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国庆节长假,学校通知这周末不放假,统考迫在眉睫,老师们仿佛化身成了那地狱中的魔鬼,将学生们折腾的苦不堪言。
温尔在某天忍无可忍,放学后将试卷“啪”的拍在桌上,愤愤道:“要不是贪生怕死,老娘高低从天台跳下去!”
换来乔燃一记冷眼,“老子谢谢你贪生怕死”
…
终于熬到了统考来临,恰好为这个月的最后两天。这些日子姜琼一直住在肆宁那边,这天一早就起床,给肆宁和陆蘅做了早饭,然后开车将他们送去学校。
路上她握着方向盘,感慨道:“可能是我第一次送孩子去考场的原因,我心里莫名紧张,明明只是统考而已,还不是高考呢。”
陆蘅笑了笑。
“我紧张就罢了,你们可不能紧张,还是那句话,这只是统考,考的好与坏都无关紧要的,放松心态”
很快就到学校门口,在陆蘅和肆宁下车后,姜琼朝他们挥挥手,在这沉闷的清晨增添了朝气活力:“加油啊!”
陆蘅回头,对她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校园人流涌动,熙熙攘攘,即将开考的学生们慌张忐忑,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奔赴战场。而陆蘅和肆宁一副云淡风轻的状态,在旁人嘴里不停祈祷“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的时候,他们聊的却是——
“你假期有安排吗?”陆蘅问肆宁。
“没”,肆宁说。
“去旅游吧?”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江南之行的教训,和他旅游对肆宁来说就是火坑,她果断道:“不去”
“在家闷七天太无聊了”,陆蘅说。
换来的是肆宁加快脚步往前走,不再多听他说一句废话。
…
学校按照入学考试的成绩,将学生们依次分到了不同考场,陆蘅年级第一,考点就在他们一班,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寻找考场。但他没有直接去班,而是出现在了三楼,手里拿着张准考证。
走廊里可谓是人烟鼎沸,学生们密集在一起,纷纷寻找各自考场。当陆蘅出现在这一层楼并且寻找班级时,不少人都愣了。
众所周知他的考场是一班,在五楼。如今拿着准考证在末尾班里寻找考场,自然引起不少猜测。
后来见他停下了27班门口,对了对准考证上面的信息,转头对身后的姑娘说:“在这里。”
对于他和转学生之间的绯闻已经是家喻户晓,可耳听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有些从前没见过他们二人出双入对的人,乍然间目睹了陆蘅对肆宁的在意,心情很是复杂。
那是被无数人誉为悬挂在高空中令人可望不可及的皎月啊。
如今他心甘情愿走下月坛,为了一个姑娘,沾上尘世间俗套的情爱。
但也有人说,情爱这个东西两极分化,它可以是肮脏龌龊的,也可是至高纯洁。
送下肆宁后,陆蘅就离开了,肆宁自己进考场寻找座位,是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监考老师分外严格,考试期间但凡有人脑袋动了下,她便紧紧盯着。
在第三次有男生试图往角落方向侧眸时,监考老师直接走到他旁边,毫不留情道:“再乱看,就取消考试。”
男生难堪极了,用力低着头,再不敢抬起来。
肆宁答完的早,无所事事时便望着窗外发呆,天空中有群鸟整齐划一的飞过去,将洁白的云彩拉出一道痕迹。
她忽而想起从前在世临,多少人恭维着她,将她捧在高处,处处讨好。她那时可以拥有无数朋友,但依旧孤单影只,除非被姜洁命令着和谁搞好关系,否则她断然不会理会旁人靠近。
肆宁孤独,却不清净。
有时她望着空中飞鸟,会幼稚的泛起羡慕,如果能像它们一样自由自在的飞往各处就好了。
现在她摆脱了枷锁,实现了那时的心愿。她试图以当下的心情和曾经做对比,然后大概是被往事种种打磨到麻木了,此时内心竟然提不起一丝波澜。
唯一区别在于,那时候空气闷不透风,而现在风清气畅。
“做完也不要松懈,好好检查”
监考老师轻敲桌面,肆宁回神,低头检查试卷。
…
全市高一高二高三同时开考,堪比武林大会,学子纷纷使出十八般武艺,就算不能拔得头筹,至少打败一个算一个。
为了这场考试,所有人不知受了多少苦,好不容易熬完了,他们的心情用刑满释放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温尔当即张罗着小伙伴们去KTV逍遥,美名其曰犒劳犒劳最近受苦的心灵。
林苑无所事事便痛快的答应了,沈情要带陆烟出去旅游,干脆拒绝了,说是今晚上的机票。
温尔有点郁闷,“今晚就走?这么早?”
