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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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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很黑,她泡在看不见对岸的海里。求生的本能让她迈起沉重的步伐,水流包裹住双腿、浸没腰部,寒意侵袭了全身的感官。

她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才在前方看到一丝光亮。顾不上自己已经几乎失去全部力气,她脚步加快,潮水在脚下褪去,双足逐渐触到了坚硬的地面。她不由自主地奔跑起来,眼前的光越来越亮,刺得她眯上了眼睛,脚步却不停,带动着身体往前,然后落入温暖的怀抱里。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宝贝女儿,妈妈好想你呀。”面容慈祥的女人温柔地将她拥在怀中,她的心里涌出深刻的眷恋,凭着本能紧紧抱住自己的母亲。

“爸爸还在这呢,不打算也抱抱爸爸吗?”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属于父亲的宽厚的臂膀将她和母亲一起揽到怀里。

她张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哽咽:“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小安,这些年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她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太多的话想说,反而全部堆在了喉管里。她好不容易张开嘴,声音里充满怨念:“我前男友他杀人放火啊爸爸妈妈!”

面前的人似乎在笑,妈妈已经有些粗糙的手为她拭去眼泪,“笨蛋啊,你可是爸妈的心肝宝贝,哪个男人欺负你,我们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爸爸在旁边附和:“没错,把他吊起来打!”

那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觉得滑稽,她破涕为笑:“你们可打不过他,真要打,也是我来教训他啊。”

“不愧是我女儿!这世上哪有人能欺负得了你?”

“你爸说的对,我们生你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去受别人的委屈。”

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你该醒了。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可不能下来和我们两个中年人待一块啊。”

母亲指尖干燥的温暖还停留在她的脸颊,面前的两个人却逐渐变得透明。她惊恐地伸出手,想要留住自己的父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绿色的光点在眼前消散。

“妈!爸!”她用力朝前扑,手掌碰到的却是冰冷的玻璃。

黑色的世界里骤然闯进刺目的光亮,一直将她困住的屏障爆裂,数不清的玻璃碎片炸开,她被强烈的失重感扯向不知名的地方。

清脆的破裂声。她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地上,浑身裹满了液体。

怎么回事?

太久没有使用的躯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她脸颊贴地,和冰冷的混凝土亲密接触了好一会,记忆才逐渐回笼。

对,尼布尔海姆,大火,屠杀……

萨菲罗斯……

那个名字浮上心头的同时,她呼吸一窒,迟到的所有情绪撑开喉管,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里夹杂着哽咽:“混蛋……”

这里是全然陌生的环境,极有可能隐藏着危险,没有时间让她沉浸于对解决现状毫无益处的情绪里。一切念头被打包丢出大脑,她调动着全身的力气,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爬了起来。

她终于能环视四周了,这似乎是一间隐秘的实验室,四周是控制台,中间是个培养仓。培养仓一侧的玻璃已经全部碎裂,里面的液体也全部流了出来。

绿色的。很像魔晄液。

很强的既视感,让人想起那个装着萨菲罗斯母亲的培养仓。她闭了闭眼,将思绪扯回现实。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爆炸波及到了,甚至晕倒前还见到了走马灯,怎么会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泡魔晄?那不是特种兵才会接受的改造吗?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很明显,把昏迷不醒的她抓来做人体实验,事情的主谋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她需要靠自己逃出去。

她俯下身抓起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开始搜索这间房间。

……

又是神罗的标志,把她关在这的不会是宝条吧?

光是这个猜想就足够令人作呕。这么多年来,神罗到底对多少人下了手?尼布尔海姆绝对只是冰山一角。这个星球的实际统治集团已经没救了,揭开满是瘢痕的表面,底下全是一戳就破的脓包。再这么下去,盖亚真的会灭亡吧?

深呼吸几次,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沉重的金属大门,映入眼帘的是老旧的地下通道。

很熟悉的感觉,她的本能在告诉她,这是尼布尔海姆公馆的地下室。

她谨慎地贴着墙角前进,一路竟然都没有看到士兵把守。想来也是,失去意识的实验体,哪里需要周密的管控监视?

除了她,这地底下还有别人吧,大概是尼布尔海姆幸存的村民。那扎克斯和当时成功刺伤萨菲罗斯的人呢,还活着吗?

要操心的事情也太多了吧,出去之后真的得大干一场了。

……

她把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按在墙角,手中尖锐的玻璃碎片抵住他的喉管。

“这里是哪里?看守是怎么分布的?”

一个普通的科研人员哪里见过这阵仗?那人被吓得浑身发抖,镜片顺着出了汗的鼻梁下滑,几乎挂在了下巴上,他也一动不敢动。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别说废话!”玻璃碎片前进几分,血珠滚落,眼睛仔的话如同豆子般哗啦啦倒出:“这是尼布尔海姆!宝条博士负责的地下实验室……没、没什么人看守,公馆门口有人看着,还有村口的士兵——”

“谁在那里!”

她猛然扭头,拐角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兵,手中的枪支已然拉开了保险——

手中脆弱的武器被用力投掷出去,在枪口对准她脑袋的那刻,不偏不倚地扎进了小兵的脖子。

安柏的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几米外的人被她丢出去的玻璃碎片杀死,几秒后,他的身体直直地倒向地面,没了声息。

“嗬嗬嗬……”被吓疯的白大褂眼睛瞪得比她还大,眼见着就要发出尖叫,她不假思索地抬起手,狠狠击晕了这个没胆量的家伙。

“我的天……”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抬起头确认了眼前的尸体和晕倒的男人。

她成武术奇才了?这不会是魔晄泡多了导致的幻觉吧?

