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晋无道的表现到十分淡定，“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你管这叫好事？”许旻完全没料到，晋无道竟然是这样一个反应。

晋无道拍拍他的手背，说：“当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类型和主角。”

“什么主角，你不要乱说，现在只确定了你一个，还有一个还没确定呢……”许旻这话说得颇为心虚，遂转而言其他，“你真的知道耽美文是什么意思吗？你……我觉得你可能还不是特别了解，这种小说一般是女生写的，小说的内容就是两个男人谈恋爱，谈恋爱是主旨懂吗？无论过程多么艰难险阻，结局两人一定是在一起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本小说是在旅巅小说网发表的，不会有太露骨的描写，但是，哪怕文字里只是简单的描述，你、我在我们所在的小说世界空间里，就一定会……好吧，我说的直接一点，就算小说正文脖子以下不让描写，但它只需用‘春风一度’四个字，我们俩……不，你们俩就得真的那啥，你懂吗？”

晋无道没回答，晋无道只是默默点头。

“你、你真的懂吗？”

晋无道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据我观察，你所谓的在小说网站发布的正文，是每天我们行动之后对我们当日遭遇的总结，也就是说，只要符合故事的总体走向，留给我们自行发挥的空间其实是很多的。”

“怎么可能？角色怎么可能脱离作者获得自由？这一切都是小说早就安排好的，你也是命中注定的基佬，基佬就是断袖的意思。”许旻不能理解，晋无道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固执己见。

“怎么不可能？”

“怎么可……不可能！不可能！”许旻猛地站起，怔怔地瞪着晋无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是你？？！！！”

许旻忽然想通了，全想明白了。

他还以为晋无道是忽然犯傻，才这么固执地觉得小说正文的剧情可以由他们操纵，但可能吗？晋无道不可能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他之所以这么笃定，明明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由他引导的。

他是故意的，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的。

恐惧，莫大的恐惧，从许旻的后背密密麻麻地爬上来。

从第一天起，从晋无道诞生的时候，恐怕他就在计划这件事了。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许旻披着王二的皮，第一次被晋无道发现的时候，晋无道就偏要用那种暧昧的姿态去审问他。

许旻还觉得是自己编的理由太乱七八糟，才引起了那样混乱的连锁反应。

其实并不是，从那时候开始，晋无道就在刻意的引导了。

他一早就认出王二是许旻，晋无道当然不是基佬，他也不是基佬，所以，这是一个最能够测试出小说正文编辑规律的途径，两个不是基佬的人，在晋无道刻意的引导下，将正文引向了耽美文的走向。

他甚至准确地把握出了，这一点正文会在哪一天表现出来，所以之前那么多次、他都好似不在意小说的内容，也不在意这把键盘，唯有今天留了下来，等着自己看完小说正文，再告诉他他的实验成功了。

一开始，许旻觉得自己是作者，他怀揣着巨大的安全感和不想承担责任的惶恐，在这个小说世界里摆烂，后来，他发现自己也不过是角色之一，认为还有一只手在操纵着自己的命运，不过晋无道的处境比自己更糟糕。

但是现在，一切都颠倒过来了，他曾经以为绝对受操控的主角晋无道，竟然在真正地引导着这篇文的走向。

这太荒谬了。

他现在真的要有点分不清了。

“别这么激动，嗯？”晋无道拉着许旻坐下，自己却后撤一步，在脚踏边单膝跪着，给许旻脱鞋。

许旻还没有从刚才的认知中完全清醒，看到晋无道的动作，下意识抽脚，却被晋无道捏住了脚腕。

“你干什么！放开我！”许旻伸手去推他。

晋无道一边给他脱鞋，一边道：“正如我之前所说，从你透露的内容来看，你所谓的这个小说世界的正文，是对我们每日超越的总结而非指导，也就是说，它对我们的控制是总体方向上的，而非细节。”

两只脚上的鞋都被脱下来之后，晋无道搂着许旻的腿弯，将他的腿放到床上，抖开被子给他盖好：“所以我有一个猜测，是不是我们主动配合他的主要故事线，其他的内容就可以全权由我们自行填充呢？”

