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余岛的答复后的江逾白一下子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一直到期末考试前夕才想起来。
高一高二已经欢天喜地放寒假了,他们高三还在冲刺期末考。
江逾白还在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放假,手机里余岛的信息就发过来了。
【一条鱼的岛】:学长,我们已经放假了。你们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说一声就行。
江逾白垂眼看着手机屏幕,越看越气,想着放假还遥遥无期,就一肚子火,草草回复了一句就锁屏不看了。
最近絮城的天气也十分恶劣,他们所有高三的同学每天就顶着大雪寒风过来上学,即便这样,迟到的人数也越来越少。
也没有一位老师因为天气原因,就不来学校。
现在整个学校就只剩下高三这一个年级,所有人都在因为同一场考试而咬着牙坚持。
窗外是覆盖着白茫茫一片的学校,室内是闷热紧张的咖啡香气。
江逾白重重叹了口气,又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物理题。
-
就这么好不容易苟到了期末考试当天,考完后两天讲试卷。
然后便是小年了,按照絮城一中的传统。小年当天整个高三年级,从老师到学生都要参与包饺子,紧接着下午就放寒假。
好歹是有点盼头了,江逾白艰难地把自己从床上拔下来,边刷牙边想着。
但是等到他打开门,就愣在了原地。
尽管今年絮城的天气反常,但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的江逾白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种天气:
外面寒风阵阵,空中向下落的雨不是雨,雪不是雪。伸出脚往地上一踩,也不是沙沙的踩雪声,反而一踩一个水坑,整个路面都滑滑的。
江逾白嘿了一声,闪电般收回了自己的脚。他摸出手机一看,呼出一口白气——今天不得不迟到了。
街上的车子已经堵成一片,学生都不得不下来步行。一边要提防着自己脚滑,一边还要注意不被身边的人挤到摔倒。
江逾白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摸到路灯旁边站着,掏出手机,点进了何砚的聊天框。
【芋头白】:待会老刘来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今天这路太难走了,我真不是故意迟到的。
他看着手机等了一会,何砚估计还在早读,没有及时回消息。江逾白叹口气,认命般把手机揣回去。
但还没等他找到兜,手上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
“喂?”
何砚的声音还带着点喘,
“老刘今天早上就在群里发消息说早自习取消了,等到冻雨停了再出门,你没看到?”
江逾白在寒风中沉默了。
他切出去,确实看见群里有这么一条消息,但是嫌吵闹的小少爷把这个群给免打扰了。
……
“你出门了?”
何砚有点诧异的问道。
“我没看到那个群的消息。”江逾白如实说到,“算了,我再走一会就到学校了。”
“你在原地别动。”
何砚丢下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留下江逾白一个人在寒风中凌乱。
但是何砚都这么说了,江逾白索性紧了紧围巾,双手抱胸靠在路灯上。说不走就不走了。
江逾白还以为是老刘会开车来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一直到二十分钟后,路灯下映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何砚??”
看着远处光晕下模糊的身影,江逾白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是你??”
等到走进了江逾白才发现,何砚鼻尖和耳朵都被冻得通红,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看着对方不说话,江逾白一下子就急了。
“不是,怎么是你啊?老刘呢??”
边说着还边解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准备往何砚身上搭。
何砚一只凉的吓人的手按住了江逾白的动作,这才说话。
“隔壁班有个同学刚刚走路过来摔了,老刘开车送他去医院了。”
江逾白被何砚的手冰的一哆嗦,伸手就准备去接何砚手里的防滑靴给自己套上,
但是何砚的反应比他更快,在江逾白伸手前一秒就半跪下来。
“把靴子换上。”
江小少爷什么时候让人伺候过这种事,当即就要往后面躲,被何砚一把按住了小腿。
“我我我…我自己来!”
江逾白急切地想要扶何砚起来。
“你自己穿不了!”何砚眉毛已经皱了起来,“你自己试试能蹲下吗?”
此言不错,在这样的路面条件下,别说蹲下,江逾白离开了身边这根杆子,都会三步滑两步。
等到何砚换完靴子,江逾白脸已经通红一片,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两个人搀着走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习已经过了一半。
但是班上人也只来了一小半,还如出一辙的狼狈。
江逾白一屁股坐下,长长松了口气。看着何砚额间沁出了汗水,突然后知后觉。
“所以你刚刚都已经到教室了,跑出去干什么??我不都说了我走一会就到了。”
听到这话何砚像是噎住了一样,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了江逾白一眼。
“你想像隔壁班同学一样,伤筋动骨一百天?”