震惊之余,她手脚麻利地把白大褂捆起来塞好,顺便扯些他的衣服布料塞他嘴里,再把小兵的尸体丢到角落,可惜搜罗半天也没发现魔晶石。

最后,她看着小兵身上的作战服和枪支,计上心头。

就这样,她穿着从尸体上扒下来的服装,戴着只露出嘴巴的头盔,堂而皇之地混进了士兵队伍里。

……

……

蒙过那群吃干饭的家伙,她成功溜出了村子,靠着两条腿一路狂奔。

身体似乎变得比以前轻盈许多,体力也上升了不少。如果她昏迷后泡的确实是魔晄液,那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是不是可以和特种兵一较高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魔法使用水平应该也会有所提高,以前的她只能释放小型魔法。她揣着从神罗公馆搜刮来的初级魔晶石和一把匕首,背上还背着把枪,只希望路上不要有机会试验自己现在的魔法水平。

事与愿违,当她在茂盛的树林里藏身休息时,身边传来了树叶被踩碎的声响。她立刻站起,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闯进视野的却是西斯妮。

西斯妮似乎也没料想到是她,脸上露出了几分错愕,两个年龄相仿的女性之前还在同一所公司共事,如今却各自抓着武器,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默,西斯妮已经收拾好了初见时的情绪,率先开口:“出逃的实验体,居然是你?”

安柏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全身的肌肉却依旧紧绷:“只能说我命硬,泡了这么久的特种兵专用泡澡水,醒来还能活蹦乱跳,估计是命不该绝——应该是挺久的,我没说错吧?”

“三年。”西斯妮很是贴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觉得牙更酸了,“都三年了么。那干脆就当世上查无此人了,你也放我一马怎么样?”

西斯妮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和之前一样有意思。老实说,听到曾说有实验体装成小兵逃出去,我还觉得不敢相信。现在,只能说不愧是你。”

她将手里剑举到胸前,“但是,任务就是任务。”

手里剑冲着安柏的脑袋破风飞出,她抬手用匕首挡下一击,闪身向前使出一记勾拳。西斯妮迅速用手肘格挡,拳头直冲她的面门。她手臂交叉在脸前挡下攻击,又使出一招扫堂腿。

西斯妮轻盈跳起,抓住手里剑借着下落势能砸向她。来回过了几十招,西斯妮已经掩不住脸上惊讶的神色——因为之前的监视,塔克斯的每个人都对安柏的资料倒背如流。学过基本的防身术,上过射击课,家里有完整的魔晶石产业链所以会使用基础魔法也不奇怪。可她现在的体术和体力,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个几年来常出任务摸爬滚打的塔克斯。

她在尼布尔海姆接受的到底是什么实验?

惊疑带来一瞬间的出神,安柏抓住空隙,轰然放出火魔法,灼热的温度逼得西斯妮只能护着脸连连后退。安柏扯住她的领口,匕首压在她的颈动脉上,“塔克斯的身手有点烂啊。”

“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西斯妮老实地举起双手,把手里剑扔在地上。“不过你现在的战斗水平,有点夸张了吧?”

“估计是我有当特种兵的潜质?”她翘起嘴角,没有看出西斯妮眼中的一丝不自然。夜里光线不足,可刚刚借着火光,西斯妮分明看见面前女人的瞳孔里那独属于特种兵的放射状裂纹。

安柏:“现在可以放我走了?”

“那可能得踏着我的尸体过去。”西斯妮歪了歪头,语气里一点属于俘虏的紧张感也没有。

……

她们僵持着不动,胜者的匕首没有往前推进一分,败者的下巴也始终高高扬起,两双眼睛对视了良久,最后齐齐认输。

安柏松开手,语气里满是戏谑:“要真杀了你,塔克斯估计得派出一堆人追杀我,到时候他们可不会给我放水。我才不自找麻烦。”

西斯妮也抬起手拍拍战斗过程中西装上落的灰,“我可没有放水——这是实话。塔克斯对工作的认真态度永远不变。”

“那你现在是在?”

红发女人打开手机,把屏幕在安柏眼前晃了晃,“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她学着路德和雷诺撂摊子时的语气,“塔克斯永不加班。”

“哈哈哈,没错,谁给神罗卖命谁傻缺!”安柏双手交叉在胸前,“嗯哼,但塔克斯好像全员都是呢。”

“别得寸进尺啊,你再嚣张我可要进入工作时间了。”

“啧,”安柏皮笑肉不笑地白了眼前的人一眼,“你不会不知道,尼布尔海姆地下全都是被抓去做人体实验的倒霉蛋。没几个有我这样的运气,能醒过来再靠自己成功逃出去。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你们塔克斯对神罗的肮脏勾当一清二楚,还这么上赶着,有点——太忠心了吧?”

“……”西斯妮躲过她赤裸裸的挑衅眼神,拨通了一个号码,“曾,任务目标逃脱,我没有追踪到这个人。”

安柏叹口气,知道这么几句话不可能动摇如今神罗在盖亚的统治地位,能换来塔克斯的放过已经是再次走了大运,也不强求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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