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树叶在寒风中摇曳,发出沙沙声。
此时,远处传来的搜寻声在暗夜中,逐渐逼近,愈发清晰。
“月儿姑娘,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吗?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们可以一同奋力突围。”宇文浩恺目光严肃地望向月儿,她正细心地将一条满是血字的手帕轻轻放在昭阳帝姬的怀中。
月儿看向宇文将军,回答道:“奴婢已经做好了准备,绝无反悔之意。多谢宇文将军这一路上的关照。”
宇文将军闻言,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欣赏与惭愧。
他摸了摸身旁的骏马,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这匹马名为御风,乃是先帝亲赐的千里良驹。它曾随我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它的速度之快,即便是草原上的骏马也难以企及。”
随后,他向月儿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语气郑重而诚挚:“月儿姑娘,请你骑上御风,愿它能助你顺利脱险,平安脱困。”
他转向御风,温柔地抚摸着它那光泽亮丽的头上鬃毛,低声说:“御风,月儿姑娘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御风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发出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喷鼻声,作为回应。
“多谢宇文将军。”月儿行礼感激地说后,跃上了御风的背脊。
在即将踏上征途的那一刻,月儿转身面向带着歉意的太子殿下赵熠,认真地嘱托道:“太子殿下,小殿下的安全就拜托您了,往月儿不在她身边,请您多照顾小殿下了。”
赵熠愧疚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月儿言罢,她不舍地回望了一眼正在昏迷中的昭阳帝姬,缓缓带上面纱。
随后月儿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半刻钟头后,在半山腰处
“停下!我听到马蹄声了,他们正往山脚方向逃去!”一个草原士兵在搜寻队伍中大声喊道。
“好!我们立刻追向山脚!”其他士兵齐声响应,随即迅速向山脚进发。一群士兵如黑云压境,迅速而有序地朝着山脚方向奔袭。
山顶之上,月色愈发深沉,宇文浩恺对太子赵熠说道:“殿下,我们趁此机会赶紧从另一侧下山吧。”
“好!事不宜迟,我们出发。”赵熠随即抱起赵熙,与宇文将军一同骑马离去。
位于半山腰与山脚间的月儿,面纱轻遮容颜,驾驭着御风。
她本以为此次能顺利摆脱追兵,同时又保障小殿下他们的安全。
然而,世事难料,前方赫然出现一道绝壁悬崖。
“吁~,竟是悬崖峭壁!看来这就是月儿的宿命终点!只盼小殿下能够安然无恙,月儿即便粉身碎骨也能心怀慰藉。”这悬崖虽距山脚不远,但其高度却足以令人心生畏惧,一旦失足,必将粉身碎骨,绝无生路。
此刻的月儿,面对这悬崖峭壁,心中满是无力与解脱。
她深知自己的命运或许已无法改变,也已不抱着一丝希望。
这一刻,月儿仍默默地在心中祈祷,期盼着小殿下能够安然度过此劫。
“瞧啊,那人被困在悬崖边上了,这次她可插翅难飞了,快上!”
“没错,那女子肯定是昭阳帝姬。看来我们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
“快,我们赶紧过去!”草原士兵们兴奋地互相催促着,转眼间便已逼近月儿。
“昭阳帝姬,你赶紧投降,我们可以饶你不死!”一名士兵高声喊道。
“小帝姬,要不你给我们大可汗当可敦吧,这样我们就可以饶你一命。”另一名士兵嬉笑道。
月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冷冷地哼了一声:“哼,真是荒谬绝伦!你们这些草原上的粗鄙之人,怎敢生出如此狂妄的念头?本宫贵为昭阳帝姬是何等的尊贵,岂能任由你们玷污?”
她随即低下头,温柔地对御风低语:“马儿,这一路上多亏你了我才能撑到现在。只是没想到,看来这悬崖竟成了我们的最终栖息地,你可会感到恐惧?”
御风发出一声深沉的鼻息,带着些许高傲与不屑回应着月儿。
它是一匹历经战火的宝马,曾在无数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奋勇向前,历经风霜雨雪的洗礼,穿越过生死的边缘,又怎会在这最后的时刻退缩呢?
“好!驾!”月儿坚定地喊了一声,与御风心一同向那深不可测的悬崖一跃而下。
为了心中的信仰和忠诚,无论是月儿御风,还是皇后与那些牺牲的大汉将士,他们都永远地消失在这苍茫的人间。
然而,岁月流转,百年之后,又有多少人能够铭记他们曾经的英勇与无畏,以及那份深沉的牺牲呢?
