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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 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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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戏了啊,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争取延续之前‘一条过’的光荣传统哈。”反戴着深蓝棒球帽的导演用手里卷起的剧本拍了拍手,试图吸引所有拍摄人员的注意,“马上拍完收工后,林南大小姐请客去吃云华茶室哦,都精神点哈。”

导演刚把鼓舞人心的承诺说完,林南就幽幽欠身凑到旁边已经换好女装的顾知北耳边说:“请客是我,买单是你哦。”

这话让顾知北猝然皱眉,还没开口说话,那位替她化妆的姐姐先用手指点了下她的眉心,然后温柔提醒她:“不要皱眉哦~不然眉毛补出来就不好看咯~”

“好的。”顾知北只能憋着闷气,露出微笑脸。

等到化妆师姐姐给她补好妆,她正要转身去跟林南争论,没想到林南却趁机跟着化妆师姐姐溜之大吉。

“好好表现啊,顾知北,等会说不定就给你免单了呢。”林南回眸一笑。

“我谢谢您咧。”顾知北嘴上是在感谢,身体动作却很诚实,气呼呼地扭头到一边,头上新插的步摇随之微微摆动。

林南看着新换了一身女装汉服的顾知北,莫名觉得她腮帮子鼓起的气呼呼模样很可爱,尤其是搭配着摇头时微荡的步摇。而且,为了凸显反差萌,林南还故意给顾知北挑了一身可爱风的汉服。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确实不错,顾知北也确实具有可盐可甜的超强可塑性。

现在的顾知北只要稍微做那么一点表情管理,露出笑容来,就是妥妥的甜度爆表的宇宙萌妹,甚至远超向来走公主风路线的孙纯熙。

其实,顾知北可以做甜妹这一点,林南早在她们刚上初一时候的运动会上就深刻地洞悉到了。那时候,一身水手服的顾知北刚拎着那两个土到极致便是潮的亮片彩色花球姗姗来迟,不仅瞬间转移了看台上那些原本正在看跳啦啦操的男生们的注意力,更是引出一片“卧槽”的低沉惊呼。而且啦啦操还没跳完的时候,“顾知北”这三个字就传遍了看台的每个角落。

也是从那之后,细心的林南发现顾知北每天收到的情书开始呈指数倍增长。但置身其中的顾知北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对于这位情感冷漠的天才少女来说,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每天白白多了好多用来算高阶数学题的草稿纸。

后来,顾知北因为在市队里过分优异的表现,被上面选拔进了国家队。再后来的某一天,林南突然发现有个叫“江栩然”的女人莫名其妙地突然变成了顾知北的女朋友。而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女朋友”这三个字还是从那个已经冷漠地拒绝过无数帅哥靓女的天才少女嘴里亲口说出来的。但是那位天才少女分明拒绝过许多比江栩然还要漂亮的姐姐妹妹。

所以林南笃定问题出在江栩然的身上,甚至不排除她给顾知北下了什么迷魂药之类的东西,以至于原来那个天才少女越来越傻气。因为只要是有江栩然在的场合,顾知北就不像是她从前一起长大的那位天才发小了。

就像刚才在挂姻缘签的木架前,顾知北虽然穿着和刚刚拍摄时一样的汉服,但林南觉得她不是她,不是那位曾经以冷漠傲然的姿态拒绝众生求爱的天才。在江栩然面前不敢开口的顾知北,像一位神明失去周身光亮,最后堕入人间,泯然众人。

而林南想要从前那样的顾知北回来,所以她才那么讨厌江栩然。

“想什么呢?”原本站在远处的顾知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没想什么。”林南回过神,掩饰性地转头,避开顾知北的目光,“你拍完了?”

“还没开始呢,小公主那边还在补妆……”顾知北刚说完,就听见导演叫她过去准备。

“快去吧。”林南轻推她。

“你真没事儿?”顾知北看林南面色恍惚,有些不放心。

“哎呀,没事啦,少婆婆妈妈。”林南主动扭头走。

顾知北挠头看着她走远,然后也转身往拍摄地去准备。

“3、2、1,action!”

