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萄转身让开路，走到书桌旁说：“想吃鱼。”
这是温萄的书房，当下正流行的装修，一个成年男人张开两条手臂摆成“一”字的长度的书架，一个两人坐的书桌以及配套的办公椅。半面墙的艺术画和一个绿色的懒人沙发。
“好。”清远将背包放在左边专门给他放包的凳子上。
他轻掩房门后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熟悉的厨房中间放着一个水桶，水桶上方用一个漏缝的塑料筐篮子盖着。他上前将篮子拿开，发现里面是一条花鱼。
温萄，会唱歌、作曲、画画。本职是歌手，副业画点小画。她半年前患上厌食症，在医生的调理下有所恢复，大概两个月前找上清远。
她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神使鬼差地说：“兼职吗？一天50。”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就不该接这个。这50不要也罢！
身为歌手，温萄很忙，有时候又要去看医生，只能等她有空闲的时间了才会找清远。这么算下来，最多一个月也才五次，最少一个月一次都没有。
有时候他好不容易把饭做完了，吃饭的人却有事走了。
再又比如今天，时间会撞，他原本是有别的事情的，却因为事先答应了主要看温萄的时间安排不得不把自己的事情推掉。
清远一边杀鱼一边想，要不跟温萄谈一下加钱的事……
说真的，真不是清远很爱钱。只是他很缺钱啊！自从他当上远远动物院的院长，他就没有再拥有钱过。院内所有开支都是他一手打理的，时不时他就要去外面做兼职，给动物院拿钱。
放下围裙，清远将两菜一汤一饭放在一个大盘子上面端上楼。
进门前，他特意咳了两声。他将饭菜放在书桌上，才发现温萄一直望着窗外似乎并不知道他进来了。
“温萄？”他轻声提醒道。
温萄没有动静，他又将声音放大再次喊了一遍。
这次，温萄终于有了反应。她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菜，拿起筷子却迟迟不动手。
她请清远来做饭，看上的从来不是他的厨艺。
是怀念。
自从她患上厌食症后不管是曾经多么喜欢的食物都如同在嚼蜡。
“清远，你还记得我奶奶吗？”她盯着手却问着清远。
温萄的奶奶？
清远思绪飞动，哦，是那位总是穿紫色旗袍很有气质的妇人。
“记得。你奶奶曾经向动物园送了一棵三角梅。现在已经长得很高大了。现在正值花期，特别美丽。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
“是吗？”温萄沉默半响，再张口声音已是沙哑低沉，“我奶奶去世了。刚刚。”
清远讶异，嘴巴先脑子一步道：“节哀。”
脑子里面却想，温萄奶奶难道不是妖怪吗？明明记得曾经见到过……
温萄似乎能听到他的心声，她说：“我奶奶是病死的。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明明现在正值三角梅花季，她却没有开花。我们让奶奶去看医生，奶奶却死也不去。我明明想尽快治好了病，再胖一点就去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也因哭腔而变得混乱不清。
清远有些不知所措，他极少见人哭，自己也极少哭，没见人安慰过别人，也没被人安慰过。而且对方是一位女士，这也不好……接触呀。
他磕磕巴巴地说：“别害怕……你奶奶不会怪你的。尽管奶奶没有看到你变胖的样子，但你努力了，奶奶会知道的。”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温萄努力吃饭是为了家人，不想让家人担心。但今天才知道是温萄的奶奶。
清远猛地想起曾经看过的小说，哄小孩一样说道：“其实，妖怪是不会死的。比如我的母亲，听我父亲说她是常青藤。在她去世之后，她的灵魂会附着每一片常青藤上。每一片常青藤都是她。”
不知是什么原因，温萄哭得更伤心了。
清远很慌，他立马闭嘴在房间内找纸巾递给温萄。在心中懊恼，早知道就不说话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温萄慢慢从嚎啕大哭变为了止不住的抽泣。
她一抽一抽地说：“抱歉，有些失态。不过不要多想，我哭并不是因为你说了什么话，只是有人安慰会让我更想哭罢了。是啊，你说的对，我奶奶是每一棵三角梅，三角梅就是她。谢谢你，也请你以后加油帮助我，我要努力吃饭！”态度之诚恳犹如小学生写道歉信。
“好。”
两人又随便聊了一会后，
“你先去弄你的吧，中午随便弄一点就行。”温萄艰难的从脸上挤出笑容。
“好。”清远拿起包轻轻掩上门离开。
走下台阶，望着天边刺眼的阳光，他心里还堵着一口气。挺难受的。
温萄和他也算是同学吧，幼儿园同学。远远动物园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隐藏的身份——远远幼儿园，是只收妖怪幼儿的那一种。
没办法呀，在这个人类和妖怪共存的世界，成年妖怪也是很忙的，和人类一样没有时间看管小孩。但是又不能把妖怪幼儿和人类幼儿放在一起，妖怪幼儿还不能对自己的奇怪能力收放自如。很有可能会对人类幼儿造成伤害，以及引起恐慌。
发现这个问题后，妖怪管理局便向人类声明妖怪也得建自己的幼儿园。此后，相关妖怪法律便实施下来。
世界上大部分人类还并不知道有妖怪的存在，所以做妖怪幼儿园还要扮的特别隐蔽，绝对不能让人类知道这个是妖怪聚集地。以及还不能对外声明这是个幼儿园，不然人类小孩要来读书，又不能收下。别人问为什么，又不能说只收妖怪吧。
最终，清远的养父便弄了个动物院的招牌。简直是一箭双雕，既可以赚人类的钱，又可以赚妖怪的钱。养父还特意弄的是动物院，而非动物园。
之后养父的事业便向海外发展，很少会顾及到动物院，清远就逐渐接替了院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