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藏不住

繁体版 简体版
偷偷藏不住 > 死遁后被强制爱了 > 第93章 第 93 章

第93章 第 93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寂静。

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氛,好似乌云滚滚,巨石压顶,沉默在人群中铺展开来,那些刻意带来自己的孩子观看审判的女人们下意识地遮住了孩子的双眼,但手抬起一瞬,却又迟疑地停留在半空。

隐瞒有什么用呢?她们在心中发愣地想。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荷鲁斯之眼放出百年记录的画面后便悄然閤眼,落在了神明温暖的掌心,片刻后如水流般融进了皮肉中,化成暗金色的波纹。

忒弥斯弯曲指尖用力握紧,垂眸淡淡扫过手背一闪而逝的金光,开口道:“原来当年的事情是这样的。”

“……”

所有人无声地望着自己的神明,那繁杂而无法忽视的目光中,有愤慨,最多的却是无法言语的畏惧。

他们在恐惧,在害怕这曾经挡在所有人面前斩断来袭的滔天巨浪和火海岩浆的神明再一次举起武器,因五百年前他们犯下的罪孽和欺瞒,一刀赐予刑罚。

衣着光鲜的妇孺们搂紧了自己的孩孙,言语得体的绅士扯开戴于胸前的家族徽章,好似做错事却并不愿意悔改的孩童那般,把犯错的证据丢在脚边,用鞋跟踩住一点点藏在了座位底下。

忒弥斯没有在意人群中窸窸窣窣的小动作,甚至也没有如所有人想象那般怒而起身,唤来武器,一声令下,让那围困的士兵们砍下他们的头颅,破开他们的身躯,以平息被偏见和傲慢覆灭的古老种族百年未曾消散的怒气。

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好像刚刚观看的录像,不过是一场过于真实,由无数熟人参演的电影。

她无声地抬眸,扫过台下人群,那一如既往的淡漠目光拂过每个子民的面容,好似在记忆什么。

顿了下,她说:“这还不够。”

再蠢笨的傻子都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刹那间会场再次沸腾起来,笑骂和吆喝此起彼伏,刚刚还担心被治罪的人们放下心来,恢复常态,开始肆无忌惮地用玩笑抚平内心大起大落带来的痉挛。

但神明的话并不止于此,那句停顿不过是给所有人镀上一口气,好让他们更好接下来的噩耗。

“伯德勒丁,上来吧。”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吐出了这个名字,“要想让阿玛特作出裁判,还需要一个人证。”

刹那间,好似冷水兜头浇下,热闹的人声霎时冰凉。

脚步声在偌大的会堂中响起,众人寻着声音,看向了那位旧日仅存之神明。

在他的身后,麦色皮肤的狼耳少女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踢开了堆在台阶两端,还没被阿蒙拉族人收回去的家族勋章,抬眸,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施施然眯起眼。

“你好啊,各位。”她弯着眉,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冷冷开口,“想我了吗?”

……

审判开始前三天。

“你的意思是,让我呆在观众席?”卡纳克神宫会议厅里,伯德勒丁双手环胸抱住自己的侧腰,穿着身大咧咧露出半个肩头的白袍,皱紧眉不满地对端坐的忒弥斯说,“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不然我不去。”

忒弥斯:“为什么不去?坐着看戏,还有零嘴吃,我想去还来不及。”

“很奇怪好吧?”伯德勒丁振振有词,“拉和其他几个都在证人等候室出来,就我一个人从观众席上下来,太特殊了!”

“……你认真的?”

“当然,我最不喜欢搞特殊了!”

忒弥斯抬起眼上下打量一遍她穿的稀奇古怪独树一帜的白袍:“……”

两人是认识了多少年的交情,早已到了凭一个眼神就知对方所想的境界,伯德勒丁一瞅她那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环胸抱臂,瘪嘴沉默两秒,终于长叹口气,扑到神明怀中,无奈道:“好吧好吧,那么我们最伟大的忒弥斯大人能不能告诉我,你又想到了什么古怪的办法?”

