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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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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因为证据确凿,学校对李明磊及其一众跟班的清算来得突然,却并不令人意外。

李明磊本来还觉得自己顶多被退个学,便简单地将做检讨视作他的一次无比寻常的当众发言机会,为此手写了几千字的内容,但其中没有一句道歉,遣词造句都只为对关左极尽挖苦之能事。

然而,真到了周一开班会这天,李明磊还未等到班主任喊他上台发言,就与班里的其他几名男生一起,被在这同一时段赶到学校的警察带走了。

警方给出的理由是他们涉嫌侵犯隐私、故意伤害,且所依据的材料证据皆由学校整理提供。

犯事学生们的家长在知道此事后自然没有坐视不管,一回生二回熟地开始了四处打点。

直到处处碰壁,家长们才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劲,投门无路之际,终于愿意关心一下受害者的个人信息。

不过是个穷小子。

问题显然不出在这里。

再深入调查,才发现是梁家的那位小少爷在多管闲事。

家长们这才接受了各方都贿赂不通的事实,倒也思维灵活,镇定且迅速地改变策略,纷纷转而解决源头,想方设法地约见了关左。

梁邛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群人的动向,却并不阻止,有意将选择权留给关左。

在一次次会面中,有的家长会亲自出面,有的则委托秘书代为赴约,或装模做样地来关左跟前掉几滴名为“歉疚”、实为“溺爱”的泪水,或傲慢地甩张支票,任由关左填写他心中私了此事的价位。

而关左,无论是衣着还是举止,一看就是一副很容易被掌控的样子,每每也都会给对方留够表达的时间,且毫不避讳自己的穷困,但最后说出口的话永远都是在拒绝和解。

梁邛便再无顾忌,找人继续盯着程序,确保后续流程的公正性。

关左为此付出的、相应的代价则是——

他彻底被梁邛驯服了。

因为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抱大腿,关左便丝毫不再掩饰自己想要竭力讨好梁邛的心思。

一众同班同学也都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上节课梁邛不是缺席了嘛,我看到关左居然多记了一份笔记给他。”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几天明明是轮到梁邛做值日生,结果一整天都是关左在擦黑板,有够殷勤的呀。”

“这有啥,之前课间休息我在别的班,还遇到了关左在帮梁邛跑腿给别人传话呢。”

“虽然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没注意到过,但你们不觉得吗,关左每天像条影子似的跟在梁邛身边,估计梁邛想甩都甩不掉吧。”

“巴结奉承得好明显。”

但再怎么不耻不屑,同学们也挑不出关左的任何错来。

只是,在与梁邛关系更亲近些的朋友们眼里,事情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一面。

某天,关左在食堂买好午饭,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还没吃几口桌对面就又来一人。

关左随即抬头,便看见了单手端着食物的梁邛。

关左没说什么,收了视线,继续专心吃饭。

梁邛虽没被直接邀请,但也一点都不客气,自作主张地入了座。

万雨和马俊文本与梁邛同行至此,却在正准备上楼时被梁邛无情撂下。

但二人并未即刻离去,而是隔着食堂一楼汹涌的人潮,抱臂看着梁邛远去。

梁邛则对两位朋友的视线无甚反应,像是与周遭有结界般,专心与关左聊天。

马俊文琢磨了一阵,问身边的万雨:“我怎么感觉,他最近缺席饭局挺频繁?”

万雨不但不帮梁邛开脱,还就事论事地补充道:“放学后也很难等到人。”

马俊文啧啧两声,忍不住多看了梁邛对面的关左几眼。

“多说无益。”万雨肚子正饿,摆摆手结束话题,率先转身,迈步离开。

马俊文便也跟在万雨身后上了楼。

但二人不知道的是,关左这顿饭吃得也并不适应。

关左吃饭较快,梁邛却细嚼慢咽。所以关左在吃完饭还了餐盘后,还不得不再坐回原位,百无聊赖地等梁邛也把饭吃完。

·

拔出萝卜带出泥。

尤枫也因为当年栽赃陷害关左一事被重新调查,但与李明磊不同的是,她的认错态度极为良好,对事情原委均供认不讳。

在如山的铁证面前,真相终于迎来了反转。

然而,尽管关左得以在那些过去真情实感地憎恶着他的人那里洗清冤屈,但班里更多的其实是对事件真相一直都心知肚明却三缄其口、甚至助纣为虐之人。

而对于这些人来说,这只是一出索然无味的揭秘。

当然,校内其他班还有一些记得此事的学生,甚至有人在校园论坛开了贴子讨论,但俗话说造谣动动嘴、辟谣跑断腿,这些帖子下的回复量均寥寥无几,热度比不过“期中考试各科题目预测”贴的百分之一。

