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试最后一天,白家顺亲自驾车将三个一脸灰败的儿子接回了家。
白杨本来就是去打酱油的,毕竟他的秀才还是替补的呢,过了才三个多月就又秋试了,就是他这三个月不吃不喝不上厕所,晚上也不眠不休一天学他十二个时辰,那也必然就考不过的。
是以,他其实学的时候也没有很用力,考的时候虽然只会一点点,那也都把题目一一仔细认真看,记住了题型和问题方向以及自己了解到的知识点,然后能写什么就写点什么,然后到时间交卷子,出考场。
于是,回了家里就头一日睡了个日上三竿,第二天早上就正常起床,然后跟着他爹去到自家新建好的房子那边,商量他迎亲的事情去了。
到了一看,建好的是做南朝北六间主院,这个说好的,到时候留三间给颜李氏住,白家泰和住剩下的三间,方便他们赡养颜李氏。
前面还有两进,一进东西各四间房子加厢房,共计四处房子。
最前面一进,留了大门,东边的给白松和白杉住,西边的给孟荟留着。
中间这一进,白家泰让白杨选一处,尽快收拾收拾给他成亲用。剩下的一处,就给白玉兰留着,她回来的时候住。
白杨想了想就选了东边那一进:“西边这一处给兰兰留着吧,既然孟先生也住在西边,她回来了住西边也方便些。”
“嗯嗯,还是阿杨想的仔细。你妹妹拜了孟先生做师父,她本就该敬养师父的,他们前后住西边,确实合适。”
商定了宅子,接下来就是商量怎么布置,两个大男人平常不是杀猪种地就是读书写字,哪里懂得这些个,于是父子两个只好回家里来商量。
听了,哈哈笑话了他们一场,田小巧才对白杨说道:“我和你妹妹喜欢的,小泉未必喜欢,你还是收拾收拾,带些方便面米饼,还又蚊香和花露水,明日去你舅舅家一趟,问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咱们再去城里买回来不就行了。”
“娘!”听到他娘说的话,还是当着两个弟弟们的面,他觉得他作为大哥的威严顿时烟消云散了。
“大哥,咱娘说的对啊。毕竟,家具什么的,最终是你和大嫂用的,当然是要她喜欢才行啊。”白杉一边喝着粥,一边意正言辞地表达看法,等看到对面的白杨听了他的话连更红了,他暗笑不已。
谁知,一不小心忘了嘴里正含着一口粥没咽下去,可坏了菜了,就卡住了,“咳~咳”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白松贴心地伸出去给他捶背缓气,脸却对着白杨,摆着一副如平常一样的严肃脸,嘴里却也说起了俏皮话。
“阿杉说的对。大哥,我看你还是把大嫂请到咱家了,带着她去新房里看看房子,这样她才知道买那些家具能放下不是?”
“你,你们……”白杨憋着红脸,词穷地瞪着对面开他玩笑的两个弟弟,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个词儿。
“我看阿松说的对,就这样办。明天你带着礼物去了你舅舅家,就说明白了,先带着小泉到新房子那里看看,然后你直接回来取了钱再跟她一起去城里逛逛,她喜欢哪样就买哪样。”
田小巧决定的事情,白家泰也就赞同了,他也确实觉得这个东西,还真是谁喜欢用什么样的就用什么样的。
他们夫妻和颜李氏的,白玉兰已经带他们去选好了,孟荟窝在山上跟竹子熬,白玉兰已经自作主张买好了,白松白杉房里地跟孟先生的一模一样,白玉兰也定好了。
等于说,现在就等白杨那里了,白家泰作为一家之主最后表态道:“就听你娘的!”
“我们的家具啥的,你妹妹已经都定好了。但你这是娶媳妇儿,没道理还花你妹妹的钱,我们就替你做主拒绝了你妹妹。但这份心意,你要领。”
“我领,我知道妹妹待我们兄弟都是一样的。”
“没错。我跟你娘没你妹妹有本事,但是,你买家具的钱也给你攒够了的。前段时间做那个肥皂,还有方便面米饼,一共赚了差不多有四十两银子,留下十两办酒席,你拿走三十两买家具,不够再回来找你娘要。”
白家泰说完,又转头对两个小儿子说:“等你们娶亲的时候,爹娘也会给你们攒够彩礼、家具钱还有酒席钱的。”
“爹,我们还小,还是先把大嫂娶进门吧。”白松只比白杨小一岁,已经十七了,说的时候,他竟然不自觉地红了耳朵。
白杉跟白玉兰一样才十四岁,倒是真的还小,他也赶紧表态:“对对。还有,大哥,你要是娶大嫂的钱不够,可以找我借,妹妹给我的助学金我还有很多呢。”
白杨被白杉的大方给逗笑了:“哈哈,不用了,妹妹给的钱是一样,咱们又成日一起学习一起休息的,你还有很多,我难道会比你少。”
“爹娘,我明日就去接了小,”白杨叫不出口,就换了一个称呼继续说,“接了表姐来家里看看,然后再带她去选家具。你们辛苦赚的钱你们自己留着花吧,我还有钱。”
白家泰和田小巧齐齐厉声呵斥:“那不行!”
然后,使眼色给白家顺:你是爹,你是一家之主,你来说!
