就想着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喝醉了，可能说出来的话，最为真实，最为没法控制。
谁都没有说过以后。
谁都没有说过永远。
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
谁都没有做出保证。
黎昕这次是彻底喝醉了，抱着段郴一个劲儿的说喜欢他，喜欢他不想走。
他也舍不得。
但是他不能说不让他走。
一个人有一个人要走的路。
他不能因为自己，阻挡了本就有大好前途的黎昕，他自知两个人的差距有多大。
不管是阶级还是其他方面，顶级优等生和差生，之间的鸿沟难以跨越。
虽然他在抓紧时间一点又一点的追赶，可是能追赶到什么程度，他没有一点自信，他甚至自卑到不行。
他偷偷地在心里说：黎昕，我也很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不知道黎昕是不是听到了。
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后面发展成了咬，咬上了他的唇，咬的生疼，第二天他发现都肿了。
他们两个第二次接吻。
以疼痛告终。
谁都没有说一句再见。
但是段郴都心知肚明，差不多该再见了。
这段在一起的时光像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
愉快而又干净。
给段郴这些年糟乱不堪的生活带来了一束光，结束了他的黑暗。
当天晚上，两个人把摩托车扔在了山下。
踉踉跄跄的下了山。
他们说过，要一起去海边度假的。
但是仿佛默契一般，谁都没有提这个事情。
仿佛只要留有遗憾。
他们就会记得这段时光，记得这留下的所有的遗憾。
记得那天为何为说要一起去海边。
记得当时，身边的人是谁。
年少青涩，如此美好。
……
要走了。
黎昕发消息告诉了段郴航班号，段郴也去了，但是黎昕没有见到段郴，角落里的段郴见到了站在那里光彩夺目朝气蓬勃熠熠生辉的黎昕。
那么耀眼，那么光彩照人。
那么吸引人的目光。
他站在角落里，手里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看着黎昕的父母抱了抱他，叮嘱着他，跟他说着很多话，黎昕很乖的点了点头，他一向都讨人喜欢，只不过总是往四周看。
直到黎昕登记的声音想起，整个人彻底离开他的视线，他都没有挪动一下，旁边的垃圾桶已经捻灭了无数根烟了。
走吧。
大步往前走吧。
前途满满的康庄大道，铺满鲜花与赞誉。
他没有顾及他的感受就把他拉进了自己寸草不生一片荒芜的世界里，这其实对于黎昕来说，从来都不公平。
他不应该体会这样的世界。
他就应该一直当他快乐的小少爷。
体验他明媚张扬昂扬向上的人生。
站在泥淖中的他，与他格格不入。
他甚至不配走出这泥潭一步。
段郴手插在口袋里，缓缓地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眼里的落寞与难过无人知晓，
……
当天晚上，回了酒吧，把老五跟常皓伦都叫来了。
跟他们多喝了一些。
也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一杯接一杯，一杯接一杯，不停。
老五从来没见段郴喝过这么多酒，也鲜少见他喝酒这么失态，之前不管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他的情绪波动都不会很强烈。
“郴哥，好了。”
“好了，郴哥。”
就算是喝的多不会喝醉，但是人的胃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接受不了。
“郴哥，别喝这么多。”
有时候酒不醉人人自醉。
段郴被老五拖着回去的。
不过就算是感觉已经喝醉了，走路踉踉跄跄的，他也只是脸红红的依旧沉默不语。
他知道今天昕哥离开。
能够感受到他郴哥的难过，只不过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毕竟，是他们两个的事情。
谁插手都不太好。
但是人只是出国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回来还是可以一起玩的啊。
难不成……
已经喜欢到这种程度了吗？
唉。
老五拿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不知道昕哥有没有到目的地，他也不知道坐飞机大概会坐多长时间。
唉。
他是想给他打个电话的。
让他好好劝劝郴哥。
这喝一次还好，要是经常性的喝。
那他可真的扛不住。
但是一想到两个人的性子。
有些事，其实还需要他们自己解决的。
唉。
……
虽然老五很担心，生怕他郴哥就此一蹶不振。
但是好在，从那以后。
段郴再也没有任由自己喝过那么多酒。
那天晚上仿佛不存在。
他也没有提过任何关于黎昕的事情。
安安稳稳的打工唱歌赚钱。
只不过，人越来越沉默了。
偶尔会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唇。
疼吗？疼。
他们偶尔一起出去玩，都是老五跟常皓伦一起打闹，他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他们闹腾，也不阻拦也不加入。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
九月份。
大学开学了。
段郴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背着他的吉他上了火车。
柴叔去送的他。
本来说是送他去学校的，他怕麻烦他，没有让他去，就送到了车站。
“走啦，柴叔。”
“你快回去吧。”
“好，你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千万别让自己受了委屈。”
“知道了。”
他这性子，谁能让他受了委屈呢。
段郴朝着柴叔使劲挥了挥手。
走进了候车室。
看着柴叔三步一回头的十分不舍。
他想，他一定要努力，要赚大钱，要给柴叔盖新的诊所，要让柴叔跟柴婶过上更好的生活。
谁也没想到。
这一面竟然成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