这场戏是顾知北站在湖中小桥一端的尽头上,孙纯熙从桥那边举着纸鸢,笑着朝她小跑过来,然后两人再一起去湖中石亭坐在亭子的栏杆边相视嬉戏。

前半部分主要是拍孙小公主举着纸鸢小跑,顾知北的镜头不多,只需要保持微笑,不要乱动就行。

于是,顾知北保持着设定需要的淑女姿态,慢慢用手梳弄胸前垂下来的发丝。或许是此刻她的心静到了一定程度,紧接着,她便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声音似乎是从身后那供僧人居住的房舍传来,那扇正对着她的木窗出于通风的缘故拉开了一些细缝。

“……世事因缘际会,小施主前半生虽命途坎坷,但亦是有福之人,历经坎坷后终会遇见良人,施主当下也不必太过心急,一切顺其自然,小施主日后必会幸福美满……”

“大师,那我女儿的良人是怎样一个人啊?”

发问的中年女人声音急切真恳,偷听的顾知北内心不禁微微颤动,神色微变。

因为她听出来刚刚说话的中年女人就是沈婉。

“一切乃因缘际会,当下尚不可探知。况且缘之一字,非比寻常,不可强求。”

显然,大师给出的模糊回答并不能使沈婉满足。“那、那她喜欢的人是……”

片刻犹豫之后,沈婉还是下定决心问出口,声音很小,似乎刻意顾及到现场某个人的感受:“大师,那位良人应该是……男孩子吧?”

大师并没有立刻给出或是肯定或是否定的回答,只是微微叹气说:“其实小施主心里已有答案,只需听从自己本心即可。况且刚刚在姻缘架前,小施主已经遇见了那个人不是么?”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沈婉。

听他们说话的语气,顾知北觉得江栩然应该也在现场。对于大师提出的这个问题,她也很好奇江栩然会给出怎样的答复。

但很遗憾,过了许久都是死寂般的沉默,就算顾知北尽力侧耳细听,也没有听见任何声响。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孙纯熙距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不瞒您说,我曾经也找过算命大师给我女儿算过命,那先生说她命中会生女儿,您看……”

“顾知北!”欢快小跑过来的孙纯熙察觉到顾知北非比寻常的异样,想着反正后面这段要消音换上林南的歌曲,干脆决定大声喊她。

“诶——”

顾知北刚回神,恰巧这个时候孙纯熙不小心踩空,一下子崴了脚,然后连人带纸鸢一整个狼狈地跌进顾知北的怀里。

惊得花容失色的顾知北来不及借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随着冲击带来的惯性猛然向后倒去,“咚”地一声撞倒在水泥地上。

“嘶——,疼……”

后脑勺剧烈的疼痛感如地震时震荡波一层层在整个头部荡开,顾知北忍不住轻哼起来。她觉得眼前清晰的视野中开始冒出阵阵金星黑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所有的拍摄人员都愣了一下,只有林南立刻从摄像机后面的小马扎上起身,然后急匆匆地跑过来。

“顾知北!”林南大喊,顺手扒拉开倒在顾知北身上的孙纯熙,谨慎地把眉头拧紧的顾知北扶起来,关切地问她,“还好吗?”

顾知北捂着摔疼的后脑勺,稍微缓了一下,勉强笑着安慰她们:“没事儿,没怎么摔疼,就是听上去声音挺大的罢了。”

其实,在她现在视野中的林南还是冒着斑斑点点的金星。

“对不起……顾知北……对不起……”站在一旁的孙纯熙惊慌失措,原本阳光灿烂的星星眼现在委屈巴巴,感觉下一秒就会从红红的眼眶里落下小珍珠来。被她攥紧的纸鸢也折断了一个角,垂头丧气的颓丧姿态和握住它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都说了没事啦,干嘛哭啊,好好的妆都要给哭花了,快别哭啦……”顾知北一边跟她谈笑,一边故作轻松地撑地借力站起来。

但可惜,刚用手撑着身体离开地面,她就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只能又枕着手臂匍匐在地面上。眼前天旋地转,连带着林南急切的呼喊、孙纯熙微弱的啜泣,四周的一切好像都在随着那股令她想呕吐的晕眩感,呈螺旋状离她远去,逐渐融成一团混沌的东西。

