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面之缘哪怕不能了解这个人所有,也能知晓一部分。”宋初韫说的笃定而自信。
“倒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这样的话。”施霁雯浅浅笑着。
“那我之后可以多来和施姐姐说吗?”宋初韫笑的像只狡黠的狐狸。
“济草堂开着一天,便没有闭门不让人进的道理。”
宋初韫的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愈深:“那我之后便常来找施姐姐了!”
……
施霁雯将兰惠的家书送到兰府的时候,兰诠正同兰舜商量着朝堂之事。
下人不敢带着施霁雯擅闯兰诠的书房,便让施霁雯在会客厅中等候。
施霁雯捧着白瓷杯,心不在焉的品着杯中的茶,一盏上好的茶水,很快便被她囫囵下了肚。
“这上好的茶叶,被你浪费得一滴不剩。”
兰诠一商量完事,便听下人们禀报,施霁雯来了府上,他一点也没耽误便同兰舜匆匆赶到会客厅中。
他的嘴中说着茶水,和蔼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施霁雯的脸上,话语说着浪费,但语气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施霁雯站起身,朝着二人行礼:“外祖,舅舅。”
“雯雯不用这般客气。”兰舜上前几步,制止了施霁雯行到一半的礼。
施霁雯从怀中掏出一封家书来,递给兰诠:“这个是姨母托我带回的家书。”。
薄薄的一封信整洁的没有一丝褶皱,信封的封口处被人精心地用蜡封封好,看着崭新极了。
兰诠面色凝重地接过家书,将里面存放着的信纸拿出,草草的扫了几眼上面写着的内容,眉间的皱纹愈发的紧,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兰舜,随后庄重地将家书放入了怀中。
“来的时候听下人们说,外祖和舅舅在商议事情,我恐是什么要紧的事,不便打扰,所以便在这厅中等外祖和舅舅。”
“回来了这么久,终于舍得来兰府看看我们了。”兰舜接收到了父亲的信号,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他笑着揉了揉施霁雯的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几日落北出了点事,但军不可一日无帅,今日上朝陛下原想商议这将帅人选,结果越王主动请缨,我和你外祖便在商议此事。”
“这个将帅之人有什么讲究吗?”施霁雯的发顶被揉出些许碎发来。
“学问大着呢!”兰舜终于舍得把自己的手收回,“但朝堂之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信送到了,要不留在兰府吃个饭?我和你外祖可是很久不见你了。”
兰舜的话音刚落,兰诠眉间便舒展开来。他也勾起嘴角来,一脸慈爱地看着施霁雯。
“那便叨扰舅舅和外祖了。”
冬日的白昼消逝地飞快,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夜幕便悄悄笼罩了整个瓖都。
不知谁家的小院栽了几株梅树,风起,几朵枝头的小花便随风飘落在施霁雯的脚边。
施霁雯抬起头来,衣领上的兔毛将她的脸团团围住,更显得其小巧。
“姑娘,来碗热腾腾的馄饨吗?”
摊主热情的吆喝声传进施霁雯的耳朵里,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偏离了原先回去的道路,等到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馄饨摊前。
“一碗馄饨。”施霁雯思索片刻,在摊前找了个位置坐下。
“好嘞,姑娘稍等。”
摊主欢喜的大喝一声,拿起桌上的大勺,往热气腾腾的锅里一搅,几颗圆滚滚的馄饨便被他下了锅。
“这天冷了啊,来碗热腾腾的馄饨最合适了。”摊主一边搅动馄饨,一边热情的同施霁雯搭话。
“嗯。”施霁雯轻轻应了一声。
“来两碗馄饨。”壮汉大声冲摊主叫着,天寒地冻,将他的双手冻得通红,他忍不住搓了搓手,和同伴在施霁雯旁的那张桌子边坐下。
“啧啧啧,真是吓死人了,那个血洒的,人当场便没了气,这大夫啊,都来不及叫。”
“真是让人唏嘘啊,这好端端的怎么马就发狂撞死人了呢?”同伴“啧”了一声,轻轻摇着头,像是在惋惜着一条生命的逝去,“这眼看啊,就要过年了,竟撞见了这等事情,真是晦气。”
“只是倒没想到,郊外纵马也能撞死人。”
“我呸,那儿只是人烟稀少,又不是没人,我俩不正是行商路过,才撞见了这一幕”同伴从腰间解下水壶来,大口喝了起来,“是这群纨绔活该,平日没少占着特权为所欲为,这才刚下了雪,他们便敢纵马疾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也是这一次死的人身份不一般,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人将其抓入狱中?”
“那这次死的人是谁啊?”壮汉好奇的凑过脑袋低语。
“这我哪儿知道啊!”同伴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有那本事,就不必走南闯北的跑商了。”
“再来一碗吧。”
施霁雯将半张脸埋进衣领的兔毛之中:“两碗我都要带走。”
“好嘞,客官。”
走过拐角,绕进小巷,朱红大门前的石狮子仍旧雄赳赳气昂昂地站着。
施霁雯拎着馄饨,抬头看了眼门上的牌匾,缓缓扣响了门。
“谁?”云叔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来,闷闷的。
“云叔,是我,霁雯。”
紧闭着的大门被人缓缓地打开一道缝隙,云叔的面庞在缝隙中愈发清晰。
“云叔,霍指挥使在吗?”施霁雯举起手中的食盒,“我带了些吃的。”
“世子……”云叔的嗓音听着有些哽咽,满是刀茧手紧握着门边,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隐隐在门上留下五个浅浅的小洞,“被刑部带走了。”
食盒撞到了朱红的大门,发出一道细微的响声,枝头的残雪簌簌落下,在脚边积成小小的一堆。
“刑部?怎么会被刑部带走?”
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施霁雯忽然想起了方才馄饨摊处两人的对话。
“今日下了朝,世子同宋家公子还有其他的几位大人一齐去了郊外跑马,不知怎的,偏世子的那匹马发了狂,撞死了人。”
“死的是谁?”
施霁雯张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漏出来的一样。
“咸安。”
施霁雯努力地想着,脑海里却没有一丝一毫关于这人的信息。
“司礼监的人,他唤秉笔太监刘渤一声干爹,因为嘴甜会来事儿,刘渤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