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注视,未曾断过。
注视,确实是非常让人痴呆地站在那里相望,说的好听点就是岁月静好。
“我发现你不一样了?”
“那里不一样?”
“你终于释放你的小情绪了,前几天我看你那张脸,我就想笑。”太僵硬了,感觉就像是整容了的后遗症,脸部僵硬。刚那个张口大笑,还挺好。
任溪留低下头,在江兰舟的耳边耳语,还带着吹起一阵暖洋洋地风:“我不沉默了。”
江兰舟瞬间觉的耳朵痒痒的,避开了,肩膀耸了耸,擦着耳朵:“你故意的。”
任溪留紧追其后,脸迫近他的脸,追着问:“我故意什么?”
江兰舟一掌毫不犹豫地盖住他的脸,某人的吻顺势落在了掌心。
江兰舟快步走出卫生间,骑上停在柿子树下的自行车,落下一句,锁门跟上。
任溪留快速锁了门,骑上了自行车。任溪留在江兰舟奋力直追,可是江兰舟骑得很快,任溪留喊道:“江兰舟,等等我。”
声音很大,江兰舟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铿锵有力,他在想有些不一样了。
沉默寡言,不会主动,哪怕在一场告白中,他是向我告白者,那也是江兰舟向他展示了绝对重量的暗示。他拥有绝对的孤独,不会发泄自己的情绪,将心事能埋在心里很深,而现在的他有些超乎寻常主动,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僵硬。
任溪留看着前面的江兰舟,江兰舟并没有停没有慢,还是很快。
他觉得江兰舟不会慢下来了,便鼓足一口气,往前追。
但判断显然出了差错,他的视线刹那有股模糊不清地地方,江兰舟快速掉头,成了视线中的残影,与他并行。
秋风不算太凉,因为有太阳。
江兰舟用土话说了句他好慢:“你摸欺哦(你好慢),我等你半天了!”
任溪留只笑笑,什么也没说,心里是一种稻谷成熟的香味。
任溪留走在槐树下,看到杨婶家院子的铁门大开着,旁边的江兰舟拎着一篮子的红柿子,飞奔着喊着杨婶。
院子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围着围巾拿着一个饭勺子,成抵御姿势。她的前面是一个文质彬彬,面如温玉的男人,没有一丝怒颜,嘴角擒拿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但在这一时间节点中,院子里是一场争夺,堂屋里是孩子哭闹。
男人打破了这激荡的气氛,“还望李小姐能体谅刘明父母,孩子抚养权交由我们,谁都.....”
女人向地吐了一口痰,打断男人的“谁都好”,对着男人激动地骂道:“贱人,小三,你滚,你滚,你滚。”
男人低头呼出一口气,礼貌地说声:“再见。”
男人走后,女人冲进屋里,哭声没有压抑,她的声音带起了婴儿的声音。
女人在堂屋抹掉眼泪,声音平缓低声说着:“宝宝不要哭啊!”
在这一刻,母爱由此产生涟漪,宝宝荡漾出笑容。
杨婶出来,眼角也有泪痕:“见笑了。”
江兰舟替过装着红柿子的篮子:“杨婶,没有,怎么了吗?”
杨婶看了看任溪留,任溪留开口道:“杨婶,这是怎么了?”
“这是我...侄女李晓倩,”杨婶让她们进屋,搬了两张木制靠椅,新的。
“唉~本来倩儿,本来是家庭美满,他前夫刘明那个畜生,和刚刚那个男人上床,不要脸。”杨婶为她们倒了两杯茶,“倩儿当时怀着孕,发现他俩在自个儿家里上床。想要找前夫讨要说法,前夫却对着倩儿一顿打骂,引发了早产,前夫父母直接去医院带走了孩子,后来倩儿找到一个机会,悄悄地从他们家带走了孩子。”
“倩儿起诉离婚,要抚养权,但是工作不知怎滴就丢了,然后判决书无法下达,呈交证据无法对抚养权起到关键作用,而且根本就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刘明出轨,关键她前夫刘明就不是个东西,婚内家庭支出皆是借好兄弟的,白白让倩儿背上了家庭负债。”
“就是故意的啊。”杨婶泪流满面,后面抱着孩子的母亲还在唱着好听的曲子,哽咽着。
“刘明,这个人,初识是个多会照家,多会对倩儿好的人啊,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王八日的......他们一家算计好的”,杨婶用土话骂着一个没责任,人面兽心的人,“啊,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杨婶后面好像是想起来什么,拉着任溪留的手,膝盖要跪下了,嘴里说着:“我知道您有办法的,您是好人,您帮帮我,只要判决公正就行呀。”
任溪留见状立马扶住,可是并没有说话,在想什么出神。
李晓倩看见杨婶要跪下,立马放孩子进摇篮,过来扶起来杨婶:“妈.......”