没过多久,那片混沌之中杀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们在旁边干叫有什么用?赶紧送她去医院啊!”着急的呵斥声虽然一点也不礼貌,但仍旧带着那股与生俱来的温柔底色,分明带着说话者的担忧。

是她。

因为这个声音的出现,晕得压根儿看不清东西的顾知北,极力克服那股难受得想吐的生理感觉,勉强抬头想去看说话的那个人。

那扇雕花的黄梨木窗已经被人打开,而打开它的那个人甚至还探出上半身。

只可惜,顾知北看不清她脸上忧心如焚的表情,甚至看不清她此刻的身形。

但顾知北敢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现在很担心自己。而仅此一件事,就比得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就算是让她再这么摔一次,她也心甘情愿。

“用得着你说啊!”林南反驳的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被人骂之后的生气,还是对顾知北现状的担心。

而令顾知北没想到的是,平日里脾气好得跟没脾气一样的江栩然今天却再一次回敬了林南:“呵,难道要我看着你们白白围着她,然后错过最佳救治时间么?”

这句话让顾知北有些担心,甚至想爬起来劝阻俩人。毕竟她很清楚发小林南的脾气。要是在平日,林南遇见敢这么回怼自己的人,下一秒就会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还绝对不会留给对方一点反击的时间。

但是这次,出乎顾知北的意料,林南居然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是急得突然卡壳,还是在憋大招。

还没等到林南的骂声,顾知北就先等到了林南的怀抱。她被林南架着搀扶了起来,身体顺势很自然地把脑袋整个靠在林南肩头,算是勉勉强强地站立住。但愈发强烈的晕眩感,直接让她半昏在林南怀里。

“你知道么?”林南扶着她转身往摄影棚那边走,没有回头看江栩然,“在现场的所有人里,你是最没有资格对顾知北的事指手画脚的那个人。”

“哦?那为什么呢?”江栩然问话声里不带一点好奇感,反倒像是在轻蔑地宣战。

林南搀扶着顾知北,冷漠回头看她,“还不都是因为你,才让她失去了所有,奖杯、盛誉、前途、未来……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用自己的换给你的!如果没有你,她会成为更好的人……”

“林南!”一直跟在旁边默默护送的孙纯熙突然插嘴,抿唇皱眉对林南拼命摇头,“顾知北会生气的……”

“她生气……”林南气得开始大喘气,侧头无奈地看了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得死沉的顾知北,“她就是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傻子!被人骗钱骗色骗感情!为了一个完全不值得的女人,非要违背家里的意愿去学医,连熬半个月的通宵去参加那个什么转专业破考试,还跟家里人逞强,好好的一个名门大小姐,去四处打……”

林南的气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醒过来的顾知北捂住了嘴。

“瞎说什么胡话。”稍微有些缓过来的顾知北说话声仍旧有气无力,慢慢从林南怀里挣脱出来,摇摇晃晃地站稳,然后用手掌撑住太阳穴略微摇了摇头。

“你敢说我说的不是事实?”林南一边冷眼质问,一边伸手护住她。

“当然不是。”顾知北轻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来不会撒谎的她学会了这种说谎不打草稿的技能。

现在想来,或许是八年前,16岁的她第一次在大学附近某家连锁便利店打零工,却突然接到妈妈的视频通话,然后急忙摘下制服的帽子,用满满当当的商品货架做背景,骗妈妈说自己在超市买东西。

买东西,卖东西,一字只差,第一次撒谎的她紧张得差一点就说错了。

“呵呵,真无语。”林南气得不想看到她,但身体仍旧很诚实地保持着随时准备接住她的姿势。

“我没事了,把剩下的这点戏拍完,然后去那什么茶室吧。”顾知北揉着头,准备转身往回走。

然而一回头,她就对上了江栩然的那双眼睛。

敏锐,犀利,却又以满满的担忧打底。

于是顾知北冲她憨憨一笑:“没事啦,快进去吧。刚刚林南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说了些胡话,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这个人只是太要强了,但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如果无意伤害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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