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对考核原本没抱太大期望,他们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对十几岁小孩子打架压根抬不起什么兴趣。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新玩法。
“来来来贺长老,说说看,你觉得这帮孩子谁会拔得头筹?”梅岛长老眯着一双细细的眼睛,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你这老家伙套我话呢,”贺长老警觉,“还没开始就想横刀夺爱?”
“哪有哪有,我是问你谁会赢,又不是你选谁。再说了,我心中早有人选,如果大家的目标是同一个,现在争也没意义,得征求目标本人的意愿是不是?”
梅岛长老悠悠戳破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一时间气氛诡谲,长老们偷偷打量彼此。
“你们争你们的,老婆子我只想找个老实孩子回去帮忙。”
贺长老最讨厌他们装谜语人:“你们不说那我来说,姜黄拿第一很稳,宗主肯定会收姜黄为徒。而池归,无论他什么名次我都要定了。”
“不行!池归是火灵根!跟你学是浪费!应该成为我的徒弟!”急性子的松岛长老第一个反对。
“让那孩子跟你?你能教成什么样?我和他同为变异灵根,肯定能把他教好。”莲岛岛主伸出纤纤玉手,优雅地拎起一颗李子,堵住了松岛长老的嘴。
“唔!唔……唔啊。”
松岛长老的狼狈样把其他长老都看乐了。
“咳咳,我说各位,你们为什么觉得池归不会被宗主选走?他可是得了宗主授意才来找我们商量名额啊。”梅岛长老趁机抛出话题。
长老们的笑声停住了,这话显然问到了他们心照不宣逃避的问题。
竹岛长老犹豫道:“可第三轮考核考的是武力,就算宗主再喜欢池归的聪明才智也无济于事。唉,小木……说句不好听的,他教池归才是最浪费的。”
菊岛长老点头附和:“姜黄就不一样了,那孩子虽然灵根一般,学习能力却很强。无论你教他什么,他立马就能在实战中灵活使用,这不是天才是什么?小周和我透露过了,姜黄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我认输。”
…………
“我认输。”
…………
“我认输。”
决斗日,姜黄面无表情抱着剑站在比武台上,用不着他出手,所有对上他的人都主动认输。
找不到人打架真没意思,姜黄往比武台上一站到尾,早早结束的他准备去看池归和别人的决斗。
余光瞥到台下的姜黄,池归心里暗暗发苦。
所有对上姜黄的人都认输,意味着没人替他试探姜黄的出招方式,而自己的招式却很容易被拥有充裕观察时间的姜黄破解。
为了守住底牌,池归在与他人打斗时,使用的武器是弹弓加普通石子,甚至在闪避时刻意改变节奏,营造自己与对手势均力敌的假象。
遇强则强,实力不详。
池归排了多少场决斗就赢了多少场,姜黄站在比武台下默默看完了全程。
眼看太阳落山,到饭点了。随着最后一批预备弟子结束打斗,共计14人脱颖而出,梁淞走上台,宣布今天决斗结束,明天按胜率安排最终决斗。
“果不其然是你和我争第一啊。”池归把手搭在姜黄肩上,语调轻松。
姜黄瞥他一眼,笑容淡淡:“明天把弹弓换回发射器吧,放心,我扛得住。”
“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池归不着痕迹套他话。
“十五天,学习的一切招式只针对你一个人,你说我有没有信心?”姜黄拍开池归的手,慢慢向前走。
“我对安若素收徒不感兴趣,但对于打赢你,我很期待。”
次日,七场决斗同时进行。
相比起昨天的大乱斗,今天显然更加有看头。短兵相接,灵力飞溅,冷兵器与灵力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盖过了一切,刹那间所有看戏的人、所有打架的人全都扭头看向一号比武台。
只见铺天盖地的黑烟笼罩了整个比武台,池归一人持发射器悬于半空,视线中心落在十字准星,消失半秒后又从半空中另一个位置出现,以此往复不断闪现。
“可控的变异火灵根!”松岛长老激动地高呼出声,“他把爆炸带给了对手!”
“不好!姜黄不可能拿肉身扛爆炸!梁淞!快去救人!”贺长老起身施法准备救火。
梁淞飞快移至比武台附近,刚想解除结界,就看到一抹水光破浓烟而出。
“这就是你的底牌?”
