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这个提议在旁人听着都知道是玩笑话,气氛活跃起来,同学们也跟着开起玩笑:“虽然是个办法,但要是让班长当护花使者,就他那无穷尽的桃花债,别说护不好这朵花,可能还会给花招来杀身之祸。”
这话里的潜台词谁都能听得出来,陆蘅的迷妹太多,如果保护肆宁的时候被人误会两人的关系,妹子们被嫉妒蒙蔽双眼,极有可能会对肆宁做出不好的行为。
危险系数五颗星。
“……”
肆宁默默看了眼陆蘅。
陆蘅脸色微变,看向方才说话的同学,说:“注意用词,什么桃花债?越说越离谱。”
同学笑着:“用夸张手法来体现事情严重性嘛。”
“乱用”,陆蘅说。
那个同学说:“开个玩笑,别当真嘛班长。”
沈情瞧着陆蘅难得一次阵脚动乱,内心哼笑一声:以前不见你这么在意名声。
沈情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道:“陈安说的也没错,毕竟从一中排到九中,又从九中绕到技校,咱们班长的桃花遍野开放。”
众所周知陆蘅是个没脾气的温润性子,言行举止都彰显出良好的家教素养,班里有同学从高一就和他同班,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他对谁板过脸,更别说是板着脸骂出一句:你给我滚。
从他嘴里蹦出这几个字,同学们即新奇又觉得喜感,一时间笑声四起。
“有生之年能听班长骂人,也算是没白活这一遭”
…
跑操的时候还是多云,气温凉爽,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在第三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窗外天色骤阴,电闪雷鸣。
许多人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够呛,尖叫出喉,扰乱了课堂秩序。
肆宁没被雷声吓到,倒是因为同学们的一嗓子而身体紧绷了一瞬,正在写公式的笔尖颤动,生生划出了条波浪线。
好在她用的是自动笔,可以擦除。在老师拍着黑板维持秩序的时候,她从笔袋里翻找橡皮。
笔袋里东西不多,三两下就翻完了,里面没有橡皮的踪影。她心下疑惑着,难道今天早上匆忙收拾书包的时候忘记了吗?
她潜意识里回想着橡皮的踪迹,旁边有人递过来了一块橡皮。
肆宁侧头,陆蘅眼神温和,示意她先用他的。
有两秒的迟疑,肆宁把橡皮接过来,低着头将波浪线擦干净,把橡皮还回去的时候,“谢谢”两个字卡在喉咙,想发却碍于场合发不出来。
默默咽下去,最终什么也没说,将橡皮放在他桌上后就收回手低下头,继续拿笔书写公式。
雷声再一次响起,这次持续时间久一些,瓢泼大雨随之落下,老师吩咐靠窗的同学关窗拉帘,教室里视线昏暗,靠近灯开关的同学自觉将灯打开。
“多大的人了,打个雷还怕成这样”,老师笑着挪揄一句。
同学们心有余悸,却嘴硬的反驳着为自己找回颜面,教室里有些闹腾,肆宁思路被打扰,看着笔下的公式微微蹙眉。
她无意识蜷缩搭在桌上的左手,指尖划过手心,一阵细微的麻意出现,她脸色微僵。
在眼睛注视过去的这一霎那,麻意立刻清晰显现,由手心蔓延至五指,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不断向外冲击,似要冲破手指皮肤。
昨晚用中药泡过之后,并没有起到明显的效果,这次突然发作,比之前程度似乎要重些。
左手麻木僵硬,肆宁不动声色的克制着,将手垂落到腿上,用课桌遮挡着,张开再攥紧,再张,再攥。
余光瞥见身边人侧头看她。
…
磅礴雨势持续到第四节课才逐渐有了收敛的迹象,到放学时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同学们有人愁眉苦脸的坐在位置上,有人拎着伞往外跑,生怕走晚一步就又下大了。
好在昨晚姜琼提醒,肆宁出门时虽匆忙,却也将鞋柜上的折叠伞放进书包里,彼时拿出来,她起身往外走。
温尔不经意的回头,见她要离开,随口问了句:“肆宁,你要去吃饭吗?”
