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三天,任由陆柏舟如何劝说,白屿都不愿意再露面,而且这三天的时间,白屿开始格外嗜睡,身体各处总有种像是被砸碎了重建的痛感,他只当是受伤的后遗症,殊不知一切都在悄然变化着。
这天晚上,陆柏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灵机一动,轻声喃道:“你不愿意见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见你。”
他先是一如既往地敲响了白屿的门:“我今天准备煮火锅吃,别不理我了,一会你来吃一口好吗?”
说完之后回到自己家里下厨,在切葱时故意一刀割伤自己的手。
隔壁的白屿,鼻子一动,很快闻到了空气中飘来陆柏舟的血腥味,不过几秒的时间就来到了陆柏舟身边,牵着他的手,心疼不已:“怎么这么不小心。”就要拉着他去上药。
陆柏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白屿,哪里管得上自己的手,一把抱住了白屿,声音缱绻:“见不到你,我日夜难寐,别再躲着我了。”
然而半晌陆柏舟也没有听到白屿的回话,仔细看去,才发现白屿又在盯着自己的血管发呆,但又极度克制自己,紧咬着牙关。
陆柏舟不忍心白屿这么难受,于是陆柏舟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将手递给了白屿,轻声道:“喝掉吧,不然不就浪费了。”说完见白屿还是没有动静,又继续说道:“放心,我不会帮你回忆的。”
话音一落,白屿便捧住陆柏舟的手舔了上去,瞳孔颜色逐渐变为金红交织的颜色。
果不其然,白屿再一次醉血,只不过这一次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能发疯,这次竟然出奇的乖巧。
反而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挂在陆柏舟身上,笑眯眯地一会朝着陆柏舟脖颈哈哈气,一会咬咬陆柏舟耳垂:“陆医生,你好香啊。”
一番操作撩得陆柏舟气血翻涌,却又无可奈何:“真是还不如发发疯呢,这样更折磨人。”
“算了,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说完他顺着白屿的动作将他扛在肩上送回了卧室,关上了遮光窗帘,想让白屿睡得安稳些。
放下白屿的瞬间,却被他勾住了脖颈,哼唧着下命令:“不许走!”
陆柏舟有些好笑,举起自己还未包扎的手:“你倒是吃饱喝足了,我伤口还没包扎呢……”
听到陆柏舟的话,白屿终于还是乖乖地放开了陆柏舟:“对不起……”
陆柏舟当然知道白屿对不起的含义,捏了捏白屿的脸:“不用说对不起,都是我自愿的。”
“那你快去包扎伤口,我等你。”说说着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一起睡。”
陆柏舟听得眼神晦暗,喉结滚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屿倒是无知无觉地躺倒在床上,笑眯眯地望着他。
陆柏舟无奈至极,只得给他掖了掖被子,才去将伤口包扎好,然而即便包扎伤口花了些许时间,但是某个地方却一直没有冷静下来。
陆柏舟轻呼一口气,给手带了个防水手套后,进入浴室洗澡冷静。
谁知,他洗完澡出来时,白屿已经将自己剥了个干净,抱着陆柏舟的团子宝贝睡得正香,看得陆柏舟刚冷静下去的欲望又开始无限攀升。
此时白屿似乎是闻到了陆柏舟的味道,悠悠醒转,看到陆柏舟,什么也不管,站起来就挂在陆柏舟的脖子上,声音轻轻的,却莫名染上了情/欲的味道:“陆柏舟,你好香啊,我好像上瘾了。”
这个姿势实在有些“糟糕”,陆柏舟想要拉下白屿,可白屿却不依,瞬间用力让两人贴得更紧。
陆柏舟的呼吸逐渐加重,但还是克制着自己,拍着白屿的后背哄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上瘾也没关系。”白屿没有再回应,而是沉沉睡去。
这天,白屿先是窝在陆柏舟的怀里睡,然后又嫌陆柏舟太热了,一脚给他踢下了床,随后睡成了一个大字。
“扑通”一声滚下床的陆柏舟,揉着摔得发麻的手臂,无奈地看向睡相极不雅观的白屿,认命似地笑了笑,站起身来给白屿将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躺到了懒人沙发上,就着小夜灯的微光,看着睡梦中的白屿认认真真地思考起来。
良久,他想——是要找个机会和白屿说一下自己最初接近他的目的了,希望这段感情变得纯粹一些。
第二天,白屿醒来时身侧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餐桌上的早餐和去上班了的留言。
可是白屿却出奇地想念他,草草地吃了两口饭,便开车出门去陆柏舟的诊所找他。
到了陆柏舟的办公室外,正好遇到了靳冉守在门口,白屿热络地朝他打招呼:“嗨,小冉,你怎么在这?”
然而没等靳冉回答,便听到周浩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激动中带着一丝急切:“他不是人!”
陆柏舟没有丝毫犹豫,淡然地回答道:“一开始我就知道他的身份。”
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回答,周浩海沉默了一会,才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陆柏舟:“因为我爱他。”
周浩海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可他不是人,你不是最憎恨吸血鬼吗?”
