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年轻版的自己。
沈亿下意识的就甩掉了这少年的手。毕竟谁突然看到一张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还能不害怕?
除了路绒那种……毕竟小朋友本身脑回路就比较清奇,看见跟自己长的一样一模一样的家伙,可能还会好奇。
最主要的是,玩具熊长的一模一样,可太正常了。
小少年本意是来帮他,但遭到这无理的举动,也不恼怒,反而是笑的十分明朗。
但在沈亿看来实在骇人,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后,总算把自己这张脸看顺眼了,又见这小少年并没有伤害自己的举动,才松了口气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就是你呀。”
沈亿:“……”你是我,那我是谁?
总觉得这小少年脑子好像有点问题,沈亿便默认他是整容或者是被什么灵鬼变换长相变成这样了。
“那为什么救我?”
小少年说:“勇敢的人都会自救,你从来不需要靠别人的。以前就是这样。”
说完之后,他又朝着那个贴着黄符的人头看了两眼。
沈亿突然恍惚了一下。他想起了刚下山的时候,那个鲁莽无知的自己,跟眼前这小少年几乎一模一样。无论是长相语气,神色动作,都仿佛如出一辙。
?他真是我?
那我又是谁?
沈亿还没来得及琢磨出个滋味,头上贴着符的人头突然动了一下。
那人头背着光,鬼气森森的晃动了两下,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将符纸晃掉了。
沈亿一骇,差点没晕死过去。
他看到——原来骆吉的脸竟然变成了黑无涯的脸。
并且“黑无涯”脸上还带着些怒气:“敢给姑奶奶贴这破玩意?”
紧接着,她那幽灵般弯曲的手,竟然举了起来,并且不知道哪来的爆发力,一巴掌甩了过来:“醒醒!”
“醒醒!”
沈亿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迷迷糊糊之中,他捂了捂自己的眼睛,突然发现眼前大变了样。
周围由黑变白,视野也清晰起来。
他首先一眼看到了黑无涯,此时正十分不善地盯着他,接着是宁曜。
黑无涯见他醒来还不忘吓唬他道:“再不醒,我就要把你扔山上喂老虎了。”
小白也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含糊不清的笑了一声。
周围是一间破旧的山神庙。正中心还有一座神像,只是这神像似乎放的太久了,不仅缺了一条腿,身上积满了灰,脑袋上结了不少蜘蛛网。
不像山神,倒像是破烂神。
“破烂神”眼睛弯弯,慈眉善目的看着下面这一群人,像个能实现苍生愿望的真神似的,正等待着这群苍生说出自己的愿望。
于是苍生便说出了愿望:“把这都炸了吧。”
瘸脚破烂神像:“……”不要欺负我不能动。
说要把这炸了的人,正是宁曜。
沈亿听得很懵:“啊?啊??”
先前沈亿还没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谈话一轮了。于是小白又替他解释一遍:“骆吉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来了。”
沈亿:“大讲师?他不是还在讲台……”
“你那是入梦了。”小白说,“骆吉用系统设的梦境,就是想把我们几个都困在那。我们醒过来了之后见你还没有醒,就先把你抗回来了。然后再让无涯进去叫的你。”
“他手里的系统权限等级很高,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顺着系统的监控以及我们回来的路径,找到这里来了。”
沈亿还是没明白:“他找到这里做什么?”
“他想要做什么还不明显吗?”
