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纪挽云数据上传好之后没多久解约的合同发了下来,填报好之后他就算个彻底的自由人了。
江逸从早上他出门开始准了一大桌子菜表示庆祝。
纪挽云回来看到桌上满满当当的菜盘,都快集齐八大菜系,细数之后想起他割阑尾时说的话。
一年前说的话拖到了现在。
“江逸,你这不靠谱啊。这都一年前的事情了,你居然一年后才兑现。”纪挽云质问道。
江逸抬头懦懦地看着他:“知错了.......那段时间回来你只能清淡饮食,我也就跟着忘了。”
纪挽云上下打量他,笑说:“嗯......我现在胃养的很好了,以后每隔三天就一顿大餐。”
“好,吃饭吧。”
他这下半年来渐渐养成按时吃饭的习惯,零食也少吃很多,身上摸起来有点肉,气色看起来红润了许多。
“江逸,我们过两天就去西北可以吗?我还没见过西北的雪。”纪挽云说。
“可以。”
一想到过两天就能出发,纪挽云激动地连吃了两碗饭。
江逸看着他吃饭的模样油然生出一股幸福和满足感,顿时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打来了电话。
是傅知庭。
简单的寒暄过后,傅知庭问他杭州有没有治疗癌症效果好的医院,江逸说了医院的名字后就挂了电话。
“怎么提到医院?”纪挽云问。
江逸顿了顿,说:“傅知庭家里有人生重病要手术,打给我问问哪家医院实力雄厚。”
纪挽云“啧!”一声,回忆道:“也不知道他跟林星文怎么样了,感觉他们跟神仙眷侣一样。”
江逸抓着他的手,两眼放光,“我们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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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时间里江逸忙着采购路上用的东西和保暖的衣物,纪挽云则忙着卖掉公寓里的一些东西。
“你怎么把东西卖了?出门放家里也不碍事的。”
纪挽云撇了他一眼,收拾东西的手仍没停下来,“这房子我租的,就这里的房价,以我的工资我怎么可能买的起?”
江逸一直以为这是他买的.......
江逸掩掉惊讶的神色,说:“把房东和物业的联系方式给我。”
纪挽云知道他要干什么,摆摆手,“那没必要,大不了回杭州住你家呗,你买下来没人住还要找人来做卫生,多麻烦啊。”
“那不是我家,是我们家。”江逸说,“东西可以拿回那边放的。”
纪挽云提着要变卖的椅子和桌子即将出门,“你那边又不缺这些,变卖了我回点本。你收拾东西,我出门了啊。”
“行.....”
纪挽云决定在西北待上个好几年,现在是口袋里能多一点是一点。
他辞了职是真一点收入来源都没有,江逸不同,虽然没了总裁的职位,但是还有公司股份分红和以前的高薪存款。
他可不想到时候住行靠着江逸。
江逸把东西收拾好,买的摄影设备也到了,放在副驾驶椅子的背后。
后背箱里四个行李箱,是他们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杂物。
水和零食放在篮子里摆放的整整齐齐。他昨天晚上已经加满油,随时可以出发上路。
纪挽云送完东西回来说:“我把我的车留在你家车库呗。”
“好。”
“咱俩各自开车过去,我停好车我们就出发。”
江逸笑了笑点点头,跟他一起出了门,眼里闪过一丝飘忽,这一切对他来说彷佛不太真实。
纪挽云到他小区就下车换他开车进去停车了,他坐上了那辆一年多前搭他从西北回来的大G,现在还是这辆车,这个人,感觉像做了个半清醒的梦。
江逸车停的有点久,他索性翻翻看他准备了些什么。
一看那些都是很正常不过的东西,看的欲望也没了一半,直到他一只脚踢到了座椅后的纸箱。
他好奇地打开纸箱瞧瞧里面是什么东西,各式各样的摄影设备让他大吃一惊。
江逸什么时候玩起摄影来了?
翻完了之后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等他,无聊的时候他喜欢吃点零食或者喝东西,打开了座位旁边的一个小箱子打算拿颗薄荷糖,但装的不是薄荷糖。
而是各式各样的byt。
纪挽云的第一反应是......真憋着他了?
这大半年里俩人日常亲亲搂搂抱抱,没真正进展到那一步,一个是因为他职业的特殊性稍微露出点马脚影响很大,另一个是因为俩人真的很忙,他每天看看写写论文,准备课件,三天两头开会,一忙一累起来就两眼一黑对什么都提不起太多兴趣。
偶尔早上起来会有点小动作,但他一般起来的比江逸晚,有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不去过度注意过会儿就好了,所以他也没想着特意备那些东西。
江逸欲望会大些,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可是见面一次就一次都不落下的,反倒是同居之后变得佛系平淡起来了。
纪挽云看着那些东西失了笑,自己没提起,他也不提就忍着。
大概过去十分钟的时间,江逸才从小区门口出来。
“我把车钥匙放家里,隔一段时日薛森泉就过来拿去检修和清理,免得太久不开发动机熄火。”江逸边扣安全带边说。
纪挽云敲了敲那两张座椅中间的小箱子,说:“好啊。”不怀好意地笑,“没有我的薄荷糖了吗?”