“去哪儿?”林苑转头问沈情。
“西域”,沈情一股慵懒劲儿,“那小祸害在历史书上看见了沙漠,来了好学精神,嚷嚷着让我带她去看看。”
那地方可是远,温尔立刻震惊:“西域啊?!”
林苑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们两个去还是有别人一起?”
沈情睨他一眼,“我自己带她去,人多了不方便我卖她”
“啊?”林苑眼睛瞪大了些,下意识转头看向陆蘅。
而陆蘅淡定的站在那里,自己亲堂妹要被卖了,他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沈情考试考的脑子疼,当下没心思陪他们废话,转身离开,背影朝他们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撤了,你们玩的尽兴”
温尔看着他的背影,眼露羡慕:“有钱真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怎么就没个这么好的哥哥?”
“纠正,是青梅竹马的干哥哥,且这位干哥是个妹控”,林苑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陆蘅,“对吧,小烟儿她亲堂哥?”
“我是旁系亲堂哥,沈情是直系干哥,地位不成正比”,陆蘅道。
温尔笑了声,看了眼一旁安静待着的肆宁,问陆蘅:“你们今晚上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去KTV?”
陆蘅转头看了眼肆宁,意味不言而喻。
只要她点头,那他无条件服从安排。
温尔期待的看向肆宁。
他们当下一群人站在教学楼前,人来人往都打量一眼,肆宁不愿继续站在这里供人观赏,微一沉默,到底是没有扫兴:“好”
温尔立刻欢呼起来,约好了时间地点,她迫不及待的拽着乔燃回宿舍拿行李。
肆宁和陆蘅先回了小区放下书包,换了身衣服。离约定的时间还早,陆蘅厚着脸皮赖在肆宁这边,不死心道:“我们也出去玩吧?人生苦短,我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开阔自己的眼界,世界之大,不去看看多可惜。”
肆宁站在餐桌前倒了杯水,闻言后面不改色:“没人拦着你自己去。”
“我自己去多不安全,如果碰到人贩子,我年轻貌美鲜活,各个脏器正是值钱的时候……”
他说的义正严辞,肆宁一口水刚咽下去,呛的咳了起来。
陆蘅赶紧起身走过去,顺着她的后背,“喝慢一点。”
肆宁咳的厉害,好半天说不出话,逐渐缓过来后,她侧开身子避开陆蘅拍在她背上的手,没什么威力的嗔他一眼:“你能安静点?”
陆蘅垂下手,对视上她的眼神,执着道:“那你陪我出去旅游,我保证未来几天不吵你”
国庆旅游旺季,票都是提前很久抢定的,当下他临时起意,且不说肆宁愿不愿意,单是票就不可能轻松订到。
肆宁放下水杯,绕过他往客厅走,“能订到票再说。”
她心里觉得这是个难关,就算陆蘅有再大的本事都无济于事,谁知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当即扬起笑脸,对肆宁说:“我订完了,我们去西域吧。”
肆宁脚步顿住,转头看他。
陆蘅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她疑惑,下意识皱起眉。
“机票我前两天订好了,和沈情他们一起,明天上午九点出发”,陆蘅说。
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陆蘅的蓄谋,肆宁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觉得荒唐道:“你在开玩笑吗?”