忒弥斯嗔怪地瞪她两眼,伸手把对方刚刚吃过椰饼还没擦的手拍下肩头。

“洗手去。”她一指不远处平放的水盆,说。

伯德勒丁垂头丧气地去了,把两只手浸泡在温水中,百无聊赖地拨弄几下水面上漂浮的药材,忽然扭头喊了句:“温珣!能不能帮我问一问,说说情?”

忒弥斯怒而喝道:“伯德勒丁,你再这样说话,我就让你穿我准备的衣服去!”

伯德勒丁瞬间噤声,乖乖把手浸泡在含有治疗药草的温水里。

温珣昨晚在床榻上听褚寻鹤说尽了伯德勒丁的坏话,不在意自然是不在意,但好奇却又是另一回事,此刻端着浓茶,猝不及防被叫了名字,无声地挑了挑眉。

褚寻鹤不长眼地叫回忒弥斯飞到十万八千里的神思,一指窗外:“怎么逼塞提松口?”

他面无表情:“这第三次审判,总不能只为了一个兽人族的旧案,一石二鸟最好。”

“后面半句话我很赞同,”泡够两分钟,伯德勒丁抽出手胡乱揩了两把,走到褚寻鹤跟前直白道,“前半句话,你最好掂量掂量再开口。”

褚寻鹤:“……”

忒弥斯曲肘撑着太阳穴,理也不理褚寻鹤频频投来的目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私自贩卖违禁兴奋类药草,还有拐卖阎摩族少女充作舞姬牟取暴利,”她掰着手指头给几人数,“伪造证据,威胁证人,聚众闹事,哦,刚刚还查到这两年有问题的账目他都有涉及,都把自己作到罪大恶极,命也八成是不想要了,还能用什么威胁?”

温珣摸了摸下颌:“父母?”

“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

“……妻儿?”

“多年前离婚,妻子改嫁给了一位权贵,孩子死了。”

“……”

尼奥尔德偷摸着捏了块松饼喂进嘴里,啧啧道:“真惨。”

温珣白了这家伙一眼,思索片刻,忽然道:“当年的改革,为什么终止?”

说着抬眼一瞟忒弥斯,后者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地啊了一声。

“反对势力太过于强大了。”她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阻力从上到下遍及,改革几乎寸步难行,在坚持了一年后,我意识到这样下去只会让国家越来越混乱,所以就停止了。”

“当时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是谁?”温珣反问,“是祭司,还是贵族?”

忒弥斯回忆一瞬:“应该说,两者都有。但是汜叶的祭司拥有更大的影响力,所以应该是从掌管仪典的祭司开始。”

“……大祭司西奥多。”

忒弥斯一怔,旋即腾地站起身:“的确。”

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人,会因为什么对目前的社会彻底失望,对面前的统治者彻底失望?

挂着长绳的铃铛叮铃当啷直响,片刻汜叶掌管仪典的大祭司西奥多推门而入,恭敬而谦和地行礼问道:“大人,叫我来为了什么事?”

在他面前,大陆五位神明头一回完整坐于同一房间,都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跪倒在地的白发老者。

这无疑带来了极为沉重的压迫,西奥多的脊背瞬间紧绷,布满皱纹的面颊也轻轻抖动起来。

叮!

是落座在正中的忒弥斯放下了茶杯,白嫩柔软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含着笑问在注视中冷汗迭出的老者:“西奥多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的声音轻柔,舒缓,好似钢琴弹奏出最美好的乐章,却让西奥多抖得更加厉害,这一次连那铺在地上,圣洁雪白的祭司礼袍都一并颤抖起来。

忒弥斯轻轻吐出了字:“塞提·琼斯,是你的学生吧?”

“既然如此,接下来就都好办了。”

大门再一次被轻轻关上,天照剥开橘子皮,掰下来三片趁乱塞进温珣嘴里,扭头对忒弥斯说。

忒弥斯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尤在沉思,眉头紧皱,手指捏着个滚圆的橙子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叩叩声。

“你去观众席。”长久的沉默后,她丢开被砸出个坑的橙子,望向伯德勒丁,一锤定音。

伯德勒丁瞪大眼睛:“……不是为什么?!”

