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击着窗户,顾时舟坐在父亲书房的地板上,手中的文件袋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指尖。收养证明上的字迹在昏黄的台灯下格外刺眼——“顾时舟,2003年5月17日收养”。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颤抖。十五年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顾家的亲生儿子,是顾迁禁的亲弟弟。而现在,这份尘封的文件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顾时舟的视线模糊了。他想起顾迁禁每次揉他头发时指尖的温度,想起天台那个带着薄荷糖味道的吻,想起他们十指相扣时心跳的节奏。如果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顾迁禁站在门口,校服外套被雨水打湿了大半。“时舟?妈说你一回来就躲在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弟弟手中的文件上。
顾时舟抬起头,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哥...不,顾迁禁,”他艰难地改口,“你知道这件事吗?”
顾迁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缓步走进书房,轻轻关上门。他蹲下身,与顾时舟平视,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去年夏天,我偶然看到了这份文件。”
“而你什么都没说?”顾时舟的声音陡然提高,“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纠结,看着我因为你一个眼神就整夜睡不着觉,你就这样看着我痛苦?”
顾迁禁伸手想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我本想告诉你的,但爸妈...”
“别拿爸妈当借口!”顾时舟猛地站起来,文件散落一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之间那些...那些...”他的声音哽住了,无法继续说下去。
雨声填满了沉默的空间。顾迁禁慢慢站起身,校服上的雨水滴落在地板上,形成小小的水洼。“我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说。”
顾时舟突然笑了,那笑容苦涩得让顾迁禁心脏抽痛。“真是个好哥哥啊,永远理智,永远正确。”他向前一步,近得能闻到顾迁禁身上雨水和薄荷混杂的气息,“但你知道吗?我现在恨透了你这种理智。”
下一秒,顾时舟抓住顾迁禁的衣领,吻了上去。这个吻毫无章法,带着咸涩的泪水和压抑太久的渴望。顾迁禁僵在原地,双手悬在空中,既没有推开也没有拥抱。
“我们不是兄弟,”顾时舟抵着他的唇低语,“从来都不是。”
顾迁禁的呼吸变得粗重,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挣扎。最终,他扣住顾时舟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十五年的界限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时,顾迁禁的眼中闪烁着顾时舟从未见过的光芒。“你确定吗?”他的拇指摩挲着弟弟泛红的唇角,“这条路...会很难走。”
顾时舟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上。“比假装不爱你还难吗?”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两人交缠的身影。顾迁禁将额头抵在顾时舟的额头上,轻声说:“爸妈下周要去参加学术会议。”
顾时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耳尖泛红。“你房间的隔音比较好。”
顾迁禁低笑出声,捏了捏他的后颈:“别想太多,只是补课。”但他的眼神却说着完全不同的语言。
雨声渐歇时,他们整理好散落的文件,小心地放回原处。顾时舟的手指在抽屉边缘停顿了一下:“我们应该查清楚我的身世。”
“我会处理的。”顾迁禁握住他的手,“现在,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时舟点点头,却在顾迁禁转身时拽住他的衣角:“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没有这份文件,你会永远把我当弟弟吗?”
顾迁禁转身凝视着他,眼神深邃如海:“我试过了,时舟。我试了整整十五年。”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书房,恢复了平常兄弟相处的模样。顾母在厨房准备晚餐,头也不抬地问:“找到你要的参考书了吗,时舟?”
“嗯,找到了。”顾时舟回答,余光瞥见顾迁禁上楼的背影。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心脏在胸腔里欢快地跳动。
晚餐时,顾父谈起即将到来的学术会议。“这次要去两周,你们兄弟俩能照顾好自己吗?”
顾迁禁夹了一块排骨放到顾时舟碗里:“没问题,我会看着时舟的。”
桌下,顾时舟的脚轻轻蹭了蹭顾迁禁的小腿,后者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
夜深人静时,顾时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屏幕亮起,是顾迁禁发来的消息:[睡不着?]