许旻也稍微冷静了一点，他仔细思索了一番晋无道的说法，不得不承认，晋无道说的有点道理。

大部分的小说，主角都有其必定要承担的主要故事线，无论是登峰造极，还是恋爱缠绵，亦或是接受苦难，再有一个核心主旨的情况下，其他的情节是相对自由的，只要能够为这个主旨服务就行了。

如果在晋无道的刻意引导下，这篇小说将主要故事线集中在了晋无道的爱情上，那么除此以外的内容，确实自由度颇高，也给了他们更多的操作空间。

“不，还有一点你忘了，真正的‘作者’收回了我的能力。”许旻被晋无道摆弄着躺下，任由晋无道替他掖好被角。

晋无道对此的回答是一声轻笑。

“作者先……不，许旻，我没有看过你口中所说的耽美文，但你之前好像提到过攻和受这两个字？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两个字的意思吗？我不确定我的猜测是对的。”晋无道说。

许旻不知道他此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强压着性子，还是颇为不耐烦地解释了一下这两个字的意思，用词相当粗糙：“攻就是睡人的，受就是被睡的。”

晋无道扬起眉毛：“看来我猜的没错，嗯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位‘真正的——作者先生’担心你太厉害的话，我睡不了你，所以才对此进行了一些修改吧。”

直到晋无道贴心地吹灭了多余的蜡烛，帮许旻关好门窗离开，许旻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在晋无道看来，那狗屁作者对自己外挂的削减，纯粹是为了感情线的发展所不得不做出的改变？

就跟《情深深雨蒙蒙》里，何书桓一定要在产生逃避心理的同时，发现依萍那本日记不可？

是一种为了两人关系的内容丰富性，所设定的必要剧情？

呵呵呵呵……荒谬到许旻连话都说不出来，忍不住笑了一下。

人在无欲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

许旻闭上眼，他以为自己今晚会睡不着，毕竟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但他昨夜就几乎一整晚都没睡，此时房间里点了熏香，被子温暖的包裹住他，晋无道给他留下了一盏昏黄的烛光，门窗也都关上了，外面下起了小雨，打在房顶和窗户上阵阵轻响。

在这样合适的环境下，他几乎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睡到了自然醒，刚起床发出声响，门外便有人问是否可以进来服侍了。

随着许旻的应声，几个丫鬟陆续进来，伺候着许旻洗漱更衣。

她们丝毫不在意大婚第二天新房里为何只有许旻一个人，每个人都井然有序，许旻像是个玩偶一般，被她们流水线似的接手。

很快，他从头到脚便焕然一新，估计是得了方奢的吩咐，她们没有故意给他换上女装，而是给他拿了一套男子常服换上。

一名丫鬟领着许旻去用早餐，餐桌上不只有方奢，竟然还有程君素、晋无道，甚至朱青荣都在。

就差赵鸣一个了，不过他的身份实在过于低微，不在这里也算正常。

许旻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这场景还挺……微妙的。

程君素是许旻的杀手壳子的主人，朱青荣拜倒在这副壳子的皮囊下，方奢是许旻现在名义上的丈夫，而晋无道大概率在以后的正文里，就是他的正牌 cp 了。

这本文的主角不是晋无道么……怎么把他给扔到修罗场里来了，这合适吗？

许旻一声不吭地在唯一的空位上落座，他的左边是晋无道，右边是方奢。

也不知道昨天晋无道和方奢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这二人看起来竟然还挺融洽。

几人中表情最为凝重的就要数程君素了，在她的计划里，作为杀手的许旻，要么直接将方奢杀了，要么刺杀失败被方奢抓住。

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许旻被方奢抓住，她为了他那张脸，也会努力一把试着救他出来的。

结果没想到，许旻竟然好好的，不仅他，连方奢也好好的。

呵呵，不止程君素没想到，许旻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局面呢。

一顿饭吃得气氛僵硬，期间朱青荣试图活跃气氛，但桌上没有一个人搭茬，他只好悻悻闭嘴。

许旻吃不下，几乎没有吃进什么东西，早饭散去后，许旻这才找到机会给方奢“把脉”。

出乎他预料的是，方奢竟然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