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寻回家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
江清瑜好容易从一堆折线图里抬起脑袋,看见他撇着嘴似乎还要哭连忙迎上来:“怎么啦?受委屈了?”
刘景寻反而笑:“委屈还能少受吗?”
江清瑜立马把他抱住亲亲。
“你哥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跟他商量。”
江清瑜的脸垮下来。
“你怎么一点都不寒暄的呀,我吃醋了。”
“八点多吧,他晚上要应酬。”他补充。
刘景寻伸手摸他的头:“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
江清瑜亲亲他的鼻尖:“我是你养的小动物吗?每天待在家里等着你下班回家投喂我?”
“你会自己找饭吃,还会定点上厕所,已经超过绝大多数小动物了。”
江清瑜幽怨:“那不还是小动物。”
两人牵牵绊绊地坐到沙发上腻歪一会,刘景寻埋进他颈窝里闷笑两声。
“我又饿了。”
荣霆离家还是太远,坐车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把食物消化完了,这会胃里又是空空如也。
江清瑜忽然来了劲,很有动力地呵呵笑两声:“我中午专心学习,结果忘食了哦!”
“阿姨没提醒你吃饭吗?”
“提醒了,但我看股市走向看入迷了,说我不吃。”
刘景寻看着他沾沾自喜的样子颇感无奈。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吃东西了!”
刘景寻扶着沙发扶手起身:“我来看看中午打包回来的东西里有什么可以直接热一热的吧。”
“挂面吃不吃?”
“我上大学之后就不爱吃。我迷信。”
刘景寻好笑地看他一眼:“那主食吃什么?”
江清瑜欲言又止。
“直接说,没关系的。”
“我在想是不是太没营养了。”
“我箱子里还有两包泡面。”他诚恳地说。
两人连着健康饮食了小半年,江清瑜来时带来的泡面都快过期了。
调料包在阿姨偷偷摸摸的监视下只放了一半,外加刘景寻带回来的菜,看起来居然不像垃圾食品。
“哥,他怎么欺负你了?胆子这么大。”
刘景寻呵呵笑了一声,敷衍:“不是吵架吵的。就是怀孕心情容易不好。”
“那欺负你的人也有福了,我记仇可是一等一的。”
面饼在锅里咕嘟咕嘟,江清瑜扒拉他带回来的一堆打包袋,翻出半斤生羊肉片。
“这么一看中午吃得还不错诶。”
刘景寻在背后抽抽鼻子,他一转头,居然又在掉眼泪。
“锅里马上就不用放盐了哦!”
刘景寻用袖子蹭掉脸上的泪珠,笑道:“那我就得去输盐水了。”
江清瑜举着两只手不知道往哪放,扑到餐桌旁抽了两张纸给他擦眼泪。
“难过总会有个原因的吧?小混蛋挤到你了?齐怀邈惹你生气了?还是中午哪道菜很难吃?”
刘景寻哽咽:“就是饿了。”
江清瑜从碗柜里抽出一个盘子,扔飞碟一样把烤鸭装盘丢进微波炉。
“……那个不好吃。”
江清瑜火速把烤鸭倒回袋子里,把白斩鸡装盘进炉。
吃到东西之后刘景寻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疑似速食的一锅食物也可以出锅了。
江清瑜亲他的脸小声说:“好了宝宝,你去坐一会好不好?”
刘景寻也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有点像做贼。”
江清瑜把白斩鸡蘸蘸料汁塞进他嘴里:“在自己家吃饭的事怎么能叫做贼呢?”
刘景寻一边咀嚼一边端着盘子老实地走了。
他坐到餐桌上,看着眼前被江清瑜热到在地暖房间里冒着热气的鸡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东西好像不是这么吃的。好在鸡是好鸡,上一个烹饪它的人也是好人,现在蘸上酱料吃起来十分治愈。
阿姨看见他吃上的是正经食物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江清瑜就端着大铁锅从厨房里蹿了出来。
“?”
