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你们看了吗？最近那个超火的霸总舞台？”
“谁没看过啊？创死人了都！真搞不懂这种人怎么还能上节目？我上我也行！哈哈哈哈...”
祁云回到宿舍时，听到舍友们正好在聊天。
“哟，祁大音乐家回来啦？”
舍友们注意到他，顿时笑闹着凑上来。
为首的是宿舍长，叫牧容沙。
“我们说的那个舞台，你听过没有？”
“听过...”祁云小声回答。
“你觉得咋样？”
“挺，”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挺...挺搞笑的？”
牧容沙两手插兜里，笑意满面地听着他说。
然后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砰！
祁云脚下踉跄，身子一歪，头猛地撞上床边的铁栏杆。
“‘搞笑’？”牧容沙嘴里含着这两个字，慢条斯理地将之碾碎，“你平时就是这么看我的吧？你觉得我很搞笑？”
“我没有！”祁云不敢抬头，嗓音嘶哑，几乎快要破裂，“对，对不起，对不起！我说的是那个节目，不是，不是...”
牧容沙冷冷地看着他，缓缓抬起脚。
还没踹下去，忽然被其他舍友拉住。
那人下巴抬了抬，示意他看看祁云刚才撞到的栏杆。
牧容沙“啧”了一声，终是收回脚，带着舍友们出去吃午饭。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走了很远，说笑声依然在间断地传进来。
祁云轻轻地揉着脑袋，松了一口气。
其实，牧容沙刚刚那下，并没有使出那么大力。
但祁云平时没少排练，现在已经可以非常自然地撞到东西上，从而发出非常大的声响。
这样一来，那些人觉得打得好像已经足够严重，或许就可以提前收手。
刚才，他对牧容沙说的那句评价，其实并不完全是真实想法。
那个“霸总舞台”，他确实有所耳闻。因为对方最近实在太火，企鹅空间里到处都有人转发。
不过它最吸引他的，并不是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主线剧情。
相比之下，将台词、动作、音乐融为一体的这种创造力，才是最让他惊叹的地方。
祁云缓缓直起身。自己的床上又凭空出现了很多垃圾，他习以为常地收拾它们，思绪却还飘在别处。
写那个舞台的人，一定很有想法。
听说，那人是个很温柔的大哥哥。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认识他啊。
......
表演结束后，便进入评委评论环节。
何小彤迫不及待道：“你们的表情管理实在太棒了，尤其是唐玉律，你是怎么做到每个眼神都能那么精准地表达出对摄像机的爱意？我以后还能看到你们二搭吗？”
“那得看它有没有档期。”唐玉律刚从台下跑回来，还在微微喘气。
“好吧。我真是太喜欢你们的表演了！情感丰沛，宣扬国粹。最重要的是，我也想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何小彤捧着脸看向水徽月，语气不似作假。
赵凝瞄了她一眼，默默把凳子挪的更远了点。
轮到自己发言，赵凝试图张嘴，意外发现自己暂时没法说话。
刚才STOALS表演时，她脚趾实在扣累了，就受不了地捂住眼睛。
可他们舞蹈好像还挺有意思，看得出来从编排到训练都是下了功夫的，于是她又忍不住想看，越看越尬，越尬越看，害得她表情扭曲骇人，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
我的形象啊，可恶！！
其他几个评委都轮完后，又回到赵凝，她避无可避。好在她此时已经把脸揉回来，便为编排舞蹈的吉诗棠予以肯定，还给了些建议。
本以为可以下台，STOALS众人已经准备鞠躬致谢。没曾想，赵凝举起手：“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她。
赵凝的座位在正中央，这也让她拥有更好的视野，能清楚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神色。
她的正对面，唐玉律刚好站在那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赵凝嘴角一撇，指着他和柳桦枰：“你们两个，能不能卖腐给我看？”
【啊？】
【？？！这是可以说的吗！】
弹幕刷过一片问号，观众席也略微嘈杂起来。
唐玉律面上不动声色，心下略感意外。
他倒是不担心粉丝会吵架。他们团平时从不搞些刻意的相处，加上团名气不大，目前便没有呈断层之势的美帝cp。
更确切地说，只有他和吉诗棠有cp超话。
