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个个武艺高强,出手狠厉,沈轻尘连问一句“你们是谁派来的”都没有机会。
沈轻尘侧身闪躲,锋利闪着银光的大刀擦着鼻尖而过,沈轻尘神色愈发凝重,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冲自己来的,她抿抿唇,反身一跃一脚踢开劈上来的大刀,接连一脚踢在骑在马上的黑衣人头上,黑衣人倒地。
沈轻尘当机立断骑上黑衣人的马,她剑柄拍着马背,“驾!”
“别让她跑了,追!”
果然,所有黑衣人丢下叶之落等人,全部上马去追沈轻尘了。
周诗语收起剑,凝眉:“这些人是冲轻尘来的,轻尘有危险。”
叶之落猜测:“轻尘如此,是想引开黑衣人,我看我们在原地等轻尘回来就好。”
白之珩却不管那么多,他二话不说就朝沈轻尘离开的方向倾身飞去。
周诗语和叶之落对看一眼,无奈也追了上去。
约莫半刻钟,从竹林跑到了树林,沈轻尘蹲着树上屏息看着马儿跑远,没一会儿,那帮黑衣人骑着马快速经过,她松了口气。
“呵”
沈轻尘倏地抬眸,循声望去,面上一喜,语气惊讶:“忆儿。”
郁辞悠闲地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的大树上,一席轻纱红衣,就连面纱也是淡淡的红色,更显皮肤白皙,眉眼清冷,她就那么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红色与她好相配。
沈轻尘倾身一跃,树枝晃动,她踩着树干来到郁辞面前,坐下,凝眸看着面前人:“忆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样一起躲在树上的场景,让沈轻尘想起她们的初遇,也是如此,不同的是,被追杀的人变成了自己。
郁辞挑眉:“路过。”
“哦哦。”沈轻尘点了点头。
郁辞朝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微扬下巴:“谁在追杀你?”
沈轻尘闻言摇摇头:“不知。”她自认为从下山到现在都没得罪过谁,不知为何要追杀她。
郁辞款款站起身,提醒道:“你该走了,若是他们追上那匹马就会发现被骗了,定会折返。”
“好。”
沈轻尘跟在郁辞身后,两人沿着小路离开,郁辞挑眉:“沈姑娘为何跟着我?你就不怕我和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就是想要你的命?”
沈轻尘笑吟吟道:“忆儿不是这样的人。”
郁辞似笑非笑道:“沈姑娘似是很了解我?”
沈轻尘实诚道:“还是不够了解的,但我相信,以后会更了解的。”
郁辞侧目看她一眼,沈轻尘清澈的眼眸与之对视,眼底一片真诚,眸色澄澈,郁辞收回视线,低声说了句“傻子。”
沈轻尘没听清,追问只得到一句“没什么”,她从腰间扯下玉箫,将包裹玉箫的布料撕下来,露出玉箫整体外观。
玉箫有一臂之长,通体晶莹剔透,质地温润,箫身雕刻着细腻的云水纹路,线条都流畅自然,一看就费了不少功夫。箫管吹口处,沈轻尘精心打磨,边缘圆润光滑,握于手中,玉箫的重量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轻飘无质,也不至于沉重难持,仿佛它本身便有着灵性。
更为特别的是,玉箫吹口处下方刻着“忆儿”二字,此玉箫经沈轻尘亲手雕刻打磨,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沈轻尘握着玉箫站在郁辞面前,郁辞眼尾轻挑:“作何?”
“这是我亲手雕刻的,送给你。”
那张干净的脸盈满笑容,声音轻快,眼中还有些许期待。
郁辞闻言眼睫轻颤,明知故问:“为何送我?”
“我觉得玉和忆儿十分相配,想必你会喜欢的。”
沈轻尘不知郁辞会不会吹箫,若是让她用一种乐器来形容郁辞,那便是玉箫,表面上看冷冰冰的,吹出的声音时而低柔婉转、时而凄清低沉。
沈轻尘眼中的忆儿亦是如此,眉眼总是冷淡阴郁的,看起来冰冷无情,其实也会心软救她。
郁辞接过那玉箫,垂着眸子,眸色幽深,她指腹轻轻拂过箫身,质地温润,手感很好,玉说不上是上品,但从雕刻来看,看得出来用了心。
指腹摸到了一处凹凸,细细感受,她不禁抬眸望着沈轻尘,眼神复杂
郁辞的确会吹箫,可教主不喜欢,说箫声凄凄惨惨,难听死了,直接将她的箫折断,更是将教她吹箫的人赶出了幽冥。
自那以后,郁辞就没再碰过箫。
见她许久没有说话,沈轻尘有些不确定了,她小心翼翼问:“忆儿,你喜欢吗?”
这是第一次有人纯粹地送东西给她,不为别的,只为博她一笑。
郁辞眉眼舒展,微弯,声音不似以往冰冷,“喜欢。”
恍若春风化雨,沈轻尘盯着郁辞看,想象到面纱下那张清冷的脸此刻正笑着,定是美极了,她也跟着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为何染了红?”