姜黄周身撑起一个水球,从地下往空中进攻池归要害。
水球澄净透明,众人能看清水球内部全须全尾的姜黄,如此巨大的爆炸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池归心中一沉,侧身躲开姜黄的剑,再补上一发爆炸弹。如出一辙的烟与响,如出一辙的水球和姜黄,一滴水花也不曾掀起。
眼看姜黄的剑法越发犀利,池归不得不放弃进攻,一边防守一边寻找姜黄破绽。
“水灵根原来那么强?老宋,你也是水灵根,给我们解释解释?”贺长老好奇问道。
菊岛长老面色凝重:“虽说水火天生相克,可池归的爆炸威力惊人,水球顶多能削弱爆炸伤害,可姜黄现在竟能做到毫发无损,问题一定出在水球内容物上。”
“只有一种可能,姜黄往水里掺了别的东西!”
“抱歉,换作别人,你一发子弹就能赢,可今天你的对手是我,要怪就怪我对你实在太了解。”
姜黄说着说着剑势突变,池归脑海中危险警报乍响,来不及多想猛地后退,“嚓”,右肩衣物险险划破一条缝。
这次水球离池归非常近,近到他除了硝烟味还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
“你往水里掺了蛇毒解药!”池归瞳孔放大。
“嗅觉很灵敏嘛,我就猜你一定会用到钱串子的蛇毒,正好当初给你配解药时我留了一部分药材样本做实验,今天正好用上。”
爆炸灵力依托蛇毒为弹壳,若蛇毒消散,灵力会提早爆炸,提早爆炸缺乏压力和冲击力,威力远远不及自然爆炸,再经过水球削弱,最终威力甚至比不上鞭炮。
面对闪避一流的池归,姜黄不再挥剑,而是蓄灵力为水弹,一颗一颗布满空中,这下无论池归往哪边逃,姜黄都能通过水弹的震动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踪迹。
“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蛇毒包裹灵力,真是好计谋,差点中了你的招。”
有了防御对策又掌握了对手的行踪,姜黄已经胜券在握。
他跟在池归身后一步半的距离,一剑接一剑刺得游刃有余。剑未开刃,他像猫捉老鼠一样逗池归玩。
池归咬牙,疾走几步蹿上空中,再次填装子弹朝姜黄发射。
“这招对我没用,别拖延时间了。”姜黄开始有些腻了。
池归充耳不闻,只一味朝姜黄发射弹药,爆炸弹如雨般降落。
“垂死挣扎。”姜黄把灵力附在剑上,准备和池归做个了断。
说时迟那时快,姜黄举剑刺入空中,池归最后一颗石子出膛。
耳畔如约响起爆炸,池归碾碎硝烟,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姜黄那柄被水膜包裹的剑尖,只说了一个字:“爆。”
顷刻间水球碎裂,更大的轰鸣声震彻结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爆炸出现在姜黄脚下,黄白蘑菇云亮了一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烟扩散到整个结界内,观众们无法看清比武台上的情形。
梁淞想上台一探究竟,又怕打扰到二人决胜负,只能站在结界口绕圈干着急。
终于,硝烟缓缓散去,池归平静地站在比武台正中,他怀中抱着无力挣扎的姜黄。
不必多言,胜负已决。
面对所有人或惊讶或敬佩或怀疑的目光,池归抱着姜黄一步步走下比武台,悠悠补全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姜黄料到了我的底牌,我又何尝没有料到他的?”
“在水里添加解药固然能化解包裹灵力的蛇毒,但如果我在蛇毒表面加一层油皮纸呢?最后关头,我同时发射两颗子弹,普通灵力炸弹在水球外正常爆炸吸引姜黄注意力,覆盖油皮纸的炸弹则通过水膜进入水球内部,由我意识催动爆炸。里应外合,措手不及。”
姜黄听完懊悔地把头埋进池归的衣襟,他直到结尾前都稳居上风,心态从一开始的平静变得有些飘飘然,竟没发现池归在设局。
“这招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木师父绝学的皮毛罢了。”
说完,池归落落大方抱着姜黄走下比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