陆柏舟叹了口气:“老周,我恨的是造就当年惨案的那类吸血鬼”
“但白屿不是。”
“不管他是不是人,他都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而我也不会。”
“所以,如果他知道你当初接近他,只是想找到你母亲死亡的真相,他还会觉得你是真心爱他吗?”周浩海轻声开口问,语气中充满了复杂的担忧。
他见过陆柏舟这么多年的努力,看过陆柏舟日夜不停地研究,研究室里的器皿似乎还留有他温热的体温;他也见过午夜梦回时,陆柏舟被梦魇缠住后惊醒时的满头大汗;他更见过对人温和却疏离的陆柏舟,只是为了不连累任何人。
可现在的陆柏舟是他没见过的,为了白屿不顾一切……他担心陆柏舟多年的苦心经营变成竹篮打水,也担心他交付的真心会被吸血鬼白屿利用。
白屿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当场冲出去,他想听听陆柏舟怎么说,于是按住了本来想敲门的靳冉,摇了摇头。
很快,陆柏舟的声音再次传来,坚定不已:“我会告诉他的,同样他有知道真相后选择的权利,我也尊重他的决定。”
说到这,陆柏舟顿住斟酌良久,再开口语气中坚定而又充满爱意:“只是现在,我难以克制对他的感情,所以你让我和他分手的事情,我做不到。”
说完这句话,两人陷入沉默,许久周浩海开口:“你真是头倔牛。”说着又叹了口气:“反正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比不上你和靳冉,但至少还有点钱,你那研究所的经费有我和石航绝不会断掉就是。”
“多说无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反正闲得很,你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
听到这里,白屿也不再等待,推门进去,面色凝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陆柏舟,解释解释吧。”
陆柏舟还没说话,周浩海似乎还是因为白屿的身份,对他存在敌意,加上他对陆柏舟生硬的态度,语气立刻阴阳了起来:“没想到白先生还有听墙角的爱好”。
白屿故意冷笑了一下,瞳孔瞬间变为金色,露出獠牙看向周浩海,吓唬道:“我不仅爱听墙角,我还爱咬断人类的脖子,你想试试吗?”
周浩海吓得退了半步,但还是装着样子说道:“哼,我才不怕你。”说完快步绕过白屿,对着陆柏舟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我先走了,你保护好自己!”
周浩海离开后,靳冉也带上了门追了出去,白屿便直直地盯着陆柏舟,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慢慢悠悠地坐到了陆柏舟的会客沙发上,沉默了一会,才抬头看向陆柏舟,叮嘱道:“从实招来……还有不许读心。”
说完,他便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等待陆柏舟解释的模样。
陆柏舟自然也清楚,此时是最好的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的时机,但是他也很是忐忑,不知道白屿听到自己最初的目的,会不会责怪自己。
他踱步走到白屿的身边,坐了下来,踌躇着缓缓牵过白屿的手,虚握在手中,见白屿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心才安定了些。
沉吟片刻,慢慢地将前因后果解释了清楚,从二十五年前的遇刺,到他们俩之前的第一次相遇,到重逢,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白屿听得很认真,中途没有插一句话。
将一切解释清除后,陆柏舟急切又忐忑地望向白屿,不允许用读心术的他,只得盯紧白屿的脸庞,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见白屿半天没有开口,陆柏舟有些颓然,虚握的手想要放开:“对不起……”
然而没等他话说完,白屿回握住了他,认认真真地看向对方,以往的白屿任何时候都能说出一两句浑话,但此刻的他就那么看着陆柏舟,像是看一件无上珍宝。
半晌,他捧住陆柏舟的脸,一字一句地回道:“陆柏舟,我知道了,你不必自责,每个人都有自己或多或少的苦衷。”
“我们的相遇或许本来就不纯粹,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感情。”
“你的坦白,只是让我们更加认识了解到真正的彼此罢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白屿之所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是他相信即便最初的相遇陆柏舟是有目的,但自己又何尝不是怀着吸血目的的呢,只不过后来他是真的爱自己,就像自己爱他一样。
如果不爱,如果只是利用,自己受伤沉睡时,他就不会凭借读心术从自己这里得知到的那一点微薄的信息,就能日日放血救自己。
他和自己一样,都能够为彼此付出生命。
这就够了。
看着白屿无比真诚地说完这些话,陆柏舟忐忑不安的情绪仿佛瞬间被托住,他竟然觉得眼睛热热的,眼泪仿佛要溢出,连忙将白屿拥入怀中。
良久,才将白屿放开,只是还未等陆柏舟开口说些温情话语,白屿突然一拍大腿,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不公平!你有读心术,我在你面前完全没有秘密嘛,跟裸奔有什么区别。”
陆柏舟立刻举手保证:“我以后绝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隐瞒!”
白屿刚想满意地点点头,就见陆柏舟耳根子红了红,笑了起来:“嗯……裸奔的话……”
他的话瞬间唤醒了白屿昨晚的记忆,白屿手忙脚乱地恨不得钻沙发缝里,最终夺门而去:“我回家等你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