杨婶反应过来什么,立马喊道:“我也认了她做干女儿,所以.......”
李晓倩也反应过来,却扶起杨婶:“别跪,孩子会跟我们的。”
“可是,我们无权无势啊。”杨婶哭喊着问道,“不然你工作怎么会丢,你名声都被他们搞臭了?”
江兰舟摇了摇任溪留,任溪留眼眶里有了泪。
良久,任溪留深呼吸一口气,扶着刘婶的肩膀:“我一定尽力。”
“谢谢您!”杨婶激动地握着任溪留的手,杨婶看着任溪留,眼睛里哀怨与庆幸交杂在一起。
任溪留时常在自己的思维空间中沉思,如果那年王小姐的父母也能如杨婶一样,好好的爱她,也许就不用她自己带着孩子出国躲避吧。如果那年没有交易多好啊,自己没有选错多好啊,自己能坚定一下,多好啊。
这天夜里,任溪留站在阳台上,在手腕上的手环,拨了电话,手环声音传出一个激动地男声:“呦吼,大忙人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啦!我想见见兰舟,我的好哥们,同不同意啊?他现在老问我我在干什么,还给我打视频,肯定想我了。我想死我好兄弟了。”
任溪留想说话,却被一个大嗓门打断。
“任溪留,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讲,兰舟现在天天跟我讲,他在投简历,因为那个单位辞退了他。就他那个简历,不至于连工作找不到啊,他现在特别沮丧。就差准备去市里那个我和他大学打过工的鸡子厂里打工了。他当年可是算得上重点培养人才啊!”对面的男人嘶吼。
“哦对,他还问我你是不是放弃工作了?”
“我该咋说,说你是保家卫国的将军吗?”任溪留觉的有口水了。
“我跟你讲啊,我现在已经布置到位了,就差让他投简历了。”对面的男人平缓了。
“哦对,我还要跟你讲啊!”
任溪留:“.......”怎么还有?
“兰舟,我感觉他也不傻,我感觉他要是有一天发现了,怎么办?”
“啊啊啊啊,我现在感觉他每次给我打视频,我是既开心,又伤心。”对面的男人在焦虑。
“兰舟还说,兰舟爸爸妈妈好热情,完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操作后台对话了。而且兰舟还说爸妈出去旅游毫无理由,但也可能爸爸妈妈想要过上旅游的日子了。我滴天,兰舟这句话说出来我都要疯了。幸好他下一句,说爸爸妈妈以前说过会出去旅游,我滴个老天爷,我滴个乖乖,等我下去了,一定给二老磕一个。”对面的男人激动道。
“你怎么不说话啊?”对面的男人询问道。
“嗯,你说的我无处插嘴。”
“那给你个机会,插嘴。”
“兰舟,我最近每天都在测他的心率,已经渐渐平稳了。晚上也没有了喘不过气的现象了。情绪也能渐渐地趋于正常了。能瞒一天是一天吧,”任溪留按了按眉心,呼出一口气,“搭建也必须尽快了,因为村里的漏洞逐渐暴露,毕竟是一起生活好几年的人。”
“哦对,刘明你听说过没,是深市那边的。”
“听说过啊,死了,出了空中交通事故。好像自己发神经,被别人激怒了,飙机下坠撞到了墙上。害人害己,幸好别人没什么事。”
.........
“你刚在打电话吗?”江兰舟攀附上他的脖子,“聊这么久啊?”
“对,”任溪留说,“明天去镇上一个饭馆,我们去见见那个出现在刘婶家的男人。”
“那今天晚上,我们要干什么呢?”江兰舟合抱住他的脖子,仰起头。
“干什么呢?”任溪留抵着江兰舟的额头,手托住他的脑袋。
气氛里让人脑袋发涨。
但进行了一次之后了,江兰舟叫停,大口喘着气。任溪留慌乱地打开灯,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江兰舟说:“可能晚上在杨婶家里吃多了。肚子突然有些涨。”
任溪留便为他揉着肚子,江兰舟转过头,“留哥,我渴了,要喝水。”
水,终于润湿了口腔里干燥的热气。
……
任溪留日记:
2058年11月秋阳当空
我始终不知道这件事是对还是不对?我知道我的处理方法有问题。
对此,我深表愧疚与悔恨。
现在,我乱跳的心跳声,回响于耳边。李叔同的《晚晴集》,有这样一句脍炙人口的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是在花季雨季中读过的这句话,现在我完全相信了。
念念不忘的爱恋,必有回响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