“不是玩笑”,陆蘅怕她消化不了这件事,便解释道,“前两天沈情打电话给我,说我堂妹想去西域,问我要不要一起,我还没见过沙漠,想着去看看也好,就答应了。这几天你在生我气,我怕说了你会拒绝,所以就先把票订了,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跟你说。”
他不和肆宁商量就做了这件事,这等同于冒险,万一她国庆有了其他安排,那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肆宁有些生气他的擅作主张,“我现在也会拒绝。”
“可你刚刚答应了,肆宁同学,你不能言而无信”
眼看着肆宁不悦,陆蘅赶紧哄着:“去玩玩吧,这段时间为了考试太辛苦了,要好好放松一下才行。沈情你认识,不是闹腾的性子。我堂妹虽然爱闹,但她只黏着沈情,不会来吵我们,你就当他们两个不存在。”
肆宁被他左一言右一语吵得头晕,事已至此,就算她狠心拒绝也没用,以他磨人的作风才不会顺她的意。
也找不到借口来推脱,因为早上在车里,他闲聊时问小姨国庆有没有休假,小姨叹气说:“原本是有的,结果有个合作商闹幺蛾子,迟迟不签合同。我今晚上的飞机,过去会会他,在淮临市,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回来。”
陆蘅当时表现出替小姨不平的模样,想来是口是心非,他心里不知道多开心。
这个人,有心机的很。
肆宁又一次败下阵来,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于是冷着脸道:“你知道我生气还这样做。”
“所以才想借着旅游好好哄哄你”,陆蘅说,“犯了死罪,我又不甘心伏法,所以想剑走偏锋,给自己谋条生路。万一你旅游的时候心情好了,大发慈悲的原谅我了呢?”
肆宁瞪他一眼:“不可能。”
陆蘅不紧张反而笑起来,“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
后来陆蘅又哄了好半天,好不容易肆宁情绪松了些,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带着她打车去了KTV。
从前姜洁管得严,不让肆宁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肆宁第一次进到这里面,第一感觉就是吵,第二感觉就是进了妖魔鬼怪的洞府,各种长鸣哀嚎从包间里传出来,对耳朵实在不友好。
难怪沈情会撒谎。
陆蘅路上说,沈情和他们同一时间的航班,之所以说是今晚,是因为不喜欢来KTV这种地方,干脆撒了谎。
温尔乔燃他们一看就是这种地方的常客,进来后熟络的订了包间,然后点了许多零食和啤酒。
除了林苑陆蘅肆宁,温尔还叫了班里其他几位玩的好的同学,以及其他班里的陈潇。
人多才热闹。
陈潇迟到了一会儿,来的时候气喘吁吁:“没打到车,还好这里离我家近,我小跑来的。”
她穿着一条粉色长裙,腰身收紧,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线条曲线。黑色长发散了下来,嘴上似乎涂了口红,在KTV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
但可以清晰看到她眼睛里明媚的神采,以及她朝气洋溢的活力。
“真不愧是文科第一女神,潇姐确实漂亮”,有男生打趣。
“一边去”,陈潇笑骂。
肆宁身边刚好有个空位,她便坐了过去,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冲进鼻腔,肆宁下意识屏住呼吸侧了侧脸,一旁的陆蘅见她看过来,便靠近她低声问:“怎么了?”
肆宁摇了摇头,试探的放开呼吸。
“如果觉得太吵,坐一会儿我们就走”,陆蘅说。
肆宁点头。
她不喜欢这种地方。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陈潇插话进来,语气挪揄。
陆蘅抬头看她,笑了笑:“没事,你喝什么?”
陈潇一指桌上的啤酒:“好不容易能解放,我喝点儿这个。”
“潇姐性情中人啊”,有男生立刻打开啤酒,凑过来递给她。
“谢啦”,陈潇接过,对那人笑。
“这样干喝没意思”,林苑说,“玩点儿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