在高三这个节骨眼,大家连一个普通的小小感冒都得极力避免,没人想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出事。
没有何砚,江逾白今天也不会这么顺利就到学校。这点小少爷比谁都清楚,所以这会被教育了一番也不生气。
狡黠的狐狸眼眨了眨:
“今天谢啦,改天请你喝奶茶。”
-
一直到早自习结束,老刘才姗姗来迟。无情打破了马逵的幻想。
“不是吧!这么恶劣的天气还要考试啊!”
老刘朝马逵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要是不考试,你们费了那么大劲不白来了??!”
尽管外面是几十年一遇的冻雨,但是高三一班全员到齐,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在早自习结束之前赶到了教室。
听到这话的马逵只能任命地捂着脑袋去收拾考试的东西。
那副模样活脱脱像一个被打湿羽毛小雀儿,惹得江逾白远远地轻笑一声。
一扭头发现何砚的眼尾也沾上了笑意。
在江逾白没有留意的时间流逝里,何砚好像逐渐摆脱了那么严重的考试焦虑,不再嗜薄荷糖,也会在课间时间和马逵他们打作一团。
察觉到这一改变的江逾白一边在心里感谢着许医生的神通广大,一边收拾着自己考试的物品。
从前几次的考试开始,絮城一中就一直是采用的复读生单独一个考场的模式。
江逾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准备去隔壁二班,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拉了拉。
因为眼镜起雾的原因,何砚已经摘下了眼镜。一双好看的眼镜直勾勾盯着江逾白: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江逾白被盯得发懵,脑子里搜索了几遍自己可能忘掉的东西,有点疑惑的问:
“什…什么东西?”
看见江逾白脸上可疑的红晕,何砚从喉咙间滚出一声轻笑,这才慢慢把自己手伸出来。
江逾白瞅着对方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心里阵阵无语。
这人状态这么好,怎么看都是他来给自己送点好运才对吧!
尽管心里嘀咕着,但是江逾白还是伸出了自己金贵的手,幽幽开口:
“祝你好运……”
虽然絮城几十年才遇一次冻雨,但是这场冻雨仅仅持续了一天就结束了,然后给絮城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雪。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借了那句“瑞雪兆丰年”,高三(1)班这次考试成绩依然考的很好,连带着老刘都红光满面的。
一直等到考完,江逾白才得空想起和余岛的约定,于是就把拍照时间暂定在了小年下午。
晚自习他和马逵一块去厕所星星点灯,快上课了才回来。
“那个拍照时间就定在了我们放假下午,你别忘了。”
当时通知何砚这件事的时候,何砚就委婉表示了拒绝,毕竟是他们乐队的荣誉,拉上一个不相干的是干什么。
但是在江逾白的劝说以及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同意了。
何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个声音截胡了。
“什么拍照啊?何砚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拍照了?”
江逾白一愣,一转头发现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倒是何砚皱了皱眉,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看见江逾白疑惑的表情,对方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讲台上刚进来的老刘就先说话了。
“我知道大家最近学习很累,很辛苦。所以我今天请到了上一届的学长,来给大家做做经验分享与总结啊。”
那人就这么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了讲台。
江逾白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着何砚:“所以他是你以前的同学?”
“嗯。”何砚点了点头。
“你俩关系很好?”
江逾白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有点狐疑地看向何砚。
“做过一段时间前后桌。是之前班上的班长。”
小少爷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不是同桌就行。
等到做完了介绍,前班长这才慢慢转到后门,就看见江逾白和何砚在说小话。
他弹了弹江逾白的后脑勺,自来熟地说:
“你爸之前天天罚我站你知道吗?”
江逾白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金贵的脑袋,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比周和光还自来熟的人。
“不过你挺厉害的。”
前班长眯着眼来回打量着他和何砚。
“这小子在之前班上特别冷,根本没啥朋友,也很少见他笑。”
他指了指何砚,然后又对江逾白竖了个拇指。
听到这话何砚才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冷冷瞟了对方一眼。
其实根本不用提醒,何砚自己也能察觉到,江逾白在他这里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