但尽管生命如同短暂绽放的花朵,转瞬即逝,渺小脆弱。但它们却仍以最绚丽、最夺目、最耀眼的方式展现了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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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汉朝,烽烟四起,民众颠沛流离,饱受煎熬。
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无数生命消逝,他们的躯体被尘土和砂石覆盖,仅剩将士们手中紧握的箭镞,见证着战争的惨烈与冷漠。
战争过后,只留下斑斑血迹、遍地凄凉和难以愈合的创伤。
而在遥远的草原上,却是另一番宁静景象。
轻风拂过,草海波动,在夜幕的掩映下,草原上的帐篷上弥漫着朦胧的月光。
营造出一片安宁和平的氛围。
这些帐篷多为圆形,以木条编织成网状壁与伞状顶,其上铺盖着羊毛毡,并用绳索牢牢固定。
帐篷顶部设有圆形天窗,便于拆卸与搭建,找寻安家落户的地方。
在这片无垠的草原上,散布着众多的部落,他们各自占据着不同的领地。其中,阿伏于部落就在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
在帐篷的深处,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清脆而果决:“看来,伊稚斜,真的去攻打中原汉朝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
中年男子沉稳地回应:“是的,而且目前看来胜算很大。之前的传言确实并非空言。”
年轻男子冷笑一声,语气瞬间变得嘲讽与不屑:“哼,不过是靠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赢得胜利,这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他就光明正大的与中原人一战。”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忧虑地说:“话虽如此,但现在伊稚斜已经有了统领中原的趋势。到时候,阿伏于部落该如何自处?我们之前拒绝加入他们的队伍,我担心他会因此对阿伏于部落不利。”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哼,我看他敢!只要他敢来,我必让他有来无回。”年轻男子言语中充满了自信与狂妄。
“如罕,你的英勇与自信正如同你的名字一样,是草原上的俊杰,天生的勇士。但你尚年轻,还在成长的阶段,而且时机尚未成熟。我们需要耐心等待更好的机会。”
中年男子并未反驳年轻男子的狂妄言论,因为他深信这位少年有着超凡的能力。他细心地劝解,希望他能明白时机的重要性。
帐篷内的两人,正是如今阿伏于部落的统领者。一位是阿伏于部落智囊团的核心成员阿伏于乌云,另一位则是声名远扬的年轻的草原勇士阿伏于如罕。
阿伏于如罕如今虽年仅十五岁,但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和谋略,在部落内无人能敌。
他被誉为草原上未来的战神,注定要在史书上书写不败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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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狩猎山的脚下,一个微弱而带着悲凉的声音划破了周遭的宁静。
“父皇……”赵熙在赵熠的怀中缓缓苏醒,一双失焦的眼睛望着赵熠,显露出一种深深的空洞和迷茫。
“皇长兄,父皇他真的走了吗?”赵熙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悲痛,眼泪不断地滑落,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赵熠轻轻地为她擦拭泪水,低声安慰:“熙儿,父皇他的身躯虽已不在,但他的灵魂会永远陪伴我们。所以,熙儿别哭,我们要坚强,要活下去,要为他复仇。”
赵熙心情沉重,疲惫且哽咽地应道:“放心吧,皇长兄,我知道了。”
此时,宇文浩恺在一旁提醒道:“太子殿下,昭阳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趁夜离开狩猎山。”
“好的,一切听将军的。”赵熙起身,抹去脸上的泪水,四下张望,疑惑地问:“月儿呢?她去了哪里?”
赵熠沉默片刻,低头说道:“月儿姑娘已经不在了。她为了救我们,引开了敌军,却牺牲了自己。是她给了我们逃脱的机会。”
赵熙摇着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悲痛:“不可能,你在骗我!她一直那么胆小,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在你怀中有月儿姑娘给你留了一封信。”赵熠的脸上写满了无奈,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拉,透露出他的无力和失望。
赵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丝手帕,那是月儿一直佩戴的物品。她曾常用它来擦拭赵熙练武时的汗水与血迹,说小殿下的皮肤娇嫩一定要用这进贡的上好金丝帕来擦,无论多脏,都会细心清理干净。
赵熙紧紧握住手帕,仿佛还能从中感受到月儿的温暖和气息。用颤抖的双手,轻轻展开了手帕。上面密密麻麻的血字,构成了月儿的遗书。
“人离乡贱 得小殿下多年护佑 今以贱命换殿下周全 永世无悔 望勿多思——月儿绝笔。”
每字每句,都充满了不悔与决绝。
原本作为奴婢的月儿,是没有资格识字看书的,是赵熙一个字一个字偷偷亲手教给她的。
赵熙脸色苍白,双唇紧闭,内心的痛苦已无法用言语表达。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手帕,哽咽道:“月儿,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一直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我的阿姊啊!”
太子赵熠看着落泪的赵熙,心中也满是无奈与痛惜。
他扶着赵熙的肩膀,安慰道:“熙儿,我知道你难过。月儿姑娘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我得为之前的轻视,感到羞愧。但现在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找到三弟,尽快回京师。明白吗?”
赵熙眼角滑落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落在衣襟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她的嘴唇颤抖着,内心的悲伤汹涌,但她还是努力地点了点头。
在月色的掩护下,三人默默地骑上马匹,想要离开了这里,寻找逃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