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蘅不喜欢听到她说这两个字,可是比起千言万语,肆宁觉得只有这两个字才能够体现出她此时内心汹涌的情绪。
她要感谢陆蘅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在她还不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他持续关注了她四年,然后费尽心思的走到她面前,无论她的性格如何缺陷,他都没有放弃,为她送上了所有温暖与善意。
后来她转学,面对学校里那么多流言蜚语,他恍若未闻,毫不吝啬的展现着她对他的与众不同,明明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他都没有动摇过念头,始终坚定的选择着她,在她对于这份感情患得患失的时候,用实际行动给足了她安全感。
肆宁常常会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遇到这样一份炽热的真情。
陆蘅总说他感激上天的眷顾,让她出现在他面前。
肆宁又何尝不是。
在西北这一程中,他们走进了两处著名的佛教寺院,每经过一尊佛像,她都会停下来叩拜,在心中虔诚默念一句:感恩善待。
陆蘅没有像以往那样嗔怪她跟他假客气,看向她时眼里染着柔光,说:“不客气”
然后将她拥入怀中,在这开阔的天地之间,他聚集世间所有的温柔,汇入她的心间深处——
“肆宁同学,18岁生日快乐。”
眼眶一瞬间腾起雾气,肆宁双手环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陆蘅。”
“嗯?”
“我好像”,肆宁轻轻吸了一口气,“从来没有和你说过。”
陆蘅的声音低沉温柔:“什么?”
肆宁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这双眼睛,没有畏缩和犹豫,用坚定的语言向他发达——
“我喜欢你。”
“很喜欢。”
陆蘅笑着,任世间沧海,这双深邃的眸子里都只容得下一个身影。
肆宁感觉就要溺死在这片温柔的汪洋里。
“我也很喜欢你。”
“从一而终”
…
临近出成绩那几天,两人圆满的结束了这一程,回程时没有选择坐火车受苦,而是飞机直达了淮京。
他们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没有人接机,陆蘅直接带肆宁找了家酒店入住。
反正回家也无所事事,不如和肆宁待在一起腻歪着。
陆蘅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榆林那房子就多租一段时间了。”
玩了这半个多月,两人都精疲力尽,西藏确实不是个舒适的地方,尤其是远赴冰川和雪山那几天,吃喝住行都是艰苦的,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于是一回来,他们就窝在酒店的床上,拉上窗帘,带着一身疲惫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了就去楼下吃顿饭,然后回酒店继续睡。
到出成绩的前一天,他们才装作刚回来,拎着行李各自回家。
姜琼从那天晚上就开始紧张,虽然她相信肆宁不会失误,但没出成绩前,一颗心总是悬着。
到第二天,距离出成绩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她就像被夺舍一样,双手攥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原本今天有个合同要谈,她也以家里有重要的事情为由延后了。
肆宁看着她的身影,安慰说:“小姨,不至于。”
姜琼自己也觉得不该这样,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可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我哪能不紧张啊!”
肆宁却不以为然,她认为反正已成定局,无论成绩是好是坏都要去面对,何必白白浪费情绪。
姜琼眼瞅着时间,等到能查询的时候,她深吸了好几口气。
在肆宁鼠标点下去的那一刻,姜琼心跳都停了。
结果却显示网页访问人数太多,卡住了。
这一瞬间姜琼的心跳就像是坐了过山车,跌宕起伏。
她捂着胸口缓了缓,这时候肆宁放在一旁的手机来了电话,她们同时看过去。
“陆蘅?”姜琼下意识说,然后就激动起来,“会不会是他查完了?”
“不清楚”,肆宁说着,接起电话。
姜琼自觉的静了音。
陆蘅在电话里问肆宁:“查到了吗?”
肆宁说:“没,网页卡了。”
“我也是。”
这两人淡定的仿佛不是他们的成绩一样,一经对比,姜琼觉得自己心态实在是太差了,还不如两个孩子。
于是在自我惭愧之中,她暗自深呼吸着调整心态,眼睛却一直紧盯着电脑屏幕,无声的提醒肆宁多刷新几次。
陆蘅不知道姜琼在旁边,毫无顾忌的与肆宁聊起天,“我刚才查了查,新疆六月份的温度还行,我们下一站先去那儿吧。”
肆宁刷新了下页面,下意识接了句:“好。”
“不过是旅游旺季,机票要提前订,等一会儿查完成绩,我们……”
陆蘅正在说着,突然听到肆宁那边突然有一声低呼,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声儿?”
肆宁说:“没事。”
然后转头,看着姜琼站在她旁边,捂着嘴巴激动不已。
肆宁被她这副孩子般的模样逗笑。
“查着了”,这时陆蘅突然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你呢?”
肆宁回头看了眼屏幕,“查着了。”
“多少?”
肆宁没有故弄玄虚,直接道:“725”
陆蘅听后笑了,“厉害啊肆宁同学,这个成绩,不出意外是今年的理科状元了。”
肆宁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问陆蘅:“你多少?”
陆蘅说:“723”
和之前的模拟考试相差不多。
姜琼拍了拍肆宁的肩膀,用口型问她陆蘅多少分。
肆宁如实告诉了她。
姜琼直接惊呼:“你们太棒了!”
陆蘅这才意识到,说:“小姨在旁边?”
肆宁应了声。
“我太激动了,先出去缓缓,你们继续聊”,姜琼转身往外走,然后突然回头,“哦对了,你和陆蘅说,我回头要请你们吃饭,好好庆祝庆祝!”