忒弥斯:“塞提作为律师,会进入证人等候室,如果他看见你,或许会和背后主使汇报,到时候我们要引他出来就麻烦了。”

伯德勒丁满脸不可置信,迟疑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所以你就把我丢到观众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我召见西奥多的事很快就会被他们知道,”没在意挚友不敢相信的质问,忒弥斯淡淡地打断她的话说,“所以,那天他们一定会严查证人等候室,借此判断我们的对话,好制定应对措施。”

“而只要作为第一证人的你没有出现,他们就不会去准备关于你的事——我们就可以来个出其不意。”

伯德勒丁生无可恋:“……我前两天刚刚在城门口当了快半个小时的背景板,这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我?”

“不会有的。”忒弥斯朝她一眨眼,“因为有我在。”

伯德勒丁一怔。

忒弥斯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荷鲁斯之眼说到底和我同源,又曾经在你身上停留了那么久,一旦来到赫利奥坡里斯附近,我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

……

忒弥斯你死定了。

在数万人不可置信的注视中,伯德勒丁缓缓走完从观众席到平地的短短几米,站在忒弥斯身旁,瞟了从刚刚开始就神色青白的塞提一眼,心想。

所有让我走过这几步路的混账都死定了!

“五百年前,兽人族一夜之间灭族,”忒弥斯没有在意对方隐藏在微笑背后,森然的冷意,取来阿玛特放在手上,道,“所有人都告诉我,这是一场天灾。”

无人言语,自知理亏的人们低下头颅,花枝招展的少女拨弄垂在胸前,油光水亮的长辫子。

容纳万人的会场中,只有阎摩族人一两声的细碎字句,静若寒蝉。

神明胸前的天平开始发光,发亮,鲜花绽放,光芒四射,那清冷的女音再次响起,一字一字,落下了悬于所有人头顶的镰刀。

它道:“见证人?”

伯德勒丁走上前,刺破指腹,鲜血滴落在花苞中。

“伯德勒丁。”她自报姓名,迎着神器的注视,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说,“五百年前,那场屠杀中唯一的幸存者。”

“屠杀时间?”

“公元前3年,10月15日,太阳西沉之时。”

“屠杀人数?”

“全族,约三百万人。”

“因何得救?”

“……”

伯德勒丁拨弄了几下自己头顶毛茸茸的狼耳朵,又瞥了眼身旁静静站着的挚友,一顿,旋即迎上天平的注目。

“因为我的弟弟,休。”

“姐,你还在等啊。”

“伯德勒丁!你再这么护着他们,我就和你绝交!”

“伯德勒丁!我才是你的亲人!忒弥斯只是你的朋友!你何必为了她受这么多委屈!”

“伯德勒丁,我走不动了。”

“……姐姐。”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伯德勒丁闭了下眼,瞧见眼前浮现出的,那运用狼人力量膨胀体型,直直挡在自己身前,遍体鳞伤的少年,正费劲挤出一抹笑,沙哑地说,“快跑。”

快跑,快跑,跑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跑到无人知晓的沙漠深处,从此隐姓埋名,再不问世,了此残生。

“快、跑——”

跑到沙尘暴不会覆盖之处,活下来,活下去,怀着所有秘密,裹住所有心事,躲起来,藏进去,直到你的神明,你的挚友找到你,给予你彻彻底底的安全。

铮——

阿玛特听到了面前之人那些无法忘怀的痛苦回忆,浑身一震,徐徐升起。

“我知道了。”它说。

“经历判决,苦主带来人证、物证皆真实,有力,以此,我代替法则,对此做出审判。”

“你要……活下去。”

“审判结果如下——”

象征正义的天平开始推演目前为止收集到的证据,半空中无数支离破碎的关键词在无形的力量驱使下交错,联系,合体。在无数纷杂的虚空字句中,始终旁观审判的温珣只觉眼前一花,旋即落日余晖映入眼帘,少年带着满身水汽,怀抱琳琅果子冲了过来。

他一怔,下意识伸出手,却见对方在自己跟前停下,哗啦把手上果子抛在地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