“我记得桌子是带加热功能的对吧?那正好了。”
这下连刘景寻都目瞪口呆。
阿姨面露难色,看着刘景寻,刘景寻作沉思状。
“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平底锅?”
齐怀邈有意缩短了应酬的时间,眼下他有很多理由把这类社交活动交给他老爹,还没人能挑出他的错来。
回家路上在车上看见路口卖花的小摊,按理说九块九一枝他是完全看不上的,还要从各种各样的方面来挑刺。
可一想到刘景寻对他信息素的评价他就忍不住心花怒放,哪怕买一点回去给刘景寻捏着玩呢?
他把半个摊子的花捆成的花束欲盖弥彰地藏在身后,放轻脚步迈进客厅。
没人。
“景寻?宝贝?”
他转头问面露难色的阿姨:“太太呢?在楼上?”
花这种东西进卧室还是不行的。
“太太和小公子在吃饭。”
“这么晚才吃饭?”他皱起眉头,“晚饭吃什么?”
“太太自己做的。”
阿姨没敢提江清瑜后来扛着另一口锅放在内置电磁炉的桌板上拿方便面汤烫火锅的事。
齐怀邈一听也知道没好事,摆摆手背着花往餐厅去。
餐厅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正腾腾升起水雾的一口锅。
江清瑜本来见是他,眼神迅速挪过去避免对视,余光锁定他背后的一大捆花又迅速挪了回来。
“鲜花滞销,帮帮我们?你还能帮到云省的?”
齐怀邈把花放在门边,抄起勺子搅搅锅。
汤水里漂浮着的可疑卷曲面条看起来并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健康食品。齐怀邈立马蹦起来:“小王八蛋,你给我老婆孩子吃什么?!”
“什么你老婆孩子?你是狗吧,谁说是你孩子了?”
“嗨嗨嗨。”刘景寻拉架,“你们俩都不是人是吗?我吃点东西怎么了?我偷吃谁家潲水了是吗?”
齐怀邈一愣:“潲水是什么东西?”
江清瑜伸腿踹他:“猪食。”
“你们这不是挺好的吗,打架的时候还有功夫给彼此解决问题?”刘景寻说,“吃饱了都滚,我又饿了。”
齐怀邈后退两步,抄起门边的花捆抱在怀里坐下。
刘景寻问:“怎么忽然这么大的闲情雅致?”
“买回家给你揪着玩。”
刘景寻不理他,他从一扎里头拽出一支。
江清瑜饱倒是饱的,见齐怀邈坐在桌上一瓣一瓣揪上了,大有僵持之势,也往锅里伸筷子。
“说正事。”刘景寻说,“如果后续有股东要出手荣霆的股份,帮我买进吧。”
齐怀邈挑眉:“终于发现他们气数已尽了?”
“我生气了。”
齐怀邈立刻抛弃手里的残花,拉开刘景寻身边的凳子坐下帮他捞菜。
“今天受委屈了?”
阿姨见缝插针递给他一双筷子,齐怀邈投去赞赏的目光。
刘景寻嗤笑:“我还有不受委屈的时候?让他不委屈我恐怕比让他自己杀自己都难。”
他挡开齐怀邈添菜的筷子:“我也懒得管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光是怀孕就够我喝一壶,没工夫再去处理别的信息了。你只需要知道,不管怎么样,钱我都会足量还给你。如果以后有一天彻底谈崩了,你把业务转交给催债公司就行。”
齐怀邈说:“你就看不得你自己好?还催债公司,江清瑜半夜能摸进我房间剁了我。”
“我只是累。理性地说,孩子的亲爹以后会在我这里得到和刘光寻差不多的待遇。我很累了,我讨厌会让我失控的东西。所以我现在就想把它剖出来。”
齐怀邈和江清瑜面面相觑。
“……你看我干嘛?我和你都是平等的会被讨厌的关系啊?”
刘景寻说:“补充一下,不死心本身就很让人讨厌了。”
两人双双中枪。
“孩子不怀在你们肚子里,你们当然没感觉。不如你们先干自己的事,别打扰我吃饭呢?”