[你怎么知道?]顾时舟回复。
[你的房间灯还亮着。]消息后面跟着一张照片,是从顾迁禁窗口拍摄的顾时舟房间的灯光。
顾时舟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对面窗口,顾迁禁靠在窗框上,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偷拍狂。]顾时舟打字道,[过来给我讲睡前故事?]
[别闹,爸妈还没睡。]
[那视频?]顾时舟按下视频通话的按钮,顾迁禁的脸立刻出现在屏幕上,他穿着宽松的睡衣,锁骨若隐若现。
“你今天在天台...”顾时舟压低声音,“是第一次吻别人吗?”
顾迁禁的睫毛在屏幕里轻轻颤动:“不是。”
顾时舟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哦?什么时候...”
“现在。”顾迁禁突然凑近镜头,做了个亲吻的动作,“这才是我的初吻。”
顾时舟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笑了:“顾迁禁,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
“从发现某个小骗子不是我真弟弟开始。”顾迁禁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挂断视频后,顾时舟抱着手机,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命运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玩笑,却也给了他最想要的礼物。他不再是顾迁禁的弟弟,这意味着他们之间所有的亲密都不再需要理由,不再需要掩饰。
第二天清晨,顾时舟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他迷迷糊糊地打开门,顾迁禁站在门外,已经穿戴整齐。“快换衣服,要迟到了。”他压低声音说,手指却悄悄划过顾时舟的掌心。
早餐桌上,顾母疑惑地看着兄弟俩:“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顾迁禁面不改色:“时舟没睡醒。”桌下,他的膝盖轻轻碰了碰顾时舟的腿。
去学校的路上,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顾迁禁的书包带时不时蹭到顾时舟的手背,像是一种隐秘的触碰。
“放学后图书馆见?”顾迁禁在分岔路口问道,眼神里藏着只有顾时舟能读懂的期待。
顾时舟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张教授昨天说要我放学后去生物实验室帮忙。”
顾迁禁皱眉:“那个总盯着你看的老头?推掉。”
“吃醋了?”顾时舟忍不住笑了,“他只是让我整理标本。”
“六点前必须结束。”顾迁禁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在图书馆等你。”
顾时舟做了个敬礼的手势:“遵命,哥哥大人。”他故意加重了“哥哥”两个字,满意地看着顾迁禁的耳尖变红。
上午的课堂上,顾时舟发现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的思绪不断飘向昨晚那个吻,以及顾迁禁说“我试了整整十五年”时的表情。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的公式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符号,他的笔记本上不知不觉画满了G&G的字母组合。
“顾时舟!”老师的呵斥将他拉回现实,“这道题你来回答。”
顾时舟慌乱地站起来,正对上教室后排顾迁禁无奈的目光。他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问题是什么。
“是二次函数的对称轴。”顾迁禁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假装是在提醒同桌。
“x=-b/2a...”顾时舟顺着回答,感激地看了哥哥一眼。
下课铃响起,顾迁禁经过他座位时,不动声色地塞了张纸条:[专心点,小笨蛋。放学见。]
顾时舟将纸条小心地夹进课本里,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他从未想过,最平常的校园生活会因为一个秘密而变得如此令人期待。
生物课结束后,张教授叫住了顾时舟:“别忘了今天的约定,我有些特别的标本要给你看。”
顾时舟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发毛。张教授的眼神总是让他不舒服,像在打量某种实验品。但为了学分,他不得不答应帮忙。
放学后,顾时舟如约来到生物实验室。张教授正在整理一柜子昆虫标本,见他进来,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顾同学,我一直很欣赏你的观察力。”
“谢谢教授,需要我做什么?”顾时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张教授递给他一叠标本记录表:“把这些分类整理好,特别是标记日期和采集地点。”他顿了顿,“你和你哥哥...关系很好啊。”
顾时舟的手指微微一顿:“是的,我们很亲近。”
“亲近到...有些异常?”张教授的声音突然压低,眼睛紧盯着顾时舟的反应。
顾时舟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教授。”
张教授笑了笑,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上周五,天台。学校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了很有趣的画面。”
顾时舟的血液瞬间凝固——照片上,他和顾迁禁正在接吻。