“当然有。”江逸移开了小箱子,在凹槽里拿出颗薄荷糖,但没有想给他的意思。
纪挽云一把夺过撕开包装袋放进嘴里,直到薄荷糖外皮的糖衣完全湿润,他凑到江逸的嘴角边,手指在他唇上温柔地摸索一圈。
但江逸不给他再试探的机会,微微偏过头吻他清凉湿润的唇。
纪挽云缓缓地把薄荷糖吐出,进了他的嘴里,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个潮凉的吻。
“这个不好吃。”纪挽云看着笑嘻嘻地说,“但是不能浪费。”
江逸还在回味着这个吻的后劲,纪挽云第一次这么俏皮地亲他,有种食髓知味的感觉。
还想要。
纪挽云见他不说话,一幅欲求未满的模样,指着旁边的箱子压低声音:“现在是白天。”
江逸轻轻捏了捏他的肩,嘴里的薄荷糖化为了虚无,幽幽地说:“我知道......那我开车咯。”
“记住,是开车,不是开车。”纪挽云故意拉长最后两个的尾音。
江逸手里的方向盘握的更紧,呼吸有点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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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他们到了陕西,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西北的边界。
今年的天气像是送给了他们一份大礼,驱车的时间里没有碰上极端天气,大多时候都是夜里下点小雪或者是飘雨,白天的是放晴或者阴天。
进入甘肃之后基本上都是纪挽云开的车,他要亲自感受自驾在这片土地上的肆意感是如何的。
陇南还处在相对靠南的位置,黄河较大的支流白龙江贯穿全市,灌木和草地披上洁白的薄绒棉衣,冬季的气温让水流渐渐放慢脚步,欲要在这座小城停留过冬。
纪挽云打开车窗肆意感受这一份缓慢宁静的慵懒。
但不稳定的大气带来从西伯利亚高原吹来的西北风,干燥寒冷,吹过的每一寸地方都汇集成狂野的呼啸声掠过他的耳边,像是一场狂热的迎接会在迎接他的到来。
直到夜幕降临,他进到开着暖气却觉得闷的房间才从狂欢中回过神来。
就是脑瓜子有嗡嗡的,还有点昏。
“来把这个喝了。”江逸递给他一碗褐色,像中药药汤一般的水。
纪挽云皱了皱眉,没接过那碗看着就苦的水,“这什么?中药吗?”
“姜汤,驱寒的。你今天吹了半天风,寒气重。”
纪挽云揉了揉发昏的太阳穴,嫌恶地接过那碗姜汤,他不喜欢姜的味道,但是在驱寒这一块姜汤是最实用的。
他抿了两口就喝不下,那姜汤像是浓缩了三斤生姜,姜味重的齁鼻子和呛喉咙。
“这家店姜汤这么卖不怕亏的裤衩子都不剩吗?”纪挽云的脸皱成一张被揉成球又铺开的白纸抱怨道。
江逸递给他一杯蜂蜜水,说:“我让他们加浓的......驱寒效果好。”
纪挽云:“......”
纪挽云洗漱过后脑子还是有点发昏,但是感觉开了一天的车吹风又待在开着暖气封闭的房间里很正常,也就没太在意。
江逸洗漱出来他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江逸听到他平稳潮热的呼吸,长叹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宠溺地看着他泛粉的脸颊,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但今晚这个吻格外的热。
纪挽云这两天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把驾驶位让给江逸。
他从一上车之后就开始昏昏沉沉的想睡觉,脸还泛着异样的红。
江逸放心不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
“挽云,你发烧了。”江逸把车停在了路边叫醒他,把备用的药箱拿出来找感冒药。
纪挽云迷迷糊糊地醒了,睡腔浓重但又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说:“啊,是吗?”
他已经很久没感冒过了,几乎要忘了发烧是什么感觉。
江逸拿体温计“滴”了一下他的额头,38.9度。他连忙把保温杯里的水倒好,又把退烧药取出,“来,张嘴把退烧药吃了。”
“我自己来。”纪挽云睁开沉重的眼皮,但抬手都是软绵绵的。
“我喂你。”
江逸往他身边又挪了挪位置,揽他进怀中,把药放进他滚烫的口腔里,温水缓缓地流进喉咙带走苦涩的药粒。
纪挽云冷的发抖,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时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身,潮热地呼吸失了规律,贪恋地汲取那份迷人的暖。
这里离兰州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江逸拿一张柔软的毛毯盖在他身上,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挽云,你忍忍,等会儿就到医院了。”
纪挽云除了冷,剩下的脑子沉重不清醒,连说话都觉得难受。他只听到了忍忍两字,后面就什么都没听清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逸给他调座椅的角度,最大限度的让他躺下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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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直奔着市区的医院把他送进急诊。医护人员在跟他确认了症状病情后签了字让他在急诊室外等候。
等候之余他碰见了个眼熟的身影。
是傅知庭拿着单子失神地从急诊室走出。
傅知庭茫然悲伤地环视四周,看见了坐在等候区的江逸,惊讶在那一瞬间取代半分的茫然。
“江逸,你怎么在这里?”傅知庭很颓丧地问。
一年多没见,相遇在医院里本就是一件很巧妙的事情,但他挤不出一点悲伤以外的情绪。
“来的路上他发烧了。”江逸站起身说,“你呢?”
“他......是指纪挽云吗?”傅知庭努力勾了勾回忆说,“林星文在住院。”
“你前段时间问我医院的事情,是因为他?”
傅知庭双眼通红无光地看着手里已经被攥出痕的病单,“晚期,他不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