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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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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安找到了,事情便出现了转机,沈枚早年与韩琦共过事,即使后来在不同地方各自为官,两人书信来往从未断绝,此时去找他应该还能说得上话。沈枚当即就带上那些证据和折子面见韩琦,至晚方回。一到家见大家都等在厅堂上,见了他都围上来。

沈夫人先问:“怎么去了这么久?还顺利吗?”

沈枚解释说:“如今宫里那位情况是越来越不好了,只不过外面还不知道而已,韩相公自然忙碌,我在他府上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他才回来。”

“那允白的事情他怎么说?”沈夫人又问。

“这事他先前并不知道,允白入狱后才听说的,也很震惊,不过这事既已交给了御史台,况且眼下御史台和他几乎势同水火,他也不好过问太多,原本打算等御史台的调查结果出来再做打算的,现在有了确凿的证据,便有了文章可做,他弹劾了任守忠数次都没成,这次是个好机会。”

小棠放下心来,她记得任守忠的倒台就是韩琦主导的,最终任守忠被贬蕲州安置。

“如今且听信吧。”沈枚最后道。

这话宽了沈夫人的心,她拉起小棠的手说:“这下你可放心了,有韩相公做主,管保允白无虞,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然等允白回来瞧见你这样,心里肯定不好受。”

很快,韩琦便向任守忠父子发难,林琮一案满朝堂皆知,不,是满京城皆知。事情的经过并不难查,为了稳妥起见,朝中还是派人去了花鼓寨,只等他们回来,孰清孰浊自然明了。

这下,小棠彻底收起了担忧的心,一旦事情摆在台面上,万众瞩目,那作伪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这段日子,沈琼枝从旁看见了小棠的焦急和努力,对她是真的信服,为了逗她开心,带着她去了好些地方,虽然小棠跟着去了,但心里终是不甚痛快。

在一家成衣店里,小棠疑惑地问:“好好的来这里做什么?你要做衣裳?”

沈琼枝却指着小棠笑道:“是要做衣裳,不过不是为了我,为你!”

小棠拉着她要走:“这时候做什么衣裳,我又不缺衣裳穿。”

沈琼枝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我知道你现在没什么心情,但是我可告诉你,我姨父姨母快要回京了……”

“什么?”小棠怔愣着。

“我爹娘说话时被我听见了,你说你要不要做两身漂亮的衣裳?总不能一身灰头土脸的见未来公婆吧?”沈琼枝邀功似的说,接着便招手让店里的伙计给小棠量体。

林琮的爹娘回京倒是小棠没料到的,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儿子下了狱,哪个做父母的不着急?

“林大人他……不是不能离开任职地么?”小棠问。

“呀!这你就不知道了,快年底了,地方官员会轮流回京述职,至于今年是不是轮到姨父了……还不是吏部一句话的事!”沈琼枝解释说。

两人刚回到家,远远就见沈枚夫妻正和一个人在正厅说话,那人身着暗蓝色道衣,背对着她们,看不出来是谁。沈夫人眼尖,看见两个姑娘走进来,忙对那人说了什么,那人便转过身来。

小棠呆住,旁边的沈琼枝早就甜甜地叫了一声“姨父”迎上去了。

这人……和林琮,啊不,是林琮和这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人年岁稍长了些,却依旧挺拔俊朗,眉目间的神情也很肖似,但林琮看起来更清雅温和些,自然也多了些年轻人的昂扬之气。

小棠没有准备,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林甫已向自己走过来,她便行了个礼,说:“林大人……”

沈夫人跟上来打趣说:“这孩子!叫什么‘林大人’呀……”

沈琼枝望着小棠这一身旧衣,懊恼地想,早知道就先买一身成衣了。

听见沈夫人的话,小棠不禁红了脸,只听林甫说:“无妨,想怎么称呼,你随意。”

这声音……也是一样……

林甫到了有一会了,听沈枚夫妻讲了事发以来的一切,他望着眼前清瘦的面带忧愁的姑娘,动容地说:“这段时日难为你了。”

又过了两日,大折氏抵京,又半旬之后,朝廷派去花鼓寨调查的官员回来了,彼时花鼓寨的寨民因受不了夏的压迫,群起反击,因冯都监早有准备,此次顺利接手了花鼓寨,这让调查异常顺利,治平元年花鼓寨一役的始末终于浮上水面。

随后,赵曙的病情有所好转,宰执集团和知谏院同时揭发入内内侍省都知任守忠离间两宫之罪、其养子兵部侍郎陈承礼戕害民女并通敌卖国等罪过。陈承礼罪不容诛,赵曙自然无异议,但对于任守忠,他终是不忍,知谏院司马光直称其为“国之大贼,民之巨蠹”,乞求将其斩于都市,赵曙依旧未同意,最终由宰相韩琦用一纸空头敕贬任守忠为保信军节度副使、蕲州安置。

意外的是,还没等到林琮被释放,赵曙的病情又急转直下,曹太后下诏问林琮谎报军情之罪,韩琦从中周旋,她都未松口,最后韩琦提议小惩大诫,曹太后最终应允。

消息传来,众人都放了心,这段时日的奔走终于有了结果,在他们看来,林琮至多不过是暂且被降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唯有小棠坚决地说:“不行,允白何罪之有?”然后在大家还未回神的时候就跑了出去。

她的林允白,什么污点都不能有!

