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by笑天真

原来，疯子的基因是会遗传的。

1.

许凌薇第一次见到那个私生子是在妈妈的葬礼上。

那时候他才七岁，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

私生子的生父是个疯子，只因许凌薇的妈妈打算结束这段见不得光的恋情，回归自己的家庭，他就杀了她和她丈夫，最后自杀。

留下了许凌安这个小杂种。

外公顾念着他到底是自家女儿的孩子，将年幼的许凌安接回了家。

外公工作忙，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偶尔回家看到许凌安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许凌薇身后，认为他们年纪小，到底是血脉相连亲姐弟，能天然地亲近起来。

可实际上，她厌恶他。

许凌安的生父害死了她的爸妈，她又怎么可能对他笑脸相对？

在家里，她从未掩饰过对那个私生子的恶意。

她和同龄朋友在花园玩耍时，许凌安也试图加入进来，她拉着朋友转身就走，他迈开小短腿，追了上来，扯住她的衣角，仰头说：“姐姐，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玩。”

朋友疑惑地问：“这是你弟弟吗？”

许凌薇嗤之以鼻，盯着许凌安的脸，充满恶意地说：“弟弟？他就是个杂种私生子，又怎么配当我的弟弟。”

他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小声地否认：“不是的，我是姐姐的弟弟。”

许凌薇冷着脸一把将他推开，任他跟在身后喃喃呼唤着“姐姐”，她置之不理，干脆带朋友回自己房间玩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对和她玩仿佛有一种执念。

“姐姐。”

每次许凌安用软糯的声音呼唤她，她总是把他当个透明人，对他不理不睬。

那段时间她养了一只小奶狗，每天都会和小狗玩一会儿。巴掌大的小奶狗，像毛绒玩具一样可爱极了。她把它抱在怀里，温柔抚摸着。

许凌薇不知道的是许凌安躲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那条小狗。

没几天，她看到了小狗的尸体。

它小小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窟窿，吓得她瘫在原地。

而那个罪魁祸首，安静地蹲在小狗身旁，他脸上还溅着鲜血，见到她，巴巴地凑过来，咧开嘴角说：“我想做姐姐的小狗。”

“滚开！！”她狠狠推了他一把。

倒在地上的许凌安并不气馁，他手脚并用地朝她爬过去，讨好地叫了一声“汪——”

真是疯子。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外公。外公只是认为年幼的他失去了父母，渴望和唯一的姐姐亲近而已。

“你们毕竟是亲姐弟，多相处几年就好了。”

她却不想再和那个杂种疯子有什么牵扯，和外公提出了去国外留学。但外公认为她年纪还小，说过几年再送她出去。就这样勉强忍了三年，她去了欧洲留学。

2.

时光荏苒，一晃又过去了八九年，她学成归来。

机场大厅里人潮涌动，和她眉眼相似的少年高高举着块灯牌，上面写着欢迎她回家的话。

一回国就看到了他，还真是晦气。

许凌薇拖着行李箱，本打算装作没看见，绕过许凌安。

他却笑着跟了上来，自来熟地去接她的行李箱。

“姐姐，我接你回家。”

她停下脚步，静静地瞧着他看，眼底的冷漠仿佛能结出冰来：“谁是你姐姐？”

眸中涌起许许多多难以辨别的情绪，他动了动唇瓣，无措地说：“姐姐，我是凌安。”

他忽而放轻了声音：“这些年我很想你，姐姐有想过我吗？”

戏精吗？说的好像他们之间的感情多好似的。

许凌薇懒得理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径直上了自家汽车，车前等待的司机把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

许凌安则是紧随其后，兀自坐到她身旁。

一路上，她不想和他交流，闭着眼睡觉。

他视线凝在她莹白光润的侧脸，一遍遍仔细描绘她的轮廓。

姐姐终于回来了。

和照片上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嗯，他一直在暗中窥探着她的生活。

这两年，他虽然身在国内，却花高价请了人专门偷拍她。

这不能怪他。

因为……他实在是太想姐姐了。

许凌安偶尔会梦回小时候初见姐姐的那天。

葬礼上大人们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他的身世，并不友善的目光仿若实质般探向他，失去了母亲的他害怕这陌生环境，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无助哭泣，视线模糊中，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

他慢慢抬起头，看到了眼眶通红却面无表情的许凌薇。

那时候他就想，姐姐真好。

3.

