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宁吃饭速度慢，在她吃第二个蒸饺的过程中，她面前的碟子就满了。

她收回思绪，抬了抬眸，用眼神告诉陆蘅不要再夹了。

他视若无睹。

嘴巴里有饭肆宁说不出话，直到咽下去后才开口，恰好这时候陆蘅筷子伸向生煎包，夹住一个后有要伸向她的意图，她把筷子往碟子上一挡，阻止：“别夹了，吃不了。”

陆蘅筷子停顿在那里，看了眼她那个已经满了的碟子，没有进一步动作，也没有收回筷子，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过了会儿才抬眸看她：“我觉得不多。”

“……”，肆宁没想到他沉默半天会蹦出句这个，霸道的丝毫不讲道理。此时店里的客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其中就有穿着一种校服的学生，他们大概认识陆蘅，所以从一进门就往这边看，视线毫不遮掩，伴随着窸窣的嘀咕声。

陆蘅的筷子还伸在中间，场面僵持着，引人揣测。她怀疑他是故意的，知道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一点小事闹难堪，所以用这种方式逼她妥协。

他成功了。

肆宁挪开挡在碟子前的筷子。

意料之外的，陆蘅没有把生煎包放进她碟子里，而是夹回自己面前，同样妥协：“不勉强你了，能把碟子里的吃完就不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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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蘅在一中是个实打实的风云人物，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校园生活是备受瞩目的，众人皆知高中这几年，他一心扑在学习上，哪怕追求他的女生从一中排队到九中、又从九中绕到技校，他都无动于衷，连个眼皮都不抬。

洁身自好过了头，甚至有传闻称，他品味独特，喜欢男生。

这么久了，从来没见他和哪个女生没有单独待在一起过，尤其还是共进早餐这么不太纯洁的行为。

不远处桌上的两个男生听着隔壁桌女生的窃窃私语，内容正是陆蘅和他对面的女生。

二号男生咽下去口中的包子，脑袋凑近对面的一号男生，小声说：“这也太他妈跌宕了，那姑娘不是前天刚转来的那位？”

一男生抬头往陆蘅那边瞅了瞅，然后就瞅见平时把清心寡欲刻在骨子里的陆蘅，正在给对面的姑娘夹生煎包，姑娘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他筷子伸到一半就不动了，也不说话，画面看上去就像是在较劲。

二号男生啧啧的收回目光，低下头小声道：“真不愧是陆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估计消息一传出去，一中又有的热闹了。”

斩获无数少女芳心的大众男神，高中两年都站在神坛上令姑娘们可望不可及，结果在第三年刚开学没多久，就跟新转来两天的美女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的速度关系进展。

“谁知道什么情况”，一号男生嘱咐他，“咱老老实实当个观众就行了，别出去乱吆喝。”

二号男生喝了口水，小声怼回去：“废话，吆喝也得看是谁，就陆蘅那背景，校长都让着三分，得罪他那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那姑娘也不是善茬”，一号男生意味深长的咕哝了句，“背景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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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已经到了大半，有人背诵课文，有人专心刷题，也有人是特例。

沈情手撑着腮，脑袋低着，面前摆着一本敞开着的书，单看动作像是在认真看书。

如果那脑袋没有一点点往下坠的话。

眼看他脸要失重的砸在桌上，陆蘅的手及时伸过去托住他额头。

沈情猛的睁开眼，显然吓了一跳。皱了皱眉头，对站在斜前方的陆蘅说：“你吓我一跳。”

陆蘅收回手，往外侧挪了挪，给肆宁腾开地方让她坐下，自己把书包摘下来放在桌上，转着头对沈情说：“昨晚没睡好？”

沈情满脸困倦，闭着眼睛用指尖捏着眉骨，没好气道：“拜你那位好妹妹所赐。”

“怎么了？”陆蘅问。

“那破数学作业写了半晚上，题怎么教都不会，脑子里除了冰淇淋就是蛋糕，一点儿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我够够的了，你赶紧把人弄你家养去。”

陆蘅说：“我养不了，她除了你谁的话也不听。”

