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上孟队,我们禁毒队一项遵纪守法。”
孟柏想抽根烟,但是想起这边是医院,肯定又有烟雾探测器,没有点上。
“你身边常带着的那个小子呢?”
唐延蛟掏出打火机凑近孟柏。
“孟队别说透啊,这就没意思了。”
孟柏抬手把打火机盖子盖上,烟塞到唐延蛟手里,转头走了。
“孟队,你不抽了?”
“戒了,抽多了咳嗽。”
唐延蛟一脸莫名奇妙,摸摸头往队员的方向走去。孟柏说的很有道理,有药师说明一定有药房。不过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如果检查的时候没有看到药房,会猜测这个疗养院药物有问题的可不止他们这种专门为了它来的人。
“唐队,找到了。”
队员找到的是一个偏僻角落的房间,门上挂的不是药房,而是杂物间的牌子。
唐延蛟轻轻啧了一声。
队员像是明白了队长在啧什么,伸手向金属牌,没有什么阻碍的,仿佛本来就是这么设计一遍,这个牌子写着文字的前脸被摘了下来,后面俨然还挂着一个药房的牌子。
“阴阳门牌,有趣,进去瞧瞧葫芦里卖什么药。”
房间打开,里面没有很多尘土,多个放着药物的架子,比外表看着高大上很多,起码符合一个药房的样子。
“叫几个人一起看看吧,尤其是那种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对了之前那个包装重点查,你们都看过了吧?”唐延蛟说的是孟柏给他发的之前季白家里搜出来的药物包装。
队员集合得很快,唐延蛟对于这样繁琐的流程不太耐烦,又开始在几层病房中巡视。
如果说什么让唐延蛟觉得奇怪的,就是这家疗养院真的异乎寻常地安静。他是接触过精神类医院的,再怎么管理好,也不会安静成这样。从每个房间探视窗看进去,每个病人都乖乖的或坐或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前方。
这样真的是正常的吗?
而且非常诡异的就是,通知院内人员去做笔录的时候,非常自然的所有人都脱岗去排队了,没有人怀疑病人脱离他们视线之后会出问题吗?
怪,非常怪。这点在唐延蛟一层一层溜达之后不断在他心里迭代重复。
一层一层往上必然会走到VIP区。同样的,这里的人也和楼下一样安静。
虽然孟柏没有告诉唐延蛟刑警组的目标,但是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纵容非法药物泛滥的地方,估计后面东西挺多的。但是这个和禁毒大队的无关,不越界打听不仅是写在规章制度里面的东西,也是避免麻烦的方式。孟柏要查的东西,稍微一细想就麻烦的不得了。
走廊里面只有唐延蛟皮鞋的声音在回荡,清脆而响亮。
再长的走廊也会走完,更何况一个人都没有的超安静走廊给人的不适感非常重。唐延蛟打算在走廊的尾端转身之后直接下楼,加入药物检查组的工作,防止后面还要加班。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很轻微的敲门声。
这个声音非常轻微,如果不是因为走廊里面太安静了,而他本人的听力又相对超群外,可能真的要错过了。
唐延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以防是因为回声导致的错觉。
敲门声很弱,但是一直在响。
唐延蛟利用他的耳朵判断声音的来处,发现在走廊深处。随着他的靠近,声音逐渐扩大。
透视窗一般可以看清整个房间,唐延蛟透过窗子往里看的时候,看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存在,可敲门声又是实际存在的。
如果现在是天黑时刻,这样简直是恐怖片的关键时刻,但现在外面太阳高悬。
唐延蛟确定是这间房间后,附耳到门板上,听到了除了敲门声以外的声音。
“救命,救救我。”女声,声音也很轻。
所以,人应该是在门的背后。
意识到这个事情,唐延蛟的手放到了身后,他的佩枪一直在身后放着。
保证自己的老家伙一直在线后,他也掏出了一张万用卡伸到感应器处。他的动作非常缓慢,以防里面的人暴起。
虽然这间疗养院里估计都是精神疾病患者,但是就他从下到上的巡视来看,这个求救不仅反常而且怪异。孟柏给他透漏了一点,VIP区可能和别的区域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不说了。所以应该是他想的这样吧,这里面水深到他不适合知道全貌了。
命还是得救的,哪怕可能就是精神病人的癔语,有枪和电棍在,他不怕。
门在嘀的一声后打开了,门后靠着一个女孩。
如果是孟柏或者张靖玉在这里就能看出来她是谁,可惜两人此刻都不在这里。
女孩费劲的仰头看着唐延蛟,看清了他今天的装束。因为今天不是秘密行动,唐延蛟他们都特意穿着执勤服来的。
女孩看清之后,支起自己瘦弱的身体,让自己能坐好。然后两只手一起伸向唐延蛟的方向,双手并拢。
“拜托了,警察先生,我有罪,把我带走吧。我杀了三个人,我认罪,我自首,让我今天就进监狱吧,求你了。”女孩的声音非常干涩,说话断断续续,又很轻,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一样。