小时候都没对所谓的弟弟培养出感情，随着年岁的增长，许凌薇愈来愈讨厌那个私生子。

这些年她不在国内，反倒让许凌安钻了空子，亲情缺位之下，外公对这位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外孙的感情越来越好。他对许凌安颇为器重，隐隐有把他作为公司接班人培养的趋势。

许凌薇自己创业开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就是想向外公证明她的能力。

为了增加筹码，她甚至还开始为自己挑选商业联姻的对象。

可每当相亲后，她觉得对方整体条件还不错，是个合格的人选时，总能得到那些男人或是包养情妇或是和男同纠缠的消息。

真恶心。

联姻的念头渐渐压了下去，她把重心放在自己的公司上，事业渐渐蒸蒸日上。

放在许氏的眼线告诉她，外公有意把他一手打拼下来的公司交给那个杂种的事。

许凌薇找了个休息日去老宅看望外公，先是陪他聊了一些日常，慢慢把话题扯到公司上。

她两只手握住他的，恳切地说：“外公，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吗？我也可以把公司经营好啊。”

外公却说：“你已经有了自己生存的能力了，未来只要好好辅佐凌安就行，该留给你的股份会给你，其他的不要去想。”

在外公眼里，许凌安仿佛元气满满的小太阳，努力又上进，大二这年以普通打工人的身份投简历进入了自家公司当实习生，从底层做起，工作能力员工们有目共睹。

许凌薇失魂落魄地出了外公的书房，下了楼，看到他站在大厅里，积攒的怒意突然间有了宣泄口。

见到她径直走向他，他眼睛亮晶晶地呼唤着：“姐姐。”

话音还未落，她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力道之大，将他的头扇得歪了过去。

“都怪你，小时候抢走了妈妈还不够，现在又来和我抢公司。”

白皙俊秀的脸庞上缓缓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他眸光低垂，望着她：“如果姐姐是因为公司接班人位置生气的话，我可以退出竞争。”

她气笑了：“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他神色专注又认真：“假如我说到做到，姐姐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啊，你放弃继承权，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许凌薇头也不回地离开，错过了接下来病态的一幕。许凌安狂热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他伸出手覆在脸颊的红痕上，微笑着细细回味她留下的温度，这是她“触碰”过的地方，仿佛他这样就能和她十指交缠。

4.

许凌薇压根没有把许凌安的话当真，毕竟都是成年人，谁会放弃实打实的利益？

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真的说服外公把接班人改成了她。

集团内部进行了交接仪式，媒体上又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宣布这件事。

一切尘埃落定。

许凌薇开心之余，叫了几个宽肩窄腰的帅气男模，来自己的住处庆祝。

她喝到微醺时，许凌安风尘仆仆地出现了。

看到围坐在她身边那几个风格各异的男人，他的眸子倏地暗沉下去，仿佛内里酝酿着汹涌波涛。

酒意上头的她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许凌安会有自家密码。

因为他帮了她，她没有计较他不请自来，头一次朝他绽开了真诚笑意，热情地邀请他：“凌安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叫几个漂亮妹妹。”

许凌安没有回答，而是转而请那几个簇拥着她的男模离开。

她叫来的人自然不理会他。

他闭了闭眼，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暴虐戾气。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桌上的酒瓶，往桌子上一敲，瓶身应声碎裂，他捡起锋利的玻璃碎片，拽住离他最近的男模的头发，面无表情地在那人英俊的脸上划了长长一道，下手力道之重，在场众人仿佛听到了皮肉掀翻的声音。

这一幕让她蓦地想到了多年前那只因他而死的小狗。

鲜血淋漓，那个被毁了容的男模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痛，骤然惨叫起来。

从兜里掏出一沓红色钞票，许凌安随手丢到男模身上：“给你当医药费。”

不加掩饰的凶戾眸光逐一在其他男模身上划过，他让他们快滚，这回他们再也不敢耽误，忙不迭地离开了。

房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安静得可怕。

许凌安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鲜血。

许凌薇终于回过神来。

对他的行为感到不满，习惯性地一巴掌挥过去，许凌薇厉声说道：“许凌安，稍微对你和颜悦色些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你算什么东西，敢赶走我的人？”

他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在她准备再打一次的时候，他却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腕，贴在他唇上，暧昧地舔了舔。

手背上粘腻的湿润感让她的酒都一下子醒了不少，这个疯子在做什么？？

她瞳孔里倒映出他亢奋至极的扭曲笑意，他直勾勾地看着她，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我帮姐姐实现了愿望，这回该姐姐兑现诺言了。”

心脏的每个角落一点点渗入寒意，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腕未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尾音还是带了一丝颤抖：“你想要什么？”

许凌安微微俯身，埋首在她的肩窝，轻咬了下她颈侧的雪白肌肤，死死地抓着她：“姐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