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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枫有些搞不明白自己,明明自己喝很多瓶都不会醉,现在只是几听果啤,她脑袋就晕得不成样子。
是舒望给她下药了吧,下了一剂叫“爱情”的猛药。让她整个人头晕目眩,呼吸加快,心跳比奔驰的野马还要快。
双唇相贴的时候,唐逸枫的第一感觉是,舒望的嘴唇好软,又温暖又柔软,比刚才吃过的果冻还要诱人。
她轻轻触碰着,在舒望的唇上摩挲,感受到一些微微的颤抖,不知是自己还是舒望。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呼吸,不敢让过重的呼吸声惊扰到这一瞬间。
她曾用目光描摹过无数次的那双唇,此刻正用自己的双唇再度描摹。
她尝试着用自己的唇微微含住舒望的,去感受那暖热柔软的存在,又反复啄吻在舒望的唇上,或轻或重地按压着。
唐逸枫偷偷睁开眼,看见舒望轻轻颤抖的睫毛,是蝴蝶振翅,是花落掌心,美好得让她的心醉。
她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去寻舒望的手,寻到了就牢牢握住,用这额外的触碰来确认这一时刻的真实性,确认这不是另一场午夜梦境。
她感受到舒望浅浅的呼吸落在脸上,感受到舒望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明明心跳已经快得像要从身体出逃,她仍旧把自己的动作克制在轻柔和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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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枫退开后,没有离开很远的距离,呼吸还缠着舒望的呼吸,手还握着舒望的手。
好像已经亲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很短的时间,心跳轰鸣未歇,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可不可以再试试?”
舒望没有说话,手还搭在唐逸枫的一侧肩膀上,她的眼神代替话语回答唐逸枫,她默许了。
于是下一次双唇贴合时,唐逸枫胆子大了起来,试探着用舌尖触碰对方的唇,一触即分。没有收到抗拒的回应,于是她又开始在她的下唇反复描摹,在舒望双唇轻启时,试探着将舌尖探入。
舒望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瞬收紧,捏在唐逸枫的睡衣布料上。
唐逸枫的热情邀请,舒望欣然赴约。只有婉转沉溺的呼吸声知道,她们一起跳了怎样一支舞。
相握的那双手分开,舒望的那只,揽上了唐逸枫侧腰,唐逸枫的那只,抚上了舒望后脑。一切都水到渠成,好像本应如此。
再度分开后,喘息声响在空荡的客厅,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舒望没忍住先问她:“你怎么这么会?”
唐逸枫吞咽一下,又眨了一下眼,“我上网看的。”
“你上网学这个干嘛?嗯?”舒望的气息还有些急促,尾音像钩子,一下一下挠在唐逸枫耳朵上、心尖上。
“有备无患。”
四个字给中场休息画上句号,谁也记不清这天晚上她们到底亲了有多久。
在很多次停歇的时候,唐逸枫都在想,这个场面她是不是该顺势说出那一句“我喜欢你。”
可这句话在此刻出口是否显得过于轻佻。
这到底是一场荷尔蒙作用下的迷幻梦境,还是两心相贴的情不自禁,她分不出脑子思考,她当时只能想到,原来舒望的果啤是水蜜桃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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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不约而同地起晚了,闹钟做了白工,谁也没叫醒。
唐逸枫醒来时已是八点半,她开门后顾不上先洗漱,直接想奔厨房去,还懵着的脑子没想起来,这个时间舒望都该在地铁上了。
出来却看见舒望正在玄关处穿鞋,唐逸枫还有些发愣,这时候才想起来,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应该出门了。
舒望见她出来,率先打了招呼,“早。”
唐逸枫这才回过神,“你怎么还在家啊?”
舒望两只鞋都换好,从椅子上起身,面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我起晚了。”
唐逸枫笑得有些犯傻,“我也起晚了。”
说完想起做早餐的任务没完成,急忙道:“你吃早饭了么?要不要拿点面包带着?”
