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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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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酸枣县衙将彭兴和邹管事带回去之前,他们暂时会被关在刑部大牢,可是林琮认为关在刑部大牢并非万全之策,因为就是这个时候这两个人出意外的可能性最大。所以,他与刑部通了气,务必要看好这两个人。

果不出所料,这两个人在当天夜里就企图自杀,幸亏有林琮的提醒,看守及时发现并将人救了回来,同时,林琮让刑部向外散布了消息,说彭兴和邹管事在大牢里自杀身亡。

小棠有些着急,也不能理解他的安排,可林琮倒是稳稳当当的,说是快回酸枣了,最后再带小棠去一个地方,她很好奇,可是直到到目的地前他都没向她透露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沿着南面御街一直往南走,出了朱雀门,过太学院,左拐不远就来到一处宅院前,普通的衡门,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小棠疑惑地望着他,他敲响了门,大概没有专门的门房,过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是个年迈的妇人,见了林琮像是不相信,瞪着眼睛看了很久,简直大喜过望:“郎君怎么回来了?我方才在后院呢,没听见敲门声,久等啦!”

“李妈妈。”林琮熟络地招呼着,像对待亲近的长辈一般。

李妈妈整日里守着这宅子,深居简出,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林琮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过去了。李妈妈虽年老,但不糊涂,见他身边站着个美丽大方的姑娘,打心眼里高兴,忙张罗着要留他们吃中饭,拿了菜篮子就出门了。

“这……也是你家?”小棠问。

“嗯,那个是祖产,但这个是我自己置办的。李妈妈的儿子是我军中的弟兄,死在了战场上,她早年守寡,还有个女儿,孤苦无依,我便让她们母女替我料理这个地方。”

“那她女儿呢?”小棠四下里看,并未看到其他人。

“她会出去打零工,赚些散钱,就像林音音先前那样。”

房子不是很大,统共三进,但有个小花园,李妈妈母女将这里打理得很好,花木扶疏、生意盎然,里面竟然还有两棵梨树,上面挂着满满当当的果子。

“你还有其他的产业吗?”小棠一边摘果子一边问。

林琮摘了个果子塞到她手里,说:“城外有些田产,府州有一座宅子,现在我娘住着。还有就是现银和银票了……”

提到他娘,小棠忍不住问:“人家都说男人会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以后你也会纳妾吗?”

林琮急忙说:“自然不会!”

小棠笑了,觉得他着急的样子很好玩,忍不住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他很认真地说:“小棠,我今天带你来这里,是想将我的一切都让你知道、看到,我想让你知道,你可以无所顾忌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给你托底的。”

小棠眼睛有些模糊,低下头来盘梨:“你说的话很像我们那边的父母亲对孩子说的话,不需要为生活操心,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需要在乎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可以试错,因为有足够的试错成本……”说着将头靠在他肩头。

林琮心里一阵酸涩,轻抚着她的发丝说:“以后你有我……”

小棠忽然仰起头,笑问:“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买那座宅子吗?”

林琮想了一会,摇摇头。

“你不觉得那宅子的后院很像垂云居吗?”

“小棠……”林琮的眼睛闪着亮光,低喃着。

午后没多久,林琮接到了傅临渊派人从酸枣送来的信,他当即拿着这信去了刑部大牢。

彭兴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躺在简陋的床铺上,痛苦地喘息着,邹管事也不去管他,坐在角落里,呆呆地望着高高的小窗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是来带我们回酸枣的吗?”彭兴最先发现林琮进来,忙起身问。

邹管事只扭头看了一眼又去望那窗户。

“对于杨岳和张二郎的死,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林琮问。

被关了久了,人的精神会被击溃,对自由的期望、家人的想念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彭兴犹豫了一下说:“大人,该交代的我们都交代了,只求大人将我们带回去,能再见家人一面……”

“家人?”林琮轻哼,将手中的信交给彭兴,彭兴拿着信挪了几步,凑到光下才勉强看清。

“什么?!李大人他居然……”

邹管事见彭兴激动的样子,料到不好,忙将那信一把抢去看了起来。“混蛋!”他怒吼着挥舞着拳头。

“你们企图自杀,于是我就将计就计,对外说你们已经自杀身亡,所以信中所说是真是假,你们自当有判断。如果你们说的是真话,那李牧为何要派人去伤害你们的家人?他以为你们会自杀成功,所以同时派人去了酸枣县,这叫永绝后患。我来是跟你们做个交易,很简单,你们说出实情,你们家人的安危我来负责。”林琮说。

他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又说:“我只给你们这一次机会,你们想好了,一旦我让守在你们家周围的人手撤走,我不知道等你们回到酸枣还能不能见他们最后一面。”

彭兴和邹管事对视了一眼,彭兴依旧犹豫:“大人……”

邹管事呵斥他说:“你还糊涂么?我们已经错到什么地步了?我早说姓李的是过河拆桥的,你听过吗?你不说,我来说!”

