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林南在第一天不会只让我一个人做那些工作,就如他所说,林氏庄园体检中心会有很多记者,恰巧他们口中的林氏是一个非常良心并且体谅员工的企业,在镜头面前,他不会太过刁难我,足够了。
林狗在前面侃侃而谈,接下来是每个员工誓师大会,轮到我时,我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随后接过话筒:「林氏庄园体检项目今年是首先对外开放的一年,我们的理念一直是扎根这片土地,服务好这片土地上最朴实的人民。林总喜欢做好事不留名,我们当员工的要说出来啊,我建议可以安装一个监控实时直播体检的进程,让更多人知道我们林氏是良心企业。」
「好。」台下立即吆喝声四起,众人纷纷鼓掌。
林南意味不明地盯着我,又像是无声的嘲讽。
因着广大群众广泛关注着,林南不得不从林氏康复医院又调过来了数人,检验科科,超声科,CT 室,心电图室,中医室等都有了不少于 4 人,头上的重担一下减轻了许多,人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只是不好的是旧伤又复发了,每天回宿舍时都要用冰水泡一泡,做小针刀呢我又不敢,就这么一直拖着。
林氏在这么多聚光灯下,愣是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来日方长,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过了两周,寻月工作室拉着横幅,浩浩荡荡地来庄园捐赠员工宿舍单人床等用品。杰星集团捐赠一栋五层楼的员工宿舍。我望着仙气飘飘的小百合,感慨真的是仙女啊,不光自己给我们投资,还拉着她老爹给我们一起投资。
要我是林南,我也会将它视作白月光,算了,林南不配。好的是,终于不用睡这个四人间铁架子床了。
丽丽不像任何人,她能被林南忽悠存粹就是因为她漂亮,是绝对的漂亮,此时此刻的她,在朝阳的映照下,更显生动活泼,她一蹦一跳地向我们靠近,她那鲜活的生命无不感染了我们每个人。
人群中没有看到小曹,转头,就看到一个双丸子头美少女悄咪咪向我靠近,不用猜,就知道是小曹。
自从小曹来到庄园后,很少出 cos 了,据她所说是给林扒皮请假很麻烦,而且他还会扣工资,一口就是 3 倍。现在看着顶着一头粉红波浪的长发的小曹,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在体检开始二十来天的样子,王国柱老人最终还是去世了。林氏派出慰问团队前往,我也在其中。惊蛰过后,雨水多了起来。就像今日,雨水淅淅沥沥。
照片上的老人笑得依旧灿烂,他儿子见我们来忙站起身来,一家人哭红了双眼,依旧用着颤抖的声音感谢着林氏集团,感谢着造成这个罪魁祸首的「良心企业」。
老大爷口中最想念的老伴,此时就像失了魂一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照片,老大爷的儿子哭着抱着她:「妈你多少也吃点吧,爸已经走了。」
老人依旧不为所动。
我们将慰问物品送到后,又鞠了一躬,便匆忙离开了。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但我知道,她们同我一样煎熬。
细密的雨水打在脸上,打在我们每个人的头上,像是无声的控诉,又像是在送别。
原本从前三个月才能完成的对林氏集团内部体检工作,因着人手充裕,一个半月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很快,便是对外体检了。
核对完资料之后,已经是九点多了,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背,想在庄园好好走走,走到体检科的时候,看到里面的灯还亮着,便不自觉地走了进去,里面的小姑娘一见我进来就立马站了起来:孟医生,你怎么还没休息?
「我在整理资料,终于整理完了,你呢?」
「我也马上就弄完了,只是刚刚我朋友刚刚给我吐槽,前几天给一个老爷子抽血的时候,他老伴儿总是很凶,只要抽了两管以上,他老伴儿就开始骂人,前几天还给他骂哭了。」」
「唉,医护人员就是这样的,生病了他老伴儿也比较着急吧,不过抽血也是为了更好地做检查,那现在那老爷子好点了吗?」
小姑娘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没有,已经过世了。就是前段时间林氏庄园里的那个肝癌老人。」
王国柱!
可是他是肝癌晚期,已经没有任何治愈可能了,那抽那么多血做什么?
他老伴对我们爱答不理的样子,是不是心里已经有怨气,或是察觉了什么?
林氏庄园,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猛地,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袋里蔓延开来,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林氏,会不会在研究王国柱的癌细胞,她们想利用老人的血,研究抗癌药或是——致癌药。
随后已经不敢在想下去了,忙挤出一个笑容,便匆匆离开了。
我背不起这么大的因果,一夜辗转难眠。
林氏抽王国柱的血做什么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了,他后期是在林氏康复中心,做的每项检查我都看不到结果。
从何查起?
林氏韭菜培育基地:
AAA 小曹建材批发:下周一我们老板的工作室剪彩,林狗也会来,你们能来吗?
热爱阳光的小百合:@全体人员,姐妹们记得准时到,专门为你们备下了小礼物,先到先得哦。
丽丽:我给你们透露,是神仙水礼盒以及大金镯子,迟到了就被我私吞了哦。
紧接着立马收到丽丽带着大金镯子的照片。
难掩:我试试提前去请假,准假了一定来,就怕林总不批。
却道天凉好个秋:这大金镯子少说也有 50 克吧,小百合姐姐你也太豪了吧,你那里真的不缺人吗,我想来替你卖命。
AAA 小曹建材批发:@难掩,他就是脑子有点问题,不会整整三年你都没发现吧。
San:要是因为你们都有大金镯子,就我没有,我就把你杀了。
难掩:林总有时候是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难掩:姐啊,你杀了我吧,我真的不敢啊。
却道天凉好个秋:星星,我豁出去了,我用我的权限带你出去。
San:???怎么你们都有权限?我是最早的员工,我怎么没有?