更糟糕的是,几天后的一节活动课上,关左返回教室拿东西,却听得班内一阵欢声笑语。

一女生靠站在尤枫的课桌边,没事找事地将手中的课本抛至空中,又吊儿郎当地接住,带着些嘲笑意味地问道: “喂,你不会是真心悔过吧?”

“这么胆小怕事,都不像你了。”

尤枫正低头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还未来得及开口,坐在她身边、挽着她手臂的朋友便抢话道:“切,你懂什么?”

“依照如今这个形势,往事迟早会败露,自觉缴械投降,才可将损失降到最低。”

尤枫接过朋友的话,继续解释道:“更何况,我又不是主谋,大错有李明磊在前面顶着,只要装得痛改前非,学校就没可能处罚太重。”

“再者,关左不过是我报复嫣世欢时的一个连带牺牲品,我与他本就无冤无仇,有什么好拉不下脸道歉的?”

尤枫将双手五指张开,满意地朝指甲吹了一口气:“关左要是知趣的话,也该感恩戴德地应下。”

尤枫说完,半天都没等到那问话的女生有什么反应,这才抬眼看人,却见那女生眼珠微凸、一脸惊惶,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后的方向。

尤枫一阵莫名,便也跟着女生的视线回了头。

尤枫面上本没什么表情,但在看到了站在教室后门口的关左后,心中疑惑顿消,闲散地将手臂搭到了椅子靠背上,嘴角也慢慢露出了一抹压不住的笑。

当教室内的其余同伴还在纠结该如何狡辩才能化解眼前的尴尬时,尤枫已经从座位上起了身,一点都不心虚地要往外走,不仅故意路过了关左,还在路过时轻轻地哼着歌。

不难看出,尤枫当下心情不错。

一种不言自明的轻视,瞬间笼罩了关左。

就在这同一天,学校也终于下达了对尤枫的处罚决定,是不痛不痒的、仅仅为期一周的停学处分。

梁邛在跟同学打完篮球后,路过操场边的告示栏时,也看到了这则消息。

但他一读完就将那页公告撕了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对于这一在尤枫和学校看来皆大欢喜的处罚结果,明显也不满意。

就在大家以为一切就要这么尘埃落定了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事,使尤枫这一名字真正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在校内引发了轩然大波——高二年级的一名男生在期中考试期间作弊,被监考老师当场抓了个现形。

学校经细查才发现,这还不是一起简单的作弊事件,便顺藤摸瓜,最后竟挖出了一个以尤枫为核心的、多人长期合作的作弊小团体。

尤枫被学校进行了严厉的通报批评,随后被开除学籍,再也没在格雅中学出现过。她的其余作弊同伙也因各自犯下的错误,受到了轻重不一的相应处罚。

至此,关左还从未将这些事跟梁邛联系在一起过。

直到某天夜里,他跟梁邛一起在书房自习时,碰上管家前来传话,说是有客拜访。

梁邛便放下笔,去到一楼的大厅见客,关左则仍留在二楼的书房中。

但在梁邛会客期间,关左学完回房间,在走廊上路过时,曾朝楼下望了一眼,就见那拜访者冲梁邛笑得一脸谄媚。

尽管隔得远,但关左还是当即认出,此人就是那个期中考试时被发现作弊的男生。

关左一点就通,待那男生走后,便主动向梁邛问起:“怎么做到的?”