郁辞指腹摩挲过刻字的地方,这不似玉原本的颜色,像是…染了血。
沈轻尘有些懊恼解释:“我拿小刀刻字时不小心伤了手指,鲜血渗透进玉石的纹理之中,马上用水洗也没能洗掉。”
郁辞闻言下意识看向沈轻尘的手,眸色晦暗不明,心底有股不知名暖潮在涌动。
玉的表面,原本干净无瑕,这一处却因侵袭的鲜血而显得斑驳陆离。鲜血沿着玉石的脉络蔓延,如同秋日里落叶覆盖的小径,既凄美又苍凉。
红色,与玉的洁白形成了鲜明而刺眼的对比,或许干净的玉与她不配,染了血的玉箫才属于她。
“无事。”郁辞将玉箫别在腰间,心情突然有些好,语气都柔和了不少:“谢谢,玉箫我收下了。”
见郁辞收下,沈轻尘眉间喜色更为明显。
送礼的是她,收礼的是自己,为何她一个送礼的比自己这个收礼的还开心,郁辞手搭在玉箫上,指腹不停地轻轻摩挲。
两人回到最初沈轻尘等人歇脚的地方,却不见叶之落三人踪影。
沈轻尘凝眉,担忧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郁辞淡淡道:“这里只有打斗痕迹没有什么血迹,应该没死,可能只是离开了。”
“嗯”沈轻尘觉得有些奇怪,“碎玉堂鲜少与人为敌,那些人为何要杀我?”
“周翎是你娘,她与邪玉剑有关,邪玉剑最后出现在她手上,你作为她唯一的女儿,江湖上对邪玉剑虎视眈眈的人自然盯上你。”
沈轻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道:“忆儿,我准备去一趟风月楼,你可愿陪我前往?”
郁辞想了想,同意了。
*
奇怪,为何这里没有路。
白之斐面对悬崖峭壁,只好拿出破旧的地图细细琢磨,发现这里就是地图所说的折戟山,前面就是没路了。
难不成折柳剑仙根本不住这里,这书是胡编乱造的?
白之斐有些泄气地坐在草地上,她跋山涉水走了这么久,到头来一场空。
父亲不肯教她玄天刀法,空有一身力气,却被嫌弃,说什么女子本该柔软,就该在男人的庇护下生存,可明明自己比白之珩有天赋,她只需看一遍就可以记住所有招式,而白之珩却要反复看,凭什么说女子不如男?
也就是因为她记忆好,此后父亲教白之珩玄天刀法时,都刻意避开她。
白之斐有时候想,如果她不是玄天阁的大小姐该有多好,她向往自由,玄天阁是囚笼,她拼了命都要飞出,也不想再回去,反正她也不重要不是么?
白之斐站起身,她拍了拍沾在衣裳上的枯草和尘土就准备转身离开,迎面走了一个四十来岁、神清气爽、步伐稳健的妇人。
妇人面容慈祥而眼眸深邃,眼尾有几道岁月的痕迹,一头青丝夹杂着几缕白发随意地挽成一个简朴的发髻,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额前。她身穿一袭粗布麻衣,颜色已随时间褪去,却干净整洁,透出一股不染尘埃的清逸。
这样貌,白之斐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手指微微颤抖地翻到最后一页,擦肩而过的妇人与书上的世外高人有几分相似,差别不过是年轻容颜的逝去。
这书名唤《剑招拆招108式》,上面记载了破解各大剑法的招式,创造此剑招的是当时名震江湖的折柳剑仙,不过后来折柳前辈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此剑招是折柳前辈的唯一真迹,她在书上看到关于折柳前辈事迹的记载好生敬佩,得知她亲撰了《剑招拆招108式》,费了好大力气才寻来。
“折柳剑仙”
妇人脚步一顿,没有理会身后的人,继续往前走。
白之斐更加确定的了,她面上一喜,心脏跳得有些快,忙追上去,“折柳剑仙,晚辈白之斐,久仰前辈已久。”
妇人站定,否认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折柳剑仙。”
白之斐拿着书上的画像指给她看,开口道:“可这就是您的画像。”
妇人看着白之斐手上的书,眼神悠远,像是陷入了回忆。
怕折柳前辈再否认,白之斐道:“这可是前辈的自画像,前辈莫不是忘了?”
折柳无语,她伸手去拿书,被白之斐躲开,“前辈可是承认身份了?”
折柳双眸一瞪:“你这丫头,这书怎么得来的?”
不愧是折柳剑仙,眼睛真犀利,虽然她穿着男装,但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女扮男装。
折柳决定退隐江湖时就想找到这本她耗费半生心血破解剑招的书,却遍寻无果。
白之斐骄傲道:“我花了一千两买的。”
折柳斥道:“……有这个钱干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