确认对方大概率没有威胁之后,唐延蛟也没有放松。毕竟有的人看着不显,实际上随时可以给人来上一下。在这个事情上吃亏就不是唐延蛟会做的。
“你说你杀了三个人,那之前就应该被抓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唐延蛟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结论,这个人也许确实有精神上的问题,有的人病情就是这样,会产生一些错觉。
“我没疯,不是,我杀人的时候没疯。
我叫曹秀秀,之前是明德中学高二的学生,可能是有两年了吧,我杀了三个人,被我哥按下来了。
你可以查,你可以查的,我没有说谎。
2021年6月5日,明德中学,曹秀秀。”
曹秀秀怕唐延蛟不信,着急抓着唐延蛟的裤腿。
唐延蛟试图将自己的裤腿拽出来,没能如愿。就看着脚边匍匐的女孩像是祈求神明一样,祈求着被捉进牢笼。
“你先起来吧,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小妹妹,你只是生病了,只要好好吃药,躺在床上,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没有明天了,在这里没有明天。”女孩垂下了自己的干瘦的手。
唐延蛟将女孩推回房间里,手抓住把手,门缝逐渐变小。
从门缝里能看清视野逐渐变得狭长,突然一只手钻了进来。
“你们在找药吧,拜托,查一下我,我就把药给你们。”
唐延蛟无奈只能掏出警务通,开始搜索曹秀秀。
同名的人不少,但是涉案的,加上时间地点,只有一个。
虽然披散头发,人也瘦了不少,可唐延蛟拿着照片还是一眼能看出来,就是眼前的女孩。
“乖乖,遇到个真的。”
随后掏出了手机,打给孟柏。
“孟队,你们来活了。”
孟柏来的时候,唐延蛟蹲着和曹秀秀对视,手上用力努力解救他已经开始起褶子的裤腿。
“曹秀秀,哥哥是曹锦曹律师,三年前就判了,犯案时处于精神疾病发作时期,无判断能力,所以被责令进入精神病院严加看管,我没说错吧。”
曹秀秀放开皱巴的布料,跌坐在地上。
“错了,全都错了。”
孟柏眯着眼睛看向唐延蛟的警务通,没错啊。
“我,曹秀秀,实名举报我哥哥曹锦,在我那个案子里面帮我做了伪证。我那时候根本不是在发病期,我拿着刀就是去杀他们的。”
曹秀秀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孟柏,混着血丝的眼球一直跟随者孟柏动作的变化从仰视变成平视。
“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吧,结果三年过去,你倒是要举报你的哥哥。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叫背刺,你这么恨他?”
“如果我一开始知道过得是这种日子,我宁愿赔上我的命,反正我提刀的时候已经想过了。就是他求我,说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死,他可以救我,结果现在让我比死还痛苦。”
曹秀秀咬着牙,右手颤巍巍地指向身后的天花板,那边是一个监控器。
“这东西不陌生吧,我这边有好几个,全方位无死角。我被欺负的时候还只有一个手机摄像头呢,现在每天都在直播。随时都可以被随意扒的精光,被后面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随便看,比那些廉价的东西还不如。
两位警官要不要一起欣赏一下,可以看现场哦。”
女孩手立刻伸向了自己的领口,被孟柏一把抓住了,包括几次的挣扎都被制止了。
“那你们要什么才可以带我走,要钱吗?我哥有很多钱,都是脏钱,你们去收,我告诉你们他的银行密码,就是我生日。”
曹秀秀生怕对面的人不行,朝着孟柏的方向挤上前,表情非常认真。
“真的,就是我生日。他的钱都是给一些下三滥的人打官司拿来的,我记得,我都记得,他说过,他每次来都说。”
“曹秀秀,冷静一点。”孟柏抓着曹秀秀的两肩。
“他和我说好的,不会把我送到这种地方,最后还是嫌我烦了。果然,男的都是一群垃圾,哪怕自己的亲哥哥也是。”
曹秀秀瞪了面前两人一眼,突然抓着门板的边缘,艰难起身缓慢走回到床边。站了一下应该是蓄力,然后猛地踹了床一脚,发出很大的响声。又很骤然停下所有动作,狐疑地看向两人。
“这样都不抓我,你们不会是我哥派来的吧。这次去哪里,这几个摄像头不够他用了是吧。我已经尽量让我和其他死猪一样不动了,这样他还不满意吗?”
然后她好像不知道痛一样,一脚又一脚踹着床。森爱的床是金属的,固定在地面上,非常稳固,被她踹的时候,里面能听见一点刷拉刷拉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螺丝被踹松了。
“曹秀秀,停下来,你的脚会受伤的。”
曹秀秀没有停,哪怕脚因为一直撞击硬物,已经开始红也没有停止。她听她哥说了,这家医院没有大型急救措施,她赌的是收了重伤之后要被送出去治疗。
这种自残行为以孟柏架着两个胳膊拖离床边结束。
“你疯了。”
“我是疯子你们一直都知道的啊。你们不是要药,药在这里啊。
现在可以带走我了吗?我藏药了,我藏了好多好多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