肆宁脚步微顿,看着她点了下头。
想着她初来乍到,或许不识去食堂的路,温尔主动说:“去食堂吗?路有点远,我和你一起吧,你自己别迷路了。”
肆宁却说:“我回家吃。”
温尔“哦”了声。
待肆宁走到教室门口,温尔才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狐疑的嘀咕了句:“中午这么短的时间还回家吃,能来得及吗?”
她同桌说:“说不定就住在这附近。”
温尔点了点头,“也许吧。”
余光瞥见陆蘅起身,不像平常那样等待另外几人一起,而是自己往外走。
温尔微愣,仰头问他:“陆蘅你去哪儿啊?”
“出去买点东西”,陆蘅说。
沈情抬头打量他,下意识问了句:“什么东西还得冒着这么大雨出去买?”
陆蘅仿佛不愿继续耽误时间,没有解释太多,只丢下一句:“没什么,我先走了。”
瞧着他离开的背影,温尔不明所以的回头看沈情,脸上写满问号。
沈情看了眼已经走出教室的肆宁,意味深长的勾了下唇。
…
今天穿上了一中的校服,融入人群之后不像昨天那样显眼,加上都打着伞,视线遮挡,肆宁不再成为焦点受人议论。
她一路走出校门口,过了马路,向右拐弯。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在行走时不经意看见了路对面的小区门口,是她住的那个,名字叫榆林。
简单的看了几眼后收回视线,肆宁继续往前走,目光锁定这条路上的某个店面。
在屋檐下收了伞,甩了甩上面的雨水,然后拎在手里掀开门帘进去。前台靠近门口,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见有人进来,从电视剧中抬头,问道:“需要什么?”
肆宁走过去,看了眼玻璃柜中的药盒,问道:“请问有缓解手麻的药吗?”
“手麻?”,女人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语气带有疑问,“你还是别人吃?”
“我”,肆宁说。
女人皱眉打量着她,“怎么弄的?”
肆宁被她盯的心里抵触,清淡的垂下眸,言简意赅:“睡觉压到了。”
女人嗤笑了声,似是把这原因不当回事,说道:“压到缓缓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肆宁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不屑一顾,拎着伞的手指紧攥着,脸色渐沉,她没有再停留,转身走了。
“哎哎你走什么啊?要是麻的厉害就贴点膏药”,女人在后面吆喝。
肆宁恍若未闻,走到门口掀开门帘的前一刻,一只纤长骨感的手率先掀开了帘。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蘅,表情和脚步同时怔住。
这时候店里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从柜里绕出来,不太高兴的追上前,对肆宁说:“你这姑娘怎么回事?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着走什么?”
肆宁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对女人说:“我不买了。”
女人自然能察觉到她的不悦,心里嘀咕这小姑娘脾气还挺大,没什么好气说:“不买也行,反正又不是什么大毛病,缓缓就好了。”
陆蘅不易察觉的紧了下眉,然后敛起异样,问肆宁:“不舒服?”
肆宁没作声,白大褂女人抢先回答:“睡觉压到手了,发麻。”
“严重吗?”陆蘅继续问肆宁。
“能有什么严重的,不就是被压到了吗?谁睡觉还不被压压了,缓缓就好了”,女人说。
陆蘅没有理会那个女人,视线一直停留在肆宁脸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肆宁心烦意乱的厉害,不愿再听这女人多说一句话,冷着脸对陆蘅说:“让开,挡到我了。”
陆蘅往里走了步挪开位置,肆宁二话不说掀开门帘走出去。
“你同学啊?”女人瞧着人走出去后门帘落下,转头对店里的高大男生说,“脾气还挺大,没说两句话就不高兴了。”
陆蘅问她:“您说什么了?”
“我哪儿说什么”,女人也有了情绪,“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吗?睡觉压出手麻算什么毛病,小姑娘太娇娇了。”
“希望您以后不舒服的时候,心态也能这样坦然。”
陆蘅这句话说完,无视女人愣住的表情,转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