“我的话她就听了？越大越气人，说一句有十句等着。”

还不是你自己惯的，陆蘅心说。

但这种时候他自觉的没有吱声，万一给沈情火上浇油，一气之下真把陆烟送到他家里去，得不偿失。

“我他妈上辈子欠你们老陆家的了”，沈情低骂，“弄这么个祸害整天折磨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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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的老师会占用早自习时间是不成文的规矩，还差1分钟就7点的时候，数学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进来，洋溢着笑脸，语气振奋道：“早上好啊同学们，在这个美好的清晨，咱们来考试吧！”

同学们看着外面灰蒙蒙的雨天，叫苦不迭。

“美好个屁”

“还有二十几天就统考了，在这之前的每一次课堂考试都要重视起来，这套试卷是去年统考的，就当模拟了，提前摸摸底。”

老师说完后，同学们就跟哑巴吃了黄连一样。

这才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啊！

这种时候拿统考卷来考他们，是信任他们还是降维打击呐？！

“完了”，试卷发下来后，温尔第一时间翻了个面，瞥了眼最后一道大题后心里咯噔一下，“我好像没看懂最后一题。”

她声音很小，只有她同桌听见了，随后也翻过试卷看了眼最后那道题，他什么也没说，那一声哀叹就足以说明一切。

“不许交头接耳，谁再说话就去走廊里做”，老师一声威胁，教室里顿时只剩下了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一场考试占用了早自习和第一节课的时间，收卷后老师前脚刚走，教室里立刻喧哗。

大家反应出奇的默契，纷纷转头问陆蘅题目答案。

他说出自己的答案后，有人庆幸窃喜，有人鬼哭狼嚎。

“6分啊！”温尔一手捂住心脏，一手掐人中，嚎完之后一口气差点没回来。

“别出那个死动静，跟哭丧似的”，沈情扛着睡意考了一个多小时的试本身就烦，一听她那动静后火气直接冒出来。

温尔又一嗓哀嚎，这次悲痛到极致，音调拉长还拐了个弯，“沈情呐，你死得好惨啊！”

“……”

“我操你大爷”，沈情脸色黑着，从乔燃桌前的那一摞书上抽出一本，卷成筒的时候对前面说，“肆宁你闪开。”

突然被点到名，肆宁没反应过来，胳膊被一只手往旁边拉动，她下意识顺着力道歪了歪身。

中间位置空出来的那瞬间，一本书“嗖”的飞过去。

温尔反应灵敏的蹦开，成功避开这一下。她站在桌前冲沈情吐舌头，“打不到我吧？垃圾！”

沈情直接站起身。

“卧槽”，温尔见势不妙，猛的扭头往外跑了。

沈情冷嗖嗖的扫了一眼她逃亡的背影，走上前把她桌上的那本书抓起来，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扔在乔燃桌上，脚勾开凳子坐下的时候对乔燃说：“你他妈再不管管就上天了。”

乔燃淡定的把书放回原位，“管不了，没那本事。”

沈情瞥向他的眼神里写满“废物”这俩字。

战争结束，肆宁的位置恢复成安全地带，抓住她胳膊的那只手已经自觉松开，她直起上半身坐回去。刚才靠得近了，她闻到有股沁人的淡香，如今拉开距离后，那股味道好似被牵引过来，呼吸间仍是它。

“肆宁，你最后一道题答案是多少？”这时温尔的同桌李源回过头来问了句。

肆宁没跟他说过话，在她眼里等同于陌生人。但也没有冷眼忽视，只简单的抬了抬眸，声音里没有起伏的回答：“1。”

和陆蘅的答案一样，李源看向肆宁的眼神里有点复杂，欲言又止了几秒，最后啥也没说，一个大拇指代表一切。

因为这道题贼难，班里和陆蘅答案一样的，加上肆宁没超过两人。

“可能是我们两个做错了”，陆蘅对李源说。

“几率为零”，李源心脏有点承受不了，转眼看向沈情，“沈公子您能不能把耳朵捂上？我有点坚持不住了。”