白家泰接收到妻子的指示,朝她点点头,用三个儿子这辈子从未见过的严肃又郑重的表情先对白杨说:“这是你妹妹给你科考用的。”
白杨看着他爹凝重的表情,立马就认错:“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先去舅舅家接了表姐过来,她要是愿意一起去买家具,我就找我娘拿钱。”
“嗯,”白家泰对白杨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对面:还有阿杉、阿松,你们也是,你们记住,兰兰给你们的助学金只能用来学习备考,最多再用些与同窗们交际往来,其他的事情都不许挪用!”
“我们记住了!”
见该说的都说好了,田小巧这才催着大家:“快,快吃饭,吃完饭就去花田里犁地去!”
是了,六月初采收完最后一次红花,便将花田里的已经开始泛黄枯叶的红花植株全都拔掉了,并及时堆上了粪肥。
到了现在,中秋节已经过完了,沤肥也两个月了,按照白玉兰的吩咐该犁地去了。
“犁地?”三兄弟惊呼出声,不知道那山脚那些贫瘠的土地,除了红花还能种些什么。
白杉率先发问: “红花草不是春天才种的吗?”
“对呀,娘,我记得,种红花草是三月里,今年是种之前半个月左右才犁地的呀?”白杨回忆了一下,也很是疑惑。
“难道,”白松猜测到,“兰兰这是要种别的东西?可是,那里就算沤了肥,怕种不了麦子吧?”
“不错,兰兰说要要在进冬月(十一月)之前把花田那些地都犁出来,她和你们几个哥哥买种子回来,霜降了就种。”
“我和你爹商量着,最好就这几天给犁了,翻一翻土,那些粪肥也能更均匀一点。这几天要是犁不了,那就只能等把小泉娶回家,礼节都办完了才能犁,那可就到十月中下旬了,怕到时候突然肥力不均,影响新种的成长。”
没错,白玉兰现在不在白东村的家里,她也没在县城颜宅,她带着白银和白光白亮兄弟分头去附近县城买要种的植物种子去了。
至于是什么,呃,还是等一会儿白玉兰回来,嘿嘿~~~
“原来是这样!”三兄弟齐齐点头。
“那我……”明天就不去舅舅家了,家具什么的,跟弟弟们定一样的不就成了。
白杨还没说完,就被他娘打断了:“阿杨,你明天只管去你舅舅家。犁地的事儿,有你爹和你两个伯伯呢,咱家已经都请好了人了,你们兄弟也就是过去看看,知道怎么犁地就行了。”
白家泰接着妻子的话说道:“对,你们去了都好好看好好学,不懂的就多问,就算不上手犁,也得看明白弄清楚到底怎么犁才行。”
“你们妹妹说了,不能叫别人笑话,庄,不,是耕,耕读人家出身的秀才公,甚至以后的官老爷,竟然不懂犁地!”他想起来了,兰兰说了他们这样的人家,儿子们通过读书将来考中进士做了官,就叫“耕读人家”。
白杨&白松&白杉:妹妹威武!!!
于是,吃完饭,三兄弟就老老实实跟着他们爹下地去了。
次日吃完早饭,白杨带着备好的礼物,赶着一辆驴车,就去了舅舅家。白家泰则带着另外两个小儿子继续下田犁地……
犁到第五天,太阳快到正南方的时候,白光赶着一辆驴车第一个回来了,车上堆满了装得鼓鼓的麻袋,堆得老高。
午饭后,白亮也赶着一辆驴车回来了,车上同样堆满了麻袋。
直到第六日早上,犁地最后一天,大家刚开始犁,白银赶着车,白玉兰坐在他旁边,也驮着一车的麻袋,迎着东方红灿灿的朝霞回来了。
“大伯,大伯你在田里吗?”白玉兰一到花田那边,开口就找白家安,众人都稀奇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哪有闺女回来不找自己亲爹,先找大伯的?
白家安听到小侄女清脆中透着愉悦的声音,难道?他提着快提到嗓子眼的心,开足码力跑到路边:“我在,我在!”
白家顺白家泰听到了,也赶紧丢下手里的活儿,往白玉兰的车边聚过来:怕是又要紧事!
白光白亮昨天才回来,出去了十来天,累惨了,还在家里休息,就没来犁地。
白杨&白松&白杉三个,跟着犁了四五天的地,也累得不行,最后一天也没剩多少了,最迟午饭后再犁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所以,白家泰也让他们在家歇着了。
白银将车直接停在路边,等他爹他大伯他三叔都来了,先喊爹,再叫大伯叔叔。
白玉兰也一样,虽然先喊的白家安,那也是先扑进了她便宜爹的怀里,抱了一下松开后,才转头叫人。
叫完人,还没等她开口,白家安早等不及了:“兰兰,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嗯嗯,大伯,那个肖吒梓,他死了。”白玉兰喜悦地告知一个人的死讯233333
“嚯~”,白家安虽然有预感小侄女说的事情怕是跟白雪有关,跟那肖家有关,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消息。
“你从哪里知道的?能确定消息属实吗?”
“绝对真!”回来的路上亲眼见到官府的人在那儿查验,郝运亲口告诉他们兄妹的!
肖吒梓跟着他大哥一起去贩货,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伙蒙面抢劫的匪徒,他大哥被砍掉了一条胳膊,捡回一条命,他就没那么幸运了,平常眠花宿柳的身体虚,就没跑成,被穿了个透心凉。
白家安激动地呜咽起来,他的小雪,终于脱离苦海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