梁邛见关左这么问,便知道,关左已经在猜近期尤枫被退学一事是他干的了。

梁邛拿着水杯走向一旁的厨房,答道:“我从嫣世欢那里得知,她曾经因不愿协助尤枫作弊,而与之发生过冲突。“

“后来我便在暗地里观察了尤枫一阵。”

“发现她不仅没在这条道上受挫,反而结交了不少臭味相投之人,作弊的手法也变得更加复杂谨慎了。”

学校在这些富家子弟间周旋时,为了不得罪人,向来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搞息事宁人那一套,但再怎么糊弄,考试作弊也一直都是明文规定的、绝对不可触犯的重罪。

可已经发生的事表明,梁邛并没有将这一发现直接报告给老师。

关左跟在梁邛身后,刚想到这,就听梁邛又道:“外部的共敌很可能会让抱团的人变得更加团结,倒不如直接利用内部的矛盾,让他们自行瓦解。”

“况且,”梁邛转回身来,看向关左,“靠利益维系的联盟虽然牢固,但弱点也非常清楚。”

“所以,” 梁邛一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微微笑着说道,“我就,稍微挑拨了下。”

“事情这样发展,省事不说,也更有趣,不是吗?”

原来,那男生在考场上是主动暴露自己的,不惜背上作弊的污名也要一损俱损,目的就在于要把尤枫也拉下水。

关左站在原地,看着梁邛,没再说什么,但换作以前,他听到这些算计只会加深内心对梁邛的恐惧,现如今却因为梁邛做这一切都是在帮自己,竟自私地觉得安心。

但转念一想,他本来也无法同情尤枫那群人中的任何一个,便不再对这份安心另加苛责。

梁邛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恰在此时响,同时手机屏幕亮起,将二人的对话彻底中断。

关左第一时间移开视线,避免窥屏,但还是因为离得太近,不小心看见了梁邛给来电人设置的备注信息。

只有一个字。

——沈。

梁邛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而后放下水杯,去到了客厅外的阳台上听电话。

·

梁邛自从在足球场边的看台上与关左谈开后,便又听关左从个人角度出发补充了些许往事的细节,而后同意帮关左调查周安,但也建议无论结果如何,明面上还是先按兵不动。

所以在后来与周安的日常相处中,梁邛并无任何变化,与周安的关系看起来好得一如既往。

经过两次大规模的人员清理,短短几周时间,高二七班就少了十几人,连带着教室都变得空旷了,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概率也大幅提升。

不过这种状况并未持续太久,毕竟多的是人削尖了脑袋也想进格雅,班里空缺的位置很快就被新转来的同学填上了。

新同学们各个都聪明努力、恭谦有趣,由于他们的加入,班里曾经那些扭曲的人际氛围也自然而然地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的日子渐趋平静,时光流逝之快不易察觉,常常是手中的笔写着写着,墨水就枯竭了,书页翻着翻着,就到盛夏了。

·

高二年级最近接到通知,年级上将组织几堂物理公开课,最后一次还会有教授领导出席旁听、教育媒体宣传录像。

学校对此极为重视,要求高二年级的物理备课组制作全新的教学方案和课件,听课学生们也需在物理成绩名列前茅者中甄选。

关左自期中考试以来便进步巨大,各科成绩都重回巅峰,自然是毫无悬念地被选中了。

公开课总共四节,但都只于每周一下午第一节课上一次,因而将持续一个月之久,上课地点位于校内一栋近年来才新建成的、环境设施都极为先进的教学楼内。

上第一节课时,关左因为对地点不熟悉,特地提前了十多分钟前往,在走廊上寻找对应的教室时,骤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回头就看到了梁邛。

梁邛正站在一间教室门口,侧额点了一下身后的教室,对关左道:“这里。”

他大概是比关左还早到的,而且已经找到教室了,在看到关左东张西望着路过教室的身影后,才特地出来喊住关左的。

关左甚是感激地朝梁邛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走进教室,就见除梁邛外,还有七八名学生也已到场,只不过皆是来自其他班的陌生面孔。

梁邛回到自己中间排靠墙的位置坐下,关左则打算继续往后排走,但他迈出的脚步还未落地,就在梁邛的注视下又收了回来。

关左沉默着领悟了片刻,才知情识趣地主动询问道:“我能坐你旁边的位置吗?”