邹管事转向林琮,态度明显不一样:“林大人,我说!只求你能说话算话,保我一家老小平安。”

见林琮颔首,邹管事才说:“我们一直兢兢业业做事情,可自从他攀上了那姓李的就开始不对了……”

他指了指彭兴,继续说:“他给姓李的送了些钱财,得到了修河堤的差事,这倒也罢了,世道如此,你不送,自然有旁人送,可是他还不满足,想要更大的好处……李牧答应他接下来会把汴河所有的事宜都交给他去办,他们越走越近,知道的鬼事越来越多,杀杨岳就是因为他和李牧在草棚里说了不得见人的事情,他喊我的时候,他们已经扭打到一起了,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的,杨岳是倒霉,张二郎……我也不想杀他,但是我和他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李牧有没有动手?”林琮问。

邹管事答道:“他没有动手,但这事是他指使的,他全程就坐在草棚里。”

“你们在草棚说了什么?”

彭兴抖得厉害:“不、不能说……”

林琮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邹管事,对彭兴说:“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我方才说了,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完抬脚要走。

邹管事忍无可忍,揪住彭兴的衣领吼道:“你说不说?我们就将是刀下鬼了!为什么还要拖累一家老小?他们犯了什么错?你说啊——”

彭兴受了惊吓,怕挨拳头,忙走到林琮身边,说:“我说、说……我给他送了一轴字画,他一高兴,就和我说了许多事情,说陈大人从庆州带回来一个美貌的女子,那女子其实是羌人,不过怕名声不好,才隐瞒了身份,还说……”

他瞄了林琮几眼,小心翼翼地说:“先前我领了差事回酸枣来的时候,他就告诫我不要和林大人你有过多的牵扯,至于为何,他没说,所以那天趁他高兴,我就问他,他讳莫如深,只说陈大人对你很是忌惮……”

林琮冷声说:“就为了这些话你们就要杀人?”

彭兴彻底泄了气,面如死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李牧被供出指使下属杀人这事儿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震荡,可是他自己却矢口否认,说是那两人为了减轻罪责而诬陷自己,两方相互推诿,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他是朝廷官员,犯了罪应当由御史台审查,所以最终该怎么定得看御史台的意见。

林琮去见他,他除了有些狼狈,但精气神还在,面对林琮的提问,他的态度看似谦卑,但丝毫不退让。他还感慨万分地对林琮说:“你也明白,我和彭兴之流不一样,说白了,除了家中老小,他们在朝中就是光人一个,可我不一样,我和你一样,家中世代为官,不光如此,我丈人家、儿女亲家也都是朝中清贵人家,牵涉太多,一旦我开了口,朝廷律法虽不会为难他们,但自然有人对付他们……林大人,听我一句劝,那人,你惹不起……”

林琮横眉:“我会让你知道,不论是谁,都要为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李牧苦笑着摇头:“你还年轻……你我都是一介凡夫,难道你还要和这天抗衡不成?”

“天?天算什么。”林琮不想和他讨论这些世俗的为人处世的学问,最后看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就在林琮转身的那一瞬间,李牧似乎被他磊落端方的气度所激,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其实你和我一样,你想想你爹、你娘,还有府州……”

小棠很开心,她有些想酸枣了,这一次出来她才意识到,她早已将那里当作了家,特别是垂云居,现在她还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当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林琮的时候,他说:“你知道吗?每次我走到门口,看见你坐在窗下或者在院子里对我说,你回来啦!我就特别开心,不管那一天经历了什么,你对我说那句话的时候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一开始是习惯,后来慢慢变成了期待……”

“哼,你那么讨厌我!”

“那不是讨厌,是害怕,怕你不喜欢我。”

“林大人,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说的话这么动听呢?”

正说着,林管家捧着一个木箱子走进来,对他二人说:“小郎君和娘子明日就回去了,我来将夫人交代的事情说给二位。”

说着便将箱子摆在小棠面前,又道:“不久前,夫人自府州来信,说要是有一天小郎君带着一个姑娘回来,就将她房里的这个箱子给她带走。”

小棠疑惑地望着林管家,可是他笑呵呵地出去了,她便好奇地将那箱子打开。“哇!”她叫道。

原来是一箱子的珠宝首饰。

“你娘知道了?”小棠问。

“现在应当知道了,先前我只是去信告诉她我心悦于你。”林琮温言道。

小棠望着那一箱子的簪、钗、钏、镯……林林总总,眼花缭乱。突然,她眼前一亮,拨开一只金灿灿的镯子,拿起被压住的圆珠子。

“这个和你姨母家那个倒像是一对。”小棠拿起来对着光看了看。

“嗯,应该是她们出嫁前就有的,从府州带来的。”

除了颜色,和她找的那颗哪哪都一样。她又在箱子里翻了翻,再也没有了,便将那颗珠子收好:“今日咱们就拿这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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