沈情皱了皱眉，不明白他犯什么神经。

看上去确实是坚持不住了，李源等不到他把耳朵捂上，不顾一切的捂住胸口，眼一闭，仰头开嗓：“6分啊！”

“……”

他这一嗓哀嚎仿佛戳了某道机关，下一刻，班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6分啊！”

“……”

沈情被吓一哆嗦，瞌睡没了一大半，直接气乐了：“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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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尔跑出教室后直奔厕所，在隔间蹲了会儿，直到腿麻后又站了起来，她没开门出去，而是耳朵贴在门上，像间谍似的窃听外面的动静。

“听说了吗？今早上陆蘅和新转来的那女生一起吃的早饭。”

“听说了！而且听说俩人举止还挺暧昧！”

“啥情况啊？陆蘅谈恋爱了？！和新来的？”

“我也想知道！不然怎么会跟一个女的单独吃饭，而且还给人家夹吃的！据说若无旁人的，根本不在乎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也不一定吧？搞不好就是普通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吃个饭而已，光明正大的不怕闲话。”

“正常情况是这么个理儿，但那是陆蘅诶！清心寡欲的高岭之花！多少女的想摘他却连边都碰不上！就连温尔陈潇这俩跟他是朋友的女的都保持着距离，别说被他夹吃的了，估计连单独一起吃饭都没过！”

温尔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们八卦就八卦，拉踩老娘干什么？

忍住心里那股想出去反驳一顿的冲动，一直到那些八卦声音消失在厕所里，她才慢悠悠的拉开门。

回到教室后，她下意识往陆蘅和肆宁那桌瞥了眼，俩人都在低着头做题，打眼一看，像极了一对打着同桌幌子的陌生人。

虽然谣言不可信，但总归不是空穴来风。没人会不要命的去凭空捏造陆蘅的绯闻，而且如今那么多人知道了，肯定是真实发生过的。

温尔满腹疑惑，这一天当中她特地留意了一下后面那俩人，结果直到晚上放学，都没见俩人多说一句话。

中午和下午放学时她硬拉着肆宁去餐厅吃饭，陆蘅乔燃沈情他们也一同前往，坐在同一张餐桌上，那俩人明明面对面，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传递过。

完全就像是不认识一样。

温尔快被疑团给憋死了，憋到晚上放学后，她在回宿舍的路上跟乔燃吐露了个痛快。

她把在厕所听到的那些跟他说了，又分析出了自己这一天观察后的看法，乔燃面无波澜的听着，在她问他对这件事怎么看的时候，冷峻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像极了不屑为这点破事浪费口舌。

“闲的。”

温尔火气顿时就上来了，碍于路上人多，她压低声音怒道：“你抽什么疯？我招你惹你了，今天一天没给我好脸色！”

乔燃眉间冷淡的很，根本没把这怒气放在眼里，连个眼神都没甩给她。

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温尔脸色难堪极了，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他是真的在给她甩脸，而且这脸甩的她莫名其妙，明明没招惹他！

又气又委屈，刺激的她胸口直疼。

“有病！”最后她气汹汹的拋出这么一句，加快速度往前走了。

奈何腿短，三两步就被追上了。胳膊被一股大力抓住，然后一路被提溜到某片小树林里。

“有病啊你！”温尔周围黑压压的，下过雨后一股发霉了的潮湿味，闻着就膈应。

这地方位于角落，十分偏僻，属于被学校废弃了的林子，只有一堆树，白天看着都阴森，更别提晚上。

她心里有点怕，于是虚张声势的冲乔燃发泄，掩盖内心的真实感受。

刚骂完，这股气还没喘过来，呼吸就被霸道的掠夺了。

她猛然睁大眼睛，唔唔了两声，巴掌用力拍打着乔燃后背。

连同方才这一路的情绪，她一齐发泄了出来，恨不得打死他算了。

不仅莫名其妙的给她甩脸子，居然还跟登徒子似的轻薄她！

放在古代直接要被浸猪笼的！

不知被折磨了多久，唇上吃痛，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