梁邛笑了下,自是充分尊重对方意愿,应允道:“当然。”

关左便这般坐到了梁邛身边。

但不得不说,关左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在公共场合下,同桌竟是一种如此亲密的关系。

随着距离的缩进,对方的存在感也像是处在了显微镜下般,被急剧放大。

关左无论做什么,余光都能看到梁邛挺拔的肩身和放在桌面上的骨节分明的手,即使是逃避到双眼紧闭,鼻尖也会萦绕着梁邛身上散发出的、熟悉的、清醒好闻的香气。

关左忍受了一阵,打算主动说点什么,却逢马俊文在这时走了进来。

马俊文目的明确地扫视了一圈教室,很快就锁定了梁邛所在的位置,二话不说便在关左身边的位置坐下,随后便隔着关左这么一个大活人一直跟梁邛聊天。

马俊文挑起的话题多是他与梁邛小时候发生的事。

关左完全插不进嘴,便将身体后仰,以便不妨碍两人交谈,但还是觉得拘束,想来刚刚是他自作聪明了,竟错占了本属于梁邛友人的位置。

于是,待到第二次公开课,关左很早就到了教室,并找了后排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却没想到,梁邛进教室后哪都不看,就径直朝他身边的位置来,也跟他一起坐在了角落。

马俊文这次同样姗姗来迟,在看到二人的座位选址后,略微嫌弃地吐槽了一句为什么坐这么偏,最后只选择了坐在梁邛的前排。

关左对梁邛的追随之举莫名感动,但还是在第三次上课时故意磨蹭了一阵,临上课前才赶到教室,到的时候马俊文已经坐在了梁邛身边,并且二人周围都已无空位。

关左暗松口气,终于合理且顺利地坐到了陌生人堆里。

因为下周就是最后一节物理公开课了,老师便要求学生们在这节课下课后自行组队做点东西,这样既能考核大家对课堂知识的掌握情况,也能向在最后一天到来的校外嘉宾们直观地展示大家的学习成果。

关左图省事,在座位附近的人问他要不要一起组队时就直接同意了。结果在队内人头凑齐后,某个队员又拉了个落单的朋友来,想要朋友也加入。

队内的其余几人明显都互相熟识,对视几秒后,眼珠转动,皆在有意无意地瞟关左。

暗流涌动了一阵,一人提议道:“要不大家抽下签吧,再重新决定下去留。”

众人纷纷附和。

关左这时才终于将课桌上的书本都收捡好,却评价道:“用这种策略的话,能把我挤出去的概率恐怕有点低吧?”

因为关左说话时的表情太过和煦,一时间队内其他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话当面挑明。

当然是打算做点手脚的。率先提议的那人在心里这般想道,但没敢把话说出口。

原本见关左性情温润、体格清瘦,还以为这人挺好欺负,没想到居然是个不怕事的刺头。

“其实不用这么多此一举,”关左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那名被队友新拉来的同学面前,道,“你加入吧,我自愿退出。”

大不了多花点时间自己一个人做。

关左说完就打算离开,徒留那群抱团排外的人尴尬得面面相觑。

梁邛坐在前面几排,却在这时突然转回身来,提高了音量喊住关左,当众问道:“关左,公开课的作业要不要一起做?”

下了课后的教室着实吵嚷,但关左对梁邛的声线很熟,也把这句询问听得很清楚。

他回头看向梁邛,视线内其他人的身影霎时都淡化了。

“好。”关左没怎么犹豫,便回应道,而后改变脚下的方向,朝梁邛走。

但他还没来得及跟梁邛碰头,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周安挡在了半路。

周安挤进梁邛和关左之间,朝二人都讨好地笑了笑,问:“你们人齐了吗?没齐的话,能不能再加个我?”

梁邛没拒绝,点了头。一旁的马俊文便与周安打上了招呼,并将周安的名字正式填写进了本组的成员名单中。

关左在这刹那间甚至再次萌生了自己一个人单干的念头,但一抬眸,就发现梁邛越过周安,微笑着,短暂且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在接收到梁邛传达的这一信号后,关左瞬间便被安抚住了。

是要动手了吗?

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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