问题是...赵凝，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唐玉律压下猜疑，正准备想回复方式，却被拍了一下。
扭头，柳桦枰已经“含情脉脉”地望了过来。
那双桃花眼中的滟潋水光还未干涸，就已染上挣扎、无措、以及想要触碰，却不敢付诸实践的欲说还羞：“这恐怕......有违伦理。”
对哦。
他们还是父子呢。
弹幕确实没有吵起来的迹象。此刻更是笑作一团：
【父子...也不是不行】
【有队友头上绿了，我不说是谁】
【退一万步来讲，难道三个人结婚是不可以的吗？】
甚至还有莫名乱入的穿越弹幕：
【啊...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
【zn：我的眼睛就是尺！（犀利）】
赵凝确实没想到柳桦枰会这么说。她满脸不耐烦地把他们赶下台，并给了这个表演全场最高分。
往出走时，唐玉律回头看了一眼，赵凝正在跟杜博说着什么，并没有往这边看。
“队长，现在有一条快速发家致富的道路，您想不想试试？”
柳桦枰不知何时从身后飘上来，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想。”
“我还没说是什么路呢？”
“反正左不过和赵姐的行为有关吧。”
想也知道，赵凝当然不可能是自己和柳桦枰的cp粉。什么“能不能卖腐给我看”，大概率只是对糊糊后辈的一点小提携——
“男团不卖腐，回家种红薯”！
至理名言，永不过时！
“您是担心她心怀不轨吗？”柳桦枰双手背在身后，“也对，赵小姐向来喜欢随时随地发疯。她说的话，是该好好考量一下呢。”
“我没有怀疑过赵姐的动机。”唐玉律却说。
“何以见得？”
“只要针对她过往的行为稍加分析，很容易就能判断。”
柳桦枰微微歪头，似是来了兴致：“赵小姐走的是真性情人设，也即‘不拘小节的女汉子喜剧人’。平日里很喜欢爽朗地笑，耿直起来更是不分场合。说不定，她是真的情商欠佳，想到什么说什么？”
“排除。她大笑时，眼里没有多少笑意；因过于耿直而得罪人时，眼神也很清醒。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或许她是临时起意，突然想拉两个人炒作？”
“那她也不是什么都炒的。以赵姐的做风，应该更愿意炒自己和‘有价值’的男星的绯闻。”
“‘爱嗑cp的同人女’人设？近些年很有市场呢。”
“倒不是没可能，但男爱豆的唯粉向来战斗力高，随意沾边很容易惹一身腥。她不差我们这点热度。”
抢在柳桦枰没完没了地东拉西扯前，唐玉律及时开口：“虽然不是没有别的可能，但我更愿意相信她表情中透露的情绪。”
感情会说话，而且比言语更加诚实。
那么，她脸上的感情在“说”什么呢？
——无奈的、尴尬的、羡慕的，还有多到无法忽视的“惋惜”。
她好像真的很欣赏他们的舞台。
越是欣赏，就越为他们当下与实力不符的人气恨铁不成钢。
爱炒归爱炒，赵凝终究是个惜才的人。
作为过来人，赵凝给的提示已经相当明显——想火，就多卖卖cp吧，先有人气才更方便出好作品。反正粉丝也没指望嗑的是真的。
在这种事上，唐玉律能理解到赵凝的意思，但依然打算顺其自然。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仅仅出于‘惜才’，便说出这等惹争议的话么？这似乎不太符合她以往精明的形象。”
“也许吧，”唐玉律叹气，“但是，人是有感情的。
“‘感情’不讲道理，无法分析。也正因如此，人们总会因它而做出不理性的‘脱轨’举动。
“任何人都是。”
“‘任何人’？”
柳桦枰舌上轻轻碾过这三个字，倏地靠近他，压低声音，笑道：
“那队长刚才拒绝我的营业邀请，是出于‘感情’，还是‘理性’？”
“...你希望是哪个？”
“我当然不想被队长讨厌了。”
听到这话，唐玉律终于扭头，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柳桦枰的表情。
嗯——
还是一如既往的棘手，因为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话虽如此，唐玉律百分之百确定，柳桦枰刚才绝对一直在信口胡诌。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赵凝那番话的目的，对于自己讨不讨厌他也压根就一点都不在意。
那副始终挂在脸上的笑中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
他就只是笑着，像一具被做成展览品的尸体，看似精美，其实内里空虚，什么都没有。
于是最终，唐玉律给出他的回答：
“那你的希望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