小棠气喘吁吁地跑到皇城司,夏侯已得到整个事件处置的消息,自然以为她是来托自己打听林琮大概什么时候能被释放,可是她上来就问如何才能见到颍王殿下,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这……”夏侯迟疑地说。

小棠着急,不等他回答,便又说:“或者烦你帮我找到周定,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吧?颍王身边的人。”

夏侯说:“找到他不难,然后呢?他凭什么见你?”

小棠忙俯身撕下一张巴掌大的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折好交给夏侯:“你把这个给他,他自然会带我去见颍王殿下。”

夏侯满腹狐疑,不过还是照做了,未料周定看了字条之后亲自跟着来皇城司接小棠,夏侯不明白内情,担心地将她拉到一边,她只微微笑着:“林允白重情信义,坦荡磊落,在那个情形下,谎报军情是唯一的选择,他没有罪。”

夏侯怔忡,眼睁睁看着小棠跟着周定走了。

周定自然不会堂而皇之地将小棠带入宫城,他先将她带到自己府中,然后命人好生招待着便出门了。

小棠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大概两个时辰之后,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果然是你。”

小棠忙起身,朝着赵顼行礼:“颍王殿下。”

赵顼抬手示意免礼,脸上尽是迫切之色:“你究竟是何人?”虽然贵为皇子,但到底年轻,不大沉得住气。

“回殿下,我自幼流浪,曾经遇到一个师父,学了些占卜之术。”小棠说着事先想好的说辞。

赵顼明显不信:“世上真有人能预知未来?”

小棠笑了:“殿下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

赵顼又问:“先前你为何再三否认?如今为何又突然要见我?”

“……”

“我猜自然是为了林允白。”

小棠说:“花鼓寨一事想必殿下已然知晓真相,可现在要追究林允白谎报军情之罪,按说这事他当算首功,为何朝廷非但不褒奖他,反而要治罪?这是什么道理?”

赵顼说:“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

这个说辞小棠听腻了,她冷哼一声:“倘若将殿下您置于和林允白一样的处境,您会如何?难不成要无视那些枉死的将士,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任由党项人和朝廷命官勾结,直至酿成大祸?”

“你——”赵顼不免恼怒。

“殿下不必恼,你知道林允白的事情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也知道我为何要见你,而你也来了,我这人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咱们直来直去谈条件,如何?”小棠丝毫不怵,扬声道。

赵顼颇为赞许地看着面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由怒转喜:“你倒是爽快……你所图不过是让林琮无罪释放,这于我而言并非难事,那我自然也要提我的条件,其实也很简单,今后你要为我所用,如何?”

“好。”

赵顼伸手摸了摸眉间,转而说:“不过我要先试试你的深浅,也许先前那四字是巧合,你说是吗?并不能让我完全信你……”

小棠早料到他会这样,拂开额前碎发:“巧合?这么说殿下已经解开了那四个字,我从未向殿下解释过那四个字到底做何解,殿下是怎么解的?”

赵顼神色大变,眼中竟透出一丝惶然,却听小棠说:“殿下不必慌张,这里就只我们两个,没人会治你大逆不道的罪过……眼下不少人都知道官家生病,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这次沉疴难愈了……”

“什么?”赵顼难以置信,“父皇一向体弱,但每次都能康复的,就像前一阵子……”此时他脸上的悲伤倒不是假的。

“十二月,”小棠打断了他的哀伤,“殿下将会被封为太子。”

赵顼惊愕万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小棠,想要将她看穿似的。

“还有不到十日,殿下且看着,如果真如我所言,还请殿下遵守诺言。”

“那是自然。”

治平三年十二月,在宰相韩琦的建议下,赵曙立皇长子赵顼为太子。

这之后不过几日的功夫,林甫就得到确切的消息,曹太后最终同意免除林琮的罪责,接着御史台正式宣告林琮无罪。

消息传来的时候,林甫夫妇来到林琮的院子里,小棠正在屋子里临摹林琮从前写的字。听说林琮将要被释放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林甫夫妇见她并不感到意外,联想起先前她跑出去那次,估计这样的结果应该和她有关系。但是问了几次她都不肯说,按说她不应该有什么门路才对,只好压下担忧,准备等林琮回来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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