舒望低头看表,已经八点三十五,她总觉得她们该说点什么,可这个时间一点也不等人。北城的早高峰时段,打车也会堵车,地铁已经是最快的交通方式,算算时间,怎么也该出门了。
“不用了,我到公司再说吧。”
唐逸枫以为她怕迟到太久,也不想耽误她,“那你路上小心点,不要太着急。”
“好。”舒望说完,目光又在唐逸枫面上游移,从她刚睡醒的一头乱发,瞥到那张昨晚与自己紧密相贴的嘴唇,还微微有些红。
她今早照镜子也发现自己的嘴唇有些红有些肿,就跟唐逸枫现在的一样,罪魁祸首是她们二人。
舒望捏着背包肩带,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好像不是合适的时机,说出口的只有,“晚上见。”
“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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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热烈留给唐逸枫的,除了越发澎湃的爱意,还有淡淡愁绪。
终于把脑子里的一团浆糊摇匀了,不是,终于把这杯柠檬茶摇匀了。
“0141号,一杯暴打柠檬茶。”唐逸枫把这单打包装好,递给顾客,歪头用袖子擦擦鬓角,跟店长申请了十分钟缓刑。
唐逸枫坐在吧台侧面的角落喝冰水,正面对着墙,很像面壁思过。
她在反思昨晚的举动是否太过冲动,可那段记忆在脑子里回放很多次后,她还是觉得,这是她和舒望一同促成的结果。
舒望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电影讲的什么么?她昨晚的问话也在唐逸枫脑子里不停回响。什么同喝一杯饮料,什么分不分得清,怎么每句话都让她觉得问得正在点子上,她那句“你猜”,又是在让她猜什么。
她猜,舒望什么都知道,她猜,舒望也喜欢她。
推演出这个结论的唐逸枫,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心跳的鼓动像是传到耳膜上,呼呼风声鸣叫在耳侧。
所以昨晚是在试探她么?
那自己给出的这个回答,不知道舒望会不会满意,唐逸枫对着墙开始傻笑。
用手指摸自己的嘴唇,又把嘴唇贴到手背上,明明都是一样的血肉,可都没有舒望的唇柔软。
笑了一阵儿后,那股若有若无的惆怅又弥漫上来。
她们互相喜欢,然后呢?她们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么?
“在一起”这三个字对唐逸枫来说很陌生,要成为这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要成为这世界上最无可替代的人,该如何做呢。
她见过校园里腻腻歪歪的热恋小情侣,也见过多年风霜后互相指责谩骂的一双怨偶,此刻的美好是否能永远保持美好,她心里没底。
几个月前在一次次操场夜跑后的所思所想此刻又翻上心头。
她能带给舒望什么呢,喜欢?爱?可喜欢和爱又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舒望在她心里是完美无缺的圆月,她像屋檐上仰望月光的野草,她们之间的距离连风都无法丈量。
很挫败,二十年人生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唐逸枫脑门抵在墙上,把脑子里的浆糊搅匀了抹平了,也没想出所以然。
在她乱想的间隙,店长兴奋的声音率先穿透这团浆糊,“大单来咯!十杯杨枝甘露,十杯黑糖珍珠奶茶,十杯芝士桃子乌龙,十杯芒果冰茶!”
唐逸枫眼前一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这个工作真是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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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舒望发来消息,晚上加班,不回家吃饭。唐逸枫接了个新活儿,蹲在书房码字到零点。
周二,舒望依旧加班。唐逸枫炖了菌菇鸡汤,放在电饭锅里温着,第二天早上看见电饭锅内胆已经洗得干干净净。
周三,舒望还是加班。唐逸枫在沙发上等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来已是后半夜,身上多了身薄被。
周四,舒望确实是仍然加班。陆识薇已经提前返校,约了唐逸枫出门吃饭。
不知为何,这一周两人都突然忙碌起来,唐逸枫也曾想过,是不是舒望在躲着自己,可晚上看到舒望回家的疲惫样子,又觉得是自己多想。
不忍心在她很累的时候还烦扰她,想说的话在心里一拖再拖,拖到后来,唐逸枫又开始不确定自己想说些什么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像仲夏夜的一场露水,天亮就要消散无踪。
房东与租客的故事继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