众人:……
周天晚上,想想干脆给林南发消息说一下,正准备打字的时候,林南的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那头的人一如既往地冷漠:「孟星,下周一我会去宋怜星工作室,你陪我一起去。」
对了,宋怜星就是林南的白月光,我们群里的小百合。我无意隐瞒我们与小百合认识的事,自然,他也不傻,都三番五次要人了再说不认识就很刻意了。
「去,怎么不去,小百合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大金镯子,那镯子亮的哦,怕不是可以亮瞎某人的狗眼。」
「你想要我自然可以给你买,只是你老是想离开我,我怕再次人才两空。」
「你好好留着你的棺材钱吧,那一百万我也不要了,就当是你的棺材钱。」
随机挂断了电话,虽然吵得不欢而散。
但第二天我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庄园大门口,贺归月孟春晓两人原本想等着我一起,被我一句你现在不走一会儿就只有和林扒皮一个车了,吓得两人加速逃离。
林南今日打扮的格外洋气,颇有一种今日要去当新郎的感觉,他自然的走过来要牵我的手,一想到还没出大门,我忍了。说是牵其实并不是,他用力的掐着我的手,表面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微笑。
「星星,如果今日目的地不是宋怜星工作室,而是省医院精神科,你会跳车吗?」
「我又没病去什么精神科,就算有病我也不会跳车,不是林南你有病吧?」
「省医院最近开展了一个项目,通过电击疗法让人忘却过去痛苦的事情,我知道那个老头的事让你觉得不舒服,所以我替你报名了,代表的林氏庄园体检中心。」
「林南,你要是真的恨我你就用你常用的那一套,没必要这样纯折磨我,你弄不死你爹我我就会弄死你。」
「你是我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花朵,可是你太有想法了,上次你在媒体记者面前的一番话,让我在彩超室多用了 4 倍成本,这成本以及利息,是不是该记在你头上?」
「你收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甩一分钱给我,天天就只知道胡言乱语。再说一遍,林狗,我是个人,王国柱也是人,你是不是人就有待考量了。我并不想和你对着干,是你把我拴在这里,要不你就放我走,你眼不见心不烦。」
「放你走?等着你去举报我?星星,我不是傻子,况且你的身价现在已经值 800 万了,三倍违约金 300 万,三台彩超机 500 万,我可舍不得。」
「你买彩超机是给你自己庄园买的,不是给我买的,请你自己去做这个项目,顺便查查你小时候你妈生你的时候有没有缺氧一个小时。」
「你好好跟着我,也别乱说什么话。」
林南不是傻子,这庄园里有着密密麻麻的监控,他想知道什么,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他知道我没事就在翻资料,他却从没有出手阻止。他实在太自信了,自信地认为我无论如何,都是翻不起一点水花的。
小百合的开业仪式可谓是高朋满座,一众人等纷纷上前祝贺,林狗终于也按耐不住了,走上前去:「怜星,恭喜你,实现了你儿时的梦想。」
「多谢林总夸奖,林总才是年少有为,现在这个体检中心办的才叫一个好。」
远处又有老板在喊小百合,她忙将礼盒给我,嘱咐我们自己慢慢玩。
转身去忙其他事情去了,林南痴痴地盯着眼前的背影,这狗连腹肌都没有还想追小百合,做梦去吧。
丽丽小曹当然是帮她们的老板打下手去了,春晓归月两个人应该也是去找她们去了,只有我在像只被铁链拴着的狗,一直跟在林南身后。
我在林南身后肆无忌惮地骂着他,看着在这里游刃有余地应付,骂得更加起劲儿了,没曾想他会一个转身,「孟星,你当我开玩笑的?走吧。」
这时我们在工作室的花园里,周边人依旧在兴高采烈地交谈,根本无人注意琳娜说了些什么。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 110 三个数字,一脸无所畏惧地盯着他:「好啊,林南,我倒要看看是你抓我快呢,还是我按下这个呼叫键快呢。」
不管什么法外狂徒,都是会惧怕 110 这三个字的。
双方僵持不下。
或许是,我给他好脸给多了,给了他一种我很好控制的错觉。
「如果你父母还在就好了,你说对吧,星星?」
「怎么?林总控制不住我了又想起两个好用的工具人了?」
「这次参加完后,我放你走,当你面烧毁合同,你原来单位的违约金我也替你交了,一百万也会立即到账,孟星,你是我手底下最优秀的员工,比任何人都要优秀,这次实验项目,一定是你当代表。」
我知道林南的话是个陷阱,他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第一次说用一百万雇我当女朋友,没有兑现;第二次叫我给他的白月光发骚扰信息发满一百天就把钱打给我,依旧没有兑现;第三次是二话不说送我去省医院学习,签下了这渗血的合同,说给我自己选择的机会,但一结束直接就回到林氏庄园开始了 996 的生活;第四次是他不知从哪里搞到的借调函,将我借调到了这里,再次回到这里,已经过了三年,吃人的月光依旧洋洋洒洒地洒在这庄园的每一寸土地上;今天,是第五次。
仅仅只是三年,林南从一个有点臭钱的自私小人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人,一个真正的刽子手,他的话,是不可信的。
可是,我想要自由;我不想再背着重重的房贷缓慢地爬行,我不想每天像个机器一样连轴转,我也不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庄园里继续接受同化,只要我答应,身上的一座座大山都没有了,这不好吗?
好像不是很好。
林南就在坐对面,似笑非笑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