他想要他们手里的双子门。
虽然说安装骆吉的技术水平,要破解系统权限也是迟早的事情。就算宁曜他们目前不给他,他也有办法获取完整的系统权限,只不过会麻烦一点。
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只要骆吉越晚拿到双子门,他们就越有机会阻止他的毁灭计划……也越有机会救出小朋友。
一处废弃的楼房,看布局像是以前的居民住宅,楼下长满了杂草和青苔。外围一圈还布了一圈又一圈的铁丝网,还有几个拿着枪的士兵在此巡逻。
像上个世纪二战时期,硝烟弥漫的某个军方占据点一样,而这一层层戒备,又像是这栋废弃的破楼里面有什么价值上千万的珠宝,或者是价值连城的军火装备。
骆吉走向了这栋大楼。这些士兵很快给他让出来一条道,并由其中一个士兵带着他从铁丝网的缝隙中走了进去。
骆吉走着走着,回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上方万里无云,湛蓝一片,与下方铁丝网架层层武器装备形成了鲜明对比,无声的危险藏匿其中,仿佛一只苍蝇飞过来都要直呼逃命。
这里的防护……足以让他们有命进来,没命出去。骆吉想到这个之后,便不再犹豫,放心地朝着楼里面走了进去。
这栋楼外面虽然破旧不堪,里面却也算得上整洁,似乎是有人每天都在收拾和打扫一样。
一楼是一个很大的客厅,里面摆放着老旧的电视机,木纹茶几,真皮沙发,墙上挂着行动缓慢的时钟,几副山水字画,有点像是十几年前有钱人家的别墅装扮。
士兵将骆吉领到了这里,拿出钥匙开了大门,便自己离开了。
骆吉没有去看其他的地方,似乎早有目的,径直走上了二楼,并在一个门口上贴了几张卡通贴纸的门前停了下来。
骆吉敲了敲门。
“请进。”从里面传出来一阵乖巧温和的少年音。
骆吉这才走了进去。
这屋里面正对面的是一个很大的书架,书架上放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书,童话书故事书,教学书,名著小说甚至是一些杂文怪谈,应有尽有。
书架的旁边是一个小沙发,不同于客厅的真皮沙发,这里的沙发不仅小,最多只能坐得下两个成年人,装饰还十分粉嫩,沙发上的图案是几个随机排列的哆啦A梦。
在沙发的旁边有一个地毯,地毯上放了一些玩偶,玩具熊,兔子,恐龙,什么类型的都有。不过最显眼的还是那个玩具熊,个头最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被一群小玩偶簇拥起来,看起来呆呆的。
在往地毯的前面,有一张书桌,书桌上亮着一个简洁的白色台灯。
路绒就趴在这书桌上,似乎写着些什么。
骆吉步子十分的轻,像是怕打扰到他。
但路绒早就知道了他的靠近,停下了笔,抬起了头,与骆吉正观察他的那张脸,对了个正着。
骆吉丝毫不慌乱地笑了笑:“写什么呢?”
路绒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东西。我就是在想,要不要再写一幅对联?最近看了两本书,我又有新的想法了……”
“怎么最近沉迷上写对联了呢?”骆吉像是在跟他闲聊似的说,“对联可不好写,讲求一个工整押韵,还要有意境和意味在里面。这不是小朋友应该喜欢的东西啊?”
路绒长长的睫毛闪了闪:“那我应该喜欢什么?”
“童话书,棒棒糖,还有这边这么多小玩偶,玩具车……这些应该都是你喜欢的呀?”
路绒别过了头,有些丧气道:“没兴趣了……”
“怎么会呢?”骆吉似乎有些不解。
但路绒只是闷着头,并没有回答他。
骆吉也没有指望路绒会回答他,他这问题似乎是问给自己听的,一个小玩偶,一半安揽的灵魂,怎么会突然有了自己的情绪,突然有了自己的喜好。
这些东西都是小时候安揽喜欢的,也是路绒一直都喜欢的,他怎么会突然没了兴趣,转而去喜欢别的东西呢?
他真的已经不再是安揽了吗?
可这完全不对呀。他不是安揽那应该是谁?真真假假,模糊不清,这小朋友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一个怎样存在的真实?
在路绒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骆吉突然一只手将桌子上的那张纸抓了过来。
路绒刚要出手阻止他,但来不及了。骆吉这才看到了那纸上写的什么东西。
上面写着:
“我想出去。”
骆吉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路绒鼓着嘴,似乎有些生气,闷了一会儿后,也不打算跟他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骆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为什么想要出去?这里不好吗?你想要什么都有。书,棒棒糖,玩具,笔纸……我什么都可以带给你……”
“我想要宁曜。”
路绒打断了他,“你也能把他带给我吗?”
骆吉微笑着很快说:“这没问题。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了。”
路绒怔了怔。
他哪能想到骆吉是这个反应。他只是随口拿宁曜当幌子……不好,路绒突然想到,骆吉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宁曜他们要有危险了?
“我才不要宁曜!”路绒有些气愤到口无遮拦:“我要他做什么?他只会说话嘲讽我,我不要他!你别把他带过来!他可烦可烦了,带过来我会生气的!”
“是嘛?”
骆吉像看穿了什么似的,笑着看他:“原来玩偶也有七情六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