拐过饭厅的门,齐怀邈便踢上江清瑜的小腿:“你干什么了?”
江清瑜不甘示弱踢他膝盖:“我倒是要问你干什么了吧?好死不死让他去他哥那里干什么?你以为哥哥是什么好东西?”
“你骂谁?别转移话题!”
“谁转移话题了?他受委屈了啊?眼圈红红的回来,午饭都没吃饱,饿得直哭。”
齐怀邈不自觉拔高音量:“他敢不让我老婆吃饱饭?!”
随后一琢磨,他又狐疑:“你这个‘饿得直哭’是说刘景寻吧?”
江清瑜反问:“孕o能饿?万一低血糖晕倒了怎么办?”
齐怀邈鄙视:“算了,不问你了。”
他还能问林央。
“你老婆回家饿得直哭?他中午不好好吃饭,不饿他饿谁?”
林央那边似乎有些嘈杂,能听见商场里音乐的杂音。
她满是谴责:“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像舔狗啊?有点总裁的架子好不好?而且你也太肤浅了吧,他哭又不是饿的,他就是想妈妈了。”
齐怀邈家庭健全,凑过来偷听的江清瑜也不缺爱,两人又傻眼。
“他想妈妈?”
齐怀邈想到凌晨给小东西起小名的事,忽然心里有了几分底。
江清瑜看他莫名其妙抬起头,只觉得这傻X疯了。
“你要是希望母子平安就老实点,抓紧把事了了知道吗?你舍得让他每天提心吊胆的?你不知道他今天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有多差。别说吃不下饭了,我当时还以为要陪他去医院保胎了。”
傻X低头了,没完全疯。
“但现在要他参加公司高层重组又不现实,还是要孩子出生之后才行。”
“蠢货,你还在从长计议,人家已经焦虑到快早产了。你脖子上顶的沙包?”
“……他有什么好焦虑的,我答应的事肯定会做到。”
林央冷笑:“你犹豫了一秒。要我帮你大点兵吗?”
齐怀邈没说话。
“第一,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点他的家庭背景都不知道。人家是结结实实吃过亏挨过打的。你一天挨三顿抽试试呢?”
“第二,你不要想什么感情啦,他只是需要一个跳板而已。你得先办事才有其他可能。你连跳板都当不好,不送去垃圾回收站还干嘛啊?”
“第三,你不要光惦记孩子,也惦记一下孩子妈好吗?他本来就很难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控制感情,现在不光要受累,还有激素影响,你个贱a其实是想把孩子妈的遗产也收入囊中吧?”
“第四。”她忽然压低声音,“你要是再敢把他和刺激源放在一起,我就找人把你倒吊着扔进海里,不开玩笑。你自己想着吧,要是我干女儿的妈有什么好歹,你就等死好了。”
“似乎是男孩子。”齐怀邈说。
“你滚!”
林小姐麻利地把电话挂了。
齐怀邈握着手机纳闷:“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江清瑜问:“这个美女和学长什么关系啊?”
“关你屁事。”
林央把手机装进包里,撩撩头发,一转身险些撞上身后的人。
她汗毛立刻倒竖:“……光寻?我打完了。”
“嗯。方便告诉我在跟谁聊天吗?”
“闺蜜的老公。他家里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差点没把我闺蜜气出什么好歹来。”
她心里惴惴的,牵起刘光寻的手,没拉动。
“怎么啦?你生气了?”
刘光寻却不说话,也并不动,只是微笑。他和刘景寻在这一刻竟然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
“是关于景寻的吗?他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老实。你可不要因为他也是个omega可怜他。”
“不是他,是我高中的一个同学,找了个外国老公,脑子不好使。再说了,我总得跟小叔子打好关系,跟景寻好一点总比不好吧?”
刘光寻轻描淡写道:“这外国人讲话没什么口音啊。”
林央的心蓦然沉下去,她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