房间里只剩肆宁。
陆蘅听到她那边安静,猜测是姜琼已经离开了,长舒一口气,说:“这下咱俩考一个学校应该没问题了。”
之前两人都没有好好讨论过未来要读哪个大学,肆宁心里没有打算,便问陆蘅:“你想去哪个学校?”
“说实话没想”,陆蘅说,“你想去哪儿?”
“我也没想”,肆宁说。
“那第一志愿填排名第一的学校”,陆蘅揶揄道,“第二志愿填排名第二的,以此类推。”
肆宁被他的“嚣张”逗到,说:“万一我们一个滑档了,一个没滑呢?”
陆蘅说:“这倒是个问题,且容我想想对策。”
肆宁说:“居然有你把握不住的事情。”
“那当然”,陆蘅说,“关乎咱俩的未来,我当然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了。”
肆宁的想法是和陆蘅之前说的那样,哪怕不是一个学校,索性是在中国,大不了每周去找对方就是了。
但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对陆蘅说这个最差的可能性,而是说:“也许不会滑”
“我查了查第一和第二往年的录取分数线,我们的成绩应该不至于滑档,就算滑了,这两个学校离的也不远,我们可以每天都见面”,陆蘅说。
肆宁默默打开了百度网页,查了查历年前两所高校的录取分数线。
这边两人还在商量着滑档该怎么办,殊不知这两所高校的招生办已经将他们视为小肥羊肉。
因为当时档案里留的是姜琼的联系方式,那天她的电话差点被打爆,先是肆宁的班主任,接着是校长,然后是教育局和各大高校的招生办。
这一天她看似没有上班,实际比上班还要忙碌。
傍晚时她坐在沙发上,发自内心的庆幸:“还好我今天休了班,不然可真应付不过来。”
肆宁帮她倒了杯水,轻笑道:“辛苦了小姨。”
“不辛苦”,姜琼说,“你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爽,那么多领导来贺喜,还有别人挤破头都挤不进去的学校打电话来抢人,我这一天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肆宁被她的语气和神色逗趣。
姜琼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她握着肆宁的手,说:“宁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你的骄傲,就感觉任何夸奖都抵不过你万分之一的优秀,能够成为你的小姨,我真的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在这么值得开心的时刻,姜琼不想把气氛破坏从而影响肆宁的心情,于是在煽情过后立刻转变态度,说:“所以我要好好奖励你才行,你小姨别的没有,就是有点钱,这两天挑个时间,我带你去4S店,选辆你喜欢的车。”
话题转变的有点快,肆宁说:“谢谢小姨,可我现在还不需要车。”
“没事,先买来摆着,等你考了驾照,随时就可以开了”
姜琼态度坚决,肆宁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收下了这份对她来说没有必要的大礼。
晚上睡前,她和陆蘅煲电话粥,说起了被高校抛橄榄枝这件事,然后得知陆蘅今天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
“我档案填的我妈的电话,今天她忙着工作,就直接把家里的电话给了那些人,我这一天被电话轰炸,差点想把电话线拔了”,陆蘅心力交瘁的躺在床上。
肆宁联想到姜琼这一天的忙碌,不由得心生出些同情,“辛苦了。”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来安慰我”,陆蘅不乐意了。
“比如?”
“比如说辛苦了我亲爱的男朋友,等下次见面我要亲亲抱抱你”
一瞬间,肆宁手臂上被鸡皮疙瘩覆盖,她默默擦了擦,然后轻飘飘转移话题:“排名靠前的学校都打电话了,你心里有决定了吗?”
虽然不情愿被她这样转移话题,陆蘅也还是正视起态度,说:“现在就看想学的专业在哪个学校更占优势了,沈情下午来我家,分析了一下当下的热门专业,让我有想法的也就计算机、金融和建筑。你考虑考虑想学什么,我们综合评估一下”
肆宁没有什么特别心仪的专业,她想了想,自己的舒适区就是外国语,如果未来想要轻松,这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她又有些迟疑。
既然人生已经改变了,难道真的甘愿安于现状吗?
这世上有那么多丰富的领域,难道不应该趁机去开阔自己的眼界吗?
肆宁陷入了困境。
陆蘅帮她分析:“我觉得还是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因为我们不擅长的东西太多了,如果一一去挑战,这一辈子可能不太够用。而且有些挑战是不值得浪费自己四年的大学时间专门去做的,就比如你数学物理和英语都很强,如果放弃它们,去尝试你不擅长的语文,你觉得你未来会开心吗?”
一番话,让肆宁心头的迷雾散去大半。
接下来,陆蘅又根据她的优势学科展开分析,结合当下的热门专业,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探讨后,两人决定接下A大的橄榄枝。
陆蘅选择计算机专业,肆宁选择了物理。
这个决定做完后,两人如释负重。
肆宁躺在床上,听着那边陆蘅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想到再过两个月就能和你过上大学生活了,我这幸福感简直要冲破天,回头要再找几处寺庙烧烧香才行。”
肆宁唇角弯着笑,默默将手伸到枕头下,触摸到下面压着的两个荷包,粗糙的字迹刺绣让她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心安。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着,她已经想不起来曾经那暗无天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前方道路通明,她也不愿再回头看。
…
第二天,林苑一个电话紧急召唤,把陆蘅和沈情召去了他家。
陆蘅毫无意外的带上了肆宁。
林苑家在偏离市中心的别墅区,虽然位置偏了点,但也被称为淮京四大富人区之一。
沈情是真不愿意来这地方,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偏。
“多少好地方不买,非选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打个车都费劲。”
沈